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解不開的愛恨情仇

  那女軍人分開人群，一邊簡單地介紹自己，一邊飛快地走到童曉天身邊，「我是軍醫，快讓我看看他的傷勢。」

  「阿姨，救救他，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一聽說這位女軍人是一名軍醫，就像在漫天陰霾中見到了一絲光亮，凌夏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

  「小姑娘你放心，你男朋友還有脈搏，我會盡力搶救他的。」女軍醫沒有抬頭，彎下腰來探了探童曉天的脈搏，一邊半跪在地上對童曉天實施急救，一邊朝正在找地方停車的司機喊了一聲，「小韓，你趕快把我的急救箱拿過來，然後打電話到醫院讓他們準備手術。」

  「好的，葉阿姨。」韓超迅速拿起車上的急救箱，跑到葉蘭溪身邊一邊協助她給傷員止血，一邊給醫院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沒想到一轉身正好看到一身是血跪在地上的凌夏。

  「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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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超臉色一變，立刻走過來扶起凌夏，「凌夏，你是不是也受傷了？快讓韓大哥看看，都傷到哪裡了？」

  「韓大哥！」見到韓超，凌夏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暈倒在他懷裡，「韓大哥，我沒受傷，傷的是童曉天，快救救童曉天。」

  「傷的是童曉天？」

  韓超一臉疼惜地抱緊凌夏，這才注意到地上那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男人，的確是曾經一掌把他拍飛的童曉天。

  韓超把凌夏抱在懷裡，輕輕地安慰她：「凌夏你別擔心，有葉阿姨在，童曉天不會有事的。」

  「葉阿姨？她就是葉阿姨？」

  凌夏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望著半跪在地上的葉蘭溪，凌夏的眼底蒙上了一層淚霧。

  「曉藍，曉藍……」

  就在葉蘭溪給童曉天實施救援的過程中，童曉天似乎漸漸恢復了意識，卻依然緊閉著雙眼，俊秀的眉峰痛苦地糾結著，嘴裡不斷地呼喚著凌夏的名字。

  「童曉天，我是曉藍，你醒了嗎？你聽得到我叫你嗎？」

  聽到童曉天的呼喚，凌夏趕緊從韓超懷裡爬起來，走到童曉天身邊，望著面前這張她怕了十多年，恨了十多年，那樣陌生又如此熟悉的臉，一時間千情萬緒，湧上心頭。

  可是，在生命面前，在生死面前，還有什麼看不淡的風花雪月？還有什麼解不開的愛恨情仇？

  儘管凌夏一直在不斷地呼喚著童曉天，葉蘭溪也一直在努力地對他實施急救，童曉天胸口的血已經止住，童曉天卻並沒有真的醒來。

  他仿佛陷進了一個可怕的夢境，雙手奮力地抓向虛空，嘴裡依舊不斷地喃喃著：「曉藍，別走，你別走」，「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

  說到「原諒我」這三個字的時候，童曉天眉宇糾結，氣息凝重，面容痛楚，仿佛每一個字，都重似千鈞；又仿佛每一個音節，都是從他的胸腔里迸裂出來的，都是刻寫在他骨子裡的愧悔、壓抑、哀傷與絕望。

  「我原諒你，童曉天，我原諒你。只要你醒過來，我就答應你，我原諒你。」凌夏緊緊地握住童曉天不斷抓向虛空的雙手，淚水潸然而下。

  凌夏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這麼多年她獨自帶著凌念，不知道遭受過多少冷漠、白眼、譏嘲與謾罵，小小年紀在職場打拼，她也無數次遭受過惡意的欺凌與侮辱，可是她都沒有放在心上，她一次又一次選擇了一笑置之，選擇了理解和原諒。

  可是這個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來向她懺悔，更沒有想過要選擇原諒。如果這世界上註定有一個人是她不可以原諒的，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童曉天。

  可是此刻，他卻以這樣慘烈的一種方式，向她表達了他的懺悔，他的誠意，他的絕望，她還能怎麼堅守著當初的怨恨，怎麼忍心不原諒？

  「小姑娘，你男朋友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他剛剛受過槍傷，而且他的頭部受了重創，很可能顱骨已經震裂，必須馬上送醫院搶救。」

  看到童曉天的氣息漸漸平穩，葉蘭溪總算鬆了口氣，抬手擦了一下頭髮上淋漓的汗水。

  韓超把凌夏拉到葉蘭溪面前，一邊幫著葉蘭溪收拾好藥箱，一邊輕聲對她解釋：「葉阿姨，這小姑娘叫凌夏，這個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是紀北的未婚妻。」

  「你就是小北的未婚妻？」葉蘭溪微笑著朝凌夏抬起頭來，可是就在看清凌夏面容的一瞬間，葉蘭溪突然神色大變，手中的藥箱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可可？！」葉蘭溪顫抖著朝凌夏伸出手來，還未啟口，已是泣不成聲，「可可，你快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我的可可？」

  葉蘭溪突如其來的失控，讓凌夏吃了一驚。

  她想起了寧劍飛第一次見到她時疑惑的表情，還有他眼底深凝的悲傷，以及他滿頭的銀絲。難道，他們也曾丟失過一個女兒？一個叫「可可」的女兒？

  可是從小到大，童曉天就告訴她，她是被自己的媽媽賣給童家的。

  就算面前這個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媽媽，也是她親手拋棄了她，此時此刻，她怎麼可能認她？

  凌夏的臉上倏然冷了幾分，「葉阿姨，我想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您的可可。」

  「你不是可可？你怎麼可能不是可可？」望著凌夏驟然疏冷下來的眉眼，葉蘭溪更加心如刀割，衝過來一把抱住凌夏，「可可，我是媽媽，我是你的親媽媽呀，媽媽找了你那麼久，你怎麼能不認媽媽呢？」

  「葉阿姨，您先聽我說。」韓超走過來含淚拉開葉蘭溪，微微朝凌夏搖了搖頭，葉蘭溪曾經因為寧可的失蹤一度精神失常，韓超不敢讓她再受刺激，「葉阿姨，大隊長已經確認過了，凌夏真的不是你們的可可。」

  「你不是可可？你真的不是我的可可？」葉蘭溪終於緩緩地放開了凌夏，呆呆地望著凌夏的眉心，似乎陷入了無盡的哀傷和迷茫之中，「可是你明明是我的女兒啊，你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可可？」

  「是的，葉阿姨，我叫凌夏，我不是您的可可。」

  凌夏心情複雜地望著葉蘭溪，儘管她已經打定主意不要和他們相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葉蘭溪眼底的哀傷與絕望卻像一把利劍，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媽媽，她當初為什麼要拋棄自己？為什麼整整十七年，她從來沒有去臨海看過自己？此刻她用這樣哀傷，是因為懺悔，還是突然良心發現，承受不了靈魂的拷問？

  就在這一瞬間，凌夏突然有了一種衝動，她需要一個真相。她要找到那兩個人，她想要去問問他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們不得不賣掉自己的親生骨肉？

  可是這個時候，童曉天命在旦夕，恰好這時候交警和救護車都過來了，黑色寶馬車主也被交警帶到了現場。

  凌夏顧不上多問，醫生的職責也讓葉蘭溪不得不暫時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因為有韓超在身邊幫忙，很快他們就把童曉天送到了軍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