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明知這東西有毒

  雖然腿上的槍傷還沒有痊癒，手上的傷也還沒有好，但是這兩天，紀北已經在生活上給了她儘可能的照顧，所以這一次寧劍飛再見到白靈，她的氣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

  見到寧劍飛，白靈似乎並不意外，相反，她的神態非常坦然，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千斤重擔，不需要再披著偽裝，也沒有了痴愁哀怨，眼底一派清明。

  二十多年過去，寧劍飛已經雙鬢斑白，白靈卻宛若少女，老天似乎格外鍾情於她，絲毫沒有在她的臉上烙下歲月的痕跡。

  望著白靈清純依舊的容顏，寧劍飛眼窩一熱，走過去把白靈扶到沙發上坐下，「靈靈，你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

  白靈漫不經心地瞥了寧劍飛一眼，從他的掌中抽出手來，終於淡淡地開了口：「叫我子歸吧，這裡沒有什麼靈靈，早在二十年前，靈靈就已經死在鷹嘴崖了。」

  白靈的冷淡與疏離，讓寧劍飛心中一揪，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壓抑著心中的滿懷悲苦，笑著對白靈說：「靈靈，過去的事，我們今天都不說了。今天是除夕，我們兄妹有很多年沒在一起過年了，今天哥哥特意帶了很多你喜歡的菜來，我們一起好好過個年。」

  白靈冷冷地掃了寧劍飛一眼，「寧首長，您是官，我是匪，自古官匪勢不兩立，要殺要剮你乾脆點，用不著在這裡惺惺作態，我可高攀不起你這樣的哥哥。」

  「靈靈，我知道你恨哥哥，不願意和哥哥一起吃飯。可是這些飯菜都是阿爸親手做的。你看這醬牛肉，這羊肉粒，還有這個，手抓飯，抄手，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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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劍飛把飯菜一碟一碟擺放在白靈面前，「阿爸說你從小最愛吃他做的抄手和油香，所以每年過年，不管你回沒回來，他都會給你包上一大碗抄手，炸一盤你最喜歡的油香，今天你多吃點。」

  白靈是回族人，油香是一道著名的清真特色美食。聽到寧劍飛提到白景鴻，看到他把一盤一盤的家鄉飯菜擺在自己面前，白靈緊咬住雙唇，眼底漸漸盈滿了淚水。

  二十多年來，她不是不牽掛年邁的阿爸，也不是沒有回去看過阿爸，她只是沒臉去見自己的阿爸。

  所以每一次回去，她都只能遠遠地躲在樹林深處，遠遠地看看他，遙遙地為年邁的阿爸祝福。

  就好像她每年都會來南市看看，站在那高牆外的薔薇花下，默默地看看那個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男人。

  二十多年來，寧劍飛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株艷麗的罌粟，明知這東西有毒，她卻沒辦法把他從心裡拔除。

  許久許久，白靈才強忍著沖涌到眼眶的淚水，哽咽著問了寧劍飛一句：「阿爸，他還好吧？」

  寧劍飛夾起一個油香遞到白靈手裡，「靈靈你放心吧，阿爸雖然年事已高，身子骨還算硬朗。為了等你回家，他一直不肯離開那片山林，不過前幾天我和你嫂子已經把他接到家裡來了，我們會替你照顧好他老人家的。」

  白靈接過油香，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淚水終於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看到白靈眼中的淚水，寧劍飛的眼睛也濕潤了。即使她就是那個罪大惡極的子歸，即使她的心狠如蛇蠍，她心裡也會有一個最柔軟的角落，是不能輕易碰觸的。

  可是轉瞬之間，白靈就將手中的油香一扔，厲聲對寧劍飛說：「寧劍飛，我知道你今天這樣做，安的是什麼心。你們不就是想利用阿爸讓我供出靈貓的下落，解救那些被拐的孩子嗎？我告訴你，你最好趁早殺了我，否則，我是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看到白靈色厲荏苒的樣子，寧劍飛嘆了口氣，「靈靈，我是想抓住靈貓，更想解救孩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阿爸。今天我來看你，只是想好好陪你過個年。」

  「好好陪我過個年？」白靈愴笑一聲，「寧首長，您一個特種大隊的大隊長，大年三十的不在家裡陪著您那位司令千金，跑到這牢房裡來守著我這位階下囚。怎麼，您是不是怕我到了陰曹地府依舊不肯放過你，攪得你良心不安啊？」

  紀北非常清楚白靈和寧劍飛之間的恩怨，所以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沒有說話，這時候實在是忍不住了。

  「白靈，你不要太過分了。大隊長和葉阿姨本來就是青梅竹馬，是你非要執迷不悟，害得他們骨肉分離這麼多年。你不是想死嗎？如果不是看在白爺爺的面子上，我還真恨不得立馬就宰了你！」

  白靈望著紀北哂笑一聲：「嗬，紀北哥哥，比起你這位假惺惺的大隊長，我倒更喜歡你這直截了當，不遮不掩的暴脾氣。」

  紀北眼睛一瞪，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那是因為你天生皮癢，配不上大隊長對你的一片真情。」

  「一片真情？」白靈悽厲地冷笑一聲，指著寧劍飛厲聲問道，「他當年恩將仇報，攀龍附鳳也就罷了，他竟然那麼狠心，連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親手殺死了我的兒子，這也叫一片真情？！」

  「白靈，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大隊長會親手殺死你的兒子。」

  白靈的話讓紀北大惑不解，那天晚上他和陳潔從雲南趕到重慶，本來是想去給白景鴻拜個年，再去鷹嘴崖看看白靈當年究竟把凌夏丟在了一個什麼地方，沒想到恰好看到凌夏和童曉天被白靈困在了鷹嘴崖下。

  不過他並不清楚他們是怎麼遭遇上的，後來又因為陳潔的重傷，一直來不及問凌夏就匆匆和他們分開了，白靈說寧劍飛殺死了她的兒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北，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待會我再跟你解釋。」紀北正想問個究竟，寧劍飛卻打斷了他，站起身來走到白靈身邊，「靈靈，本來哥哥今天不想說，可是既然你對我成見這麼深，有一件事，哥哥今天必須告訴你了。」

  寧劍飛說著，從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到白靈手裡，「靈靈，你先看看這個。」

  「寧劍飛，你又想耍什麼花招？這不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嗎？」

  看到文件上的字，白靈一臉狐疑地抬起頭來望著寧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