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情」來往

  「回去告訴你們掌柜的，我這裡的生意只做十里街人，那裡都是一些窮苦人，在他那也花不了幾個錢，不至於讓他處心積慮來打探。」

  十里街人不多，裡面住著何人她心裡大概都有數，只是這一世這些人都不認識她了而已。

  面前這人她看第一眼就覺得沒有印象，沒想到還真的讓她找到了破綻。

  這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浮生樓，等他走後，餘下之人面面相覷，皆是從對方的臉色中看到了慚愧。

  「公子，我們……」有人想說些什麼，但對上葉如言的那雙眼睛，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都去拿藥吧。」葉如言笑笑，並沒說什麼，這反而讓他們更不好意思起來。

  

  其中一人吸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幾步：「公子菩薩心腸，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這給公子賠罪了！」

  「對！給公子賠罪了！」

  一人開口，其他人紛紛響應。

  方才葉如言的那一番話他們都聽在心裡，十里街住著的都是一些窮苦人，但是從來沒有人將他們放在眼裡，那些名貴的藥材是他們一輩子都不敢肖想的。

  浮生樓，給了許多人一條活路，唯一的一條活路。

  他們都沒有讀過什麼書，大字不識幾個，被人煽動是很容易的，葉如言明白，所以並沒有計較，但也僅此一次。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浮生樓，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不過葉如言因此也發現了這裡的一個弊端。

  讓兩個丫頭出去休息，自己則留在了閣樓，看著閣樓邊緣的小台，她驀地開口：「去找你主子來，我有些事想與他說。」

  這個忙，他最適合幫了。

  空氣似乎抖動了一下，沒有聲音，但葉如言知道自己的意思已經傳達過去了，那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了。

  閣老最終還是沒有回來，葉如言擔心那些人趁著夜裡來鬧事，讓青櫻請了十個臨時的雜役守在院子外面，這才離開了浮生樓。

  夜裡，她才熄了燈，就聽見身後一陣細微的響動，熟悉的木蘭香鑽進鼻尖，一回頭，果然是君褚。

  「你很喜歡木蘭麼？」她問，看著踏著月色向她走近的男子，也不知道怎麼就有了這樣的疑惑。

  君褚勾唇，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盯著她的眼睛看，薄唇輕啟：「能聞到這一陣木蘭香的人，這世間唯有你一個。」

  是真是假葉如言沒興趣知道，她也坐下來，將那黑色的玉佩往他面前一放：「這一個人情，你現在可以還了。」

  「哦？」君褚似乎被她逗笑了，空氣中傳來一陣輕笑，「本王上次救了你，不是已經還過了嗎？」

  「你說過，那次太重，不至於還這一次。」葉如言也破罐子破摔了，乾脆道，「一碼歸一碼，總之你就說，這個人情我到底能不能用？」

  她也沒皮沒臉了，要找能幫忙的人，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就是面前這個男人。

  君褚點頭：「自然可以，阿言說可以就可以。」

  懶得計較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得到了允諾，葉如言毫不客氣的開口：「我也不計較你派人跟蹤我，浮生樓想必你也不會不知，我需要一些會武功的人，可以保護好那裡。」

  自己做的這件事情說不高調那是假的，既然搶了別人的生意，自然就會有人來找麻煩，她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

  「這並不難。」君褚點點頭，只是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抬眸看她，「浮生樓這個名字不錯，只是你這樣做個散財童女，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藥材這個東西，貴重可以很貴重，她這樣不要錢地往外送，自然不是為財，可是她連名字都不肯透露，也為不了名。

  他很好奇，這個女人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這就不是王爺應該關心的事情了。」葉如言淡淡道，「既然王爺答應了，那些人什麼時候可以送來？」

  「會有人送來的，不過……」君褚微微一頓，將那玉佩移了回去，「小忙而已，不需要動用它，你回答本王三個問題，就當是報酬了。」

  葉如言當然也知道這天下不會有白給的東西，本來想直接拒絕，但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想問什麼？」

  光線是昏暗的，君褚的模樣有些朦朧，只有淡青色的月光照映在他臉上，顯得整個人散著幽光，很晦澀，也很神秘。

  她隱約見他勾唇，緊接著便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本王曾經自報家門，而你第一反應是閃躲，為何？」

  君褚這個名字實在響亮，恐怕全天下不會有人不知，但唯見她先是驚愕，然後……是避讓。

  不是害怕，也不是欣喜，就是避之不及，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多沾染都是麻煩。

  葉如言頓了頓，想不明白他為何糾結這樣一個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王爺貴為攝政王，身邊多的是危險的人物，我自然避之不及。」

  簡單來說，就是怕死唄？

  君褚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直白的回答，愣了一下才回神，沒有出聲，但葉如言總覺得黑暗之中他抖了抖肩膀。

  「你還真是怕死怕的明目張胆，那你可曾……後悔救了本王？」

  葉如言微怔：「這是第二個問題麼？」

  見他點頭，她脫口而出：「不曾。」

  君褚劍眉微松——顯然，這個答案他很滿意。

  「第三個問題呢？」

  她又問，但君褚卻是搖頭：「本王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來問你。」

  「就這樣？」她有些怔愣，總覺得這東西來的也太過輕易了，叫她心中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見她呆呆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小貓，君褚眸中笑意愈深，站起身來，順手拿起了那枚玉佩。

  男子一步步走近，越過月光走向她，有那麼一瞬間隱入在黑暗之中，下一刻被出現在葉如言面前。

  她下意識退後，卻發現避無可避，只能往一旁躲去，然而君褚哪裡會讓她得逞，一隻手搭在她身後的桌上，另一隻手也如是，於是就這樣將她圈入懷中。

  君褚目睹她的驚慌，勾唇：「你若是覺得來的不踏實，不然……本王還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阿言肯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