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遲疑

  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自己耳畔，她一回身就能看見青蘿笑臉盈盈地朝自己跑來，開心的圍著自己轉圈。

  她天真，更多時候是只對自己天真。

  「王妃，您先冷靜，事情說來話長，奴婢……」趙司儀一陣心驚，卻避無可避，葉如言的眼神實在是太滲人了。

  對，就是滲人。

  她只是走上前來，步伐穩健，與初進來時有所不同，一雙眼睛看不出情緒，但直勾勾的看著她，愣是將她看出了幾分心虛來。

  「她，在哪？」葉如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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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蘿的屍身已經被封存起來，眼下如此天氣，若是存放個三五日，氣味定是難聞，趙司儀也不敢私自處理屍體，所以派人將只拉進了冰窖，也是為了等她回來。

  直到她躺在自己面前，閉上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這裡頭分外的寒冷，但無論如何卻怎麼也冷不過葉如言的心。

  明明不久之前她還活蹦亂跳的，再次回來之時卻只有冷冰冰的屍體，甚至那雙小鹿一般到處亂撞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也再也沒有那個人在耳邊甜甜的喊自己小姐了。

  她原本是不信的，沒有看到人的那一刻之前，她不願意面對這樣的事實，所以才在門口站了那麼久。

  然而，不論再怎麼迴避，直到她的屍體被抬出來，一切也已經沒有了在自欺欺人的必要了。

  趙司儀會在她面前，此刻一句話也不說，只等著葉如言發落。

  人是在她這裡沒得，所以不論怎麼樣，責任也在她身上，若是王妃想要做什麼說什麼，自己也絕對沒有任何怨言。

  「那一日青蘿說有事想要去找您，但那時您已經和王爺出門去了，奴婢便讓她先回來等著，等您回來之後再說也不遲。」

  趙司儀也不敢有任何的隱瞞，只把她能夠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只希望這樣能夠讓葉如言稍稍平靜下來。

  「後來奴婢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只是當晚下人來報，說是青蘿一夜未歸，奴婢也只當她是按捺不住追您去了，所以並沒有多想。」

  「可是當天下午，有在湖邊採蓮子的丫鬟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說是在那裡發現了屍體，奴婢匆匆趕過去才發現原來是……」

  正好前一日是下了雨的地面，原本就很濕滑，若是一個不小心踩空，掉進去也是有可能的。

  再加上那一處地方尋常時候也沒有人過去，只是專門用來種植蓮子的，若不是自己吩咐丫鬟去採摘新出的蓮子，或許到現在都不會有人發現。

  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偶然，可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青蘿會去那麼偏僻的地方，以至於就算是一不小心栽進了湖裡，有了呼救的聲音也不一定會讓人聽得見。

  趙司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王妃，奴婢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等您回來了，再有個發落，於是便讓人把遺體好生安置在了冰窖里，只希望您回來給個發落。」

  依照她的意思，青蘿完全就是一不小心掉進了湖裡，這四下又無人沒有半點上岸的能力，以至於活生生的溺斃在裡頭。

  但葉如言知道，青蘿會鳧水。

  雖說她的水性也不是特別好，但是湖水並不深，自己去看過了，就算是事發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但也絕對不可能會上不了岸，至多也就是狼狽一些罷了。

  除非是有人將她按在了水裡，活生生地將她給溺死了，最後丟進湖裡，偽造成意外落湖的樣子。

  上座，葉如言端正坐著，低著頭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久久沒有應答。

  趙司儀心中也是忐忑，然而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想法，畢竟這件事情自己並沒有搜出任何的端倪來。

  發現了青蘿的屍首，她一級派人在湖為中心，方圓好些距離一一的仔細搜過了，但是除了她自己過去的痕跡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的腳印了。

  路面原本就有些泥濘，若是有人過去一定會留下痕跡的，豈非是一一的去清理，又怎麼可能清的乾乾淨淨呢？

  「王妃，奴婢及時派人去看過了，除了事發地知道的那個丫鬟留下了一些腳印之外，就只有青蘿姑娘自己的了……」

  說到這裡，她也沒有再多說，但意思已經是明顯不過了，這件事情恐怕徹頭徹尾的就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無論怎麼說到底人都是在這裡沒得，若是沒有個交代，恐怕王妃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趙司儀有眼睛也看得清楚明白，王妃對這個丫鬟格外的看重，兩人甚至親如姐妹之間沒有絲毫的芥蒂，如今青蘿突遭了意外，她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王妃，斯人已逝，您要保重身子……」

  話還沒有說完，葉如言卻只用了四個冷冰冰的字便打斷了她的說話——

  「失足落水？」

  這話似乎是在反問，然而語氣卻並沒有多少疑惑，只是看她神色冰冷情緒早就已經隱藏在了最深處，連她也看不出絲毫。

  「王妃若是覺得此事上有疑點，大可以傳話，讓發現的丫鬟過來回話，這些都是府邸里所有的丫鬟奴才們看的清楚的，絕不會有假。」

  趙司儀也是信誓旦旦，她自問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但的確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疑點，這樣的情況之下，沒有理由的她又怎麼可以對底下的奴才們表示懷疑？

  只見葉如言的臉上不見半點淚痕，冷靜的嚇人，叫她壓根就捉摸不住面前的人到底是傷心還是無感。

  聞言，她並沒有在順著這句話問一下去，只是話鋒一轉，又說道：「她急著來找我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可曾與你說過？」

  趙司儀微頓，不過也僅僅是這麼一瞬間的遲疑，很快又正視著她的眼睛，搖搖頭說道：「青蘿姑娘看著很是著急，奴婢問了她也不說，只說要先說給王妃您聽，見此，奴婢也不好再多問了。」

  青蘿有什麼話第一反應的確是先跟自己說，這麼說葉如言也並不是覺得反常。

  只是她以為自己的遲疑就絲毫沒有讓自己發現嗎？

  葉如言抿唇，斜她一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