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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心都沒有了,怎麼會疼呢

2024-08-04 07:07:51 作者: 陌陌123

  她整隻腳被人踩得腫起來,眼睛漲得她幾乎睜不開來,手抱著方毅,卻還是覺得那麼地冷,冷得那些眼淚乾了還在往下掉。

  她想抬手擦掉,她不想繼續流眼淚,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流一直流,好像沒完沒了似得。

  方毅抬手將她抱了起來,直接往前踢了一腳,退讓開來的記者紛紛追在他們的身後。

  「顧小姐,請問這位先生又是誰?」

  「顧小姐,請問是因為你是婚內出軌了嗎?抱著你的男人就是你的情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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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完沒了的問題,就好像那些沒完沒了的眼淚,林舒意乾脆鬆了手,不管不顧,愛流,就流著吧,愛問,就問著吧。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還在活著了,心口空出來的一大塊,足夠將她整個人都裝進去了,就好像,此時被人抱著的,只是一個軀殼而已。

  「舒舒!」

  李秋絲毫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十多分鐘前她還看著林舒意笑得那麼地恬靜美好,她還牽著她的手,親自交給了秦奕。

  只是不到半個小時,她的舒舒,那個抱著她說我很好的舒舒,被一堆堆的人圍在閃光燈的中間,和那時候將她護在身後的舒舒不一樣,她站在那裡,孤獨無助的就像是個孩子。

  一臉的眼淚流的讓她心口直直泛酸,可是人太多了,她好不容易擠進去,方毅已經抱著她走了。

  「別怕,方毅喜歡她,不會傷害她的。」

  李秋一個沒有留意,被人撞了一下,整個人跌跌撞撞差點兒倒在地上,幸好前來的張升將她撈在了懷裡。

  她只能站在那裡,看著被身後一堆人追著的林舒意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聲音那麼多,林舒意卻覺得自己像是失聰了一樣,嘰嘰喳喳的,就好像每個人講的話都一樣,她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看不到。

  眼淚進嘴裡面,鹹得讓她的喉嚨發痛。

  方毅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放進車裡,隨後極快地進了車子,油門一踩,將一干被保安攔著的記者甩在身後。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林舒意坐在一旁的副駕駛,歪著頭,車窗倒映著自己的臉。

  那些被哭花的妝容,假眼睫毛沾在臉上,還有那些固定好的髮型現在只剩下一個大概的輪廓,因為掙扎而散下來的頭髮沾著眼淚貼在臉上。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林舒意看著看著,卻突然之間笑了,那樣慘烈的笑容,讓方毅的手微微一抖,連忙將車子停駐,扳過她的肩膀,「你怎麼了?!」

  你怎麼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來大姨媽的那幾天,有一天秦奕說一起去吃晚飯,在車上她突然肚子痛,臉色有些蒼白。

  秦奕回頭看了她一眼,挑著眉問她怎麼了,她不想讓秦奕擔心,剛想勾唇輕笑說自己沒事,可是那沖涌而上的疼痛讓她的笑容苦澀而蒼白。

  秦奕一下子就踩了剎車,車子停在一旁,扳著她的雙肩問:「你到底怎麼了?」

  就像是現在的方毅一樣,眉頭緊緊的蹙起來,眼眸裡面還會打著些許的波瀾。

  她抬起手,摸了摸方毅的眼眉,「咯咯咯」地笑了,「秦奕,哦,不,方毅,你是方毅。我沒怎麼啊,我好著呢,好著呢。」

  聲音越來越小,那臉上的笑容在那昏黃的路燈的映襯下,慘白得就像是那忘情崖上面的罌粟花,看得方毅雙眸一痛。

  「林舒意,你不要這樣。」

  他抬著手,一點點地摸著她的眼淚。

  林舒意突然不笑了,看著他,微微皺起眉:「方毅,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和陸昭陽不都是很討厭我的嗎?現在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因為我——」

  她的眼睛那麼亮,即使是晃著眼淚,燈光打在上面,也已然如鑽石一般耀眼。

  此刻的林舒意就像是一個執拗而天真的小孩,抓著他不斷地問著為什麼為什麼,他只覺得心痛無比,口一松,差點兒就開口了。

  可是他終究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突然發現,林舒意愛秦奕。

  他不敢看林舒意的眼睛,視線錯在她的手上,突然眼眸一沉:「怎麼回事?」

  白皙的手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一大塊的皮,鮮血流的整個手背都是,可是林舒意卻完全不知道。

  她低了低頭,看著自己鮮紅的手背,晃了晃,有些茫然:「我的手怎麼了?它怎麼了?怎麼會紅彤彤的一大片?」

  方毅知道,林舒意的情緒很不穩定,意志很不清晰,比那一天在醫院裡面拽著他說要去找秦奕時的瘋狂還要更甚。

  他嘆了口氣,鬆了手,「你坐好,別動。」

  林舒意看著他眨了眨眼,隨後抬手將自己圈了起來,雙腳收在那位置上,整個人圈成小小的一團,就像他說的,不動了,真的沒有再動。

  車子再次緩緩地開了起來,路上的燈光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照進來,林舒意看著自己右手手背上那一大灘的紅色。

  她突然覺得手背有些撕裂般的疼痛,一點一點地傳來,順著每一根的神經,到達最後的感知區域。

  心口空落落的,就好像少了些什麼一樣,平時裡面閉上眼睛就能夠聽得一清二楚的心跳,現在卻微弱得讓她有些恐慌。

  是要死了嗎?

  可是手還會動,還會痛啊。

  沒有死,但是為什麼會覺得心口空得那麼厲害。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才微微轉了轉視線,看著前方陌生的一切,只聽到方毅關閉車門的聲音,隨後感覺到上方一片溫暖,安全帶被人解開,她微微一動,已經被方毅抱在懷裡面。

  林舒意睜著眼,看著那下巴,弧度很尖,就好像秦奕的一樣。

  可是終究不是秦奕,就連那手臂上的溫度,還有那竄進鼻息間的氣息,都一一提醒著自己,這個人不是秦奕。

  她恍恍惚惚記得淋雨的那一天,秦奕也是這樣抱著她。

  可是他抿著雙唇,表情很冷,將她扔在浴缸裡面就留給她巨大的關門聲。

  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那麼清晰,又好像那麼模糊,她竟然分不清楚,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身子被放在一張柔軟的沙發上,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到,突然眼睛一痛,白亮的燈光照進她的眼眸,林舒意只覺得渾身都在發冷。

  就好像那些質問的閃光燈一樣,不斷地照著自己。

  她希望秦奕像那一天在民政局的門口一樣,將她溫暖地擁入懷裡面,可是等來的卻是更多的質問和諷刺。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所謂的美好和平靜都是假的。

  可是那麼諷刺,她淪陷的心,真得那麼要緊。

  這就是報應麼?

  七年前她親手將秦奕對她鮮活跳動的心扔進了那黯淡無光的牢房,七年後他同樣的將她的心扔在那不斷閃爍的燈光下。

  她抬了抬手,覆在自己的左胸口上,手心沒有預期的心跳。

  林舒意驚慌失措,拉著剛彎腰的方毅,好不容易才幹了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方毅,我的心不見了,怎麼辦,我的心不見了,它不跳了,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怎麼辦。」

  她哭著哭著,原本尖銳的聲音漸漸散了開來,最後只剩下那細碎的啜泣。

  林舒意的雙手捂著臉,整個人埋在自己的懷裡面。

  這樣的一幕,刺得他的眼睛鮮血淋漓。

  那樣的一些話,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從未想過要和秦奕爭些什麼,他只是想要林舒意想以前一樣,拋開自卑和低微,活得像以前一樣燦爛。

  可是現在,她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不顧形象地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落淚。

  這樣的林舒意他從未見到過,彷徨得就像是剛剛見到世界的嬰兒,陌生的一切讓她睜開眼睛就只會哭泣。

  恐懼、害怕、難受、心痛。

  而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她自己困著自己在掙扎和束縛。

  阿奕,這就是你所說的愛嗎?

  如果是,他寧願做一個偽君子的小人。

  方毅抿了抿唇,視線落在林舒意右手的手背上,那樣的鮮紅,他只一眼,就再也沒有勇氣去注視了。

  「林舒意,我幫你清洗傷口,可能有些痛,你忍著。」

  痛。

  消毒水抹上來的時候,她看著那鮮血一點點地離開自己的手背,一大片傷口露出來,有些嚇人。

  方毅說痛,可是她看著,卻感覺不到分毫。

  痛嗎?

  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痛了。

  曾經以為自己是最自由絕情的那一個,後來才發現,自己才是最束縛多情的那一個。

  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和勇氣去面對秦奕的報復,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淡然處之。

  她猜到了所有,卻沒有猜到了自己的心,那種一點點地淪陷的感覺,就好比被人將濕紙巾放在你的臉上,一張一張。

  呼吸一點點地減弱,一點點地減弱,直到最後,只有窒息。

  直到最後,她終歸成了最輸不起的那一個。

  方毅收了面前,抬頭看著他,只覺得難受,聲音也放輕:「疼嗎?」

  她搖了搖頭,笑道:「心都沒有了,怎麼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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