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還有頭腦和微笑

  一聽說紀北馬上要走，凌夏心中苦澀難言，眼底卻含著笑意。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出去，所以趕回來給你包一頓餃子。你不是喜歡吃我包的蝦仁餃子嗎？今天特意給你多包了一點凍在冰箱裡，萬一哪天我不在家，你拿出來就可以自己煮著吃。」

  「媳婦，對不起。」紀北捧起凌夏的臉，一邊用硬硬的鬍渣在她臉上輕蹭，一邊歉然地對她說，「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你，可我是一名軍人，一名警察，很多時候，我都身不由己。」

  凌夏用手抵在紀北的唇邊，故意朝他笑道：「紀北，你不是特種部隊的老狐狸嗎？你那群笨狐狸要是知道你在老婆面前這麼優柔寡斷這麼兒女情長，豈不要笑破肚皮？」

  紀北趁勢抓住凌夏的手，又要纏上來：「笑破肚皮怎麼啦？老狐狸就不能優柔寡斷兒女情長了？」

  「好了，紀北，你別鬧了。」凌夏躲開紀北，強忍著沖涌到眼眶的淚意正色對他說道，「紀北，我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我，我也一樣捨不得和你分開，可是我們不可能分分秒秒黏在一起。所以你要答應我，今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你。」

  紀北捧起凌夏的臉，警惕地問：「夏夏，你怎麼啦？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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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夏趕忙掩飾道：「你別瞎想了，有什麼怪怪的？我就是不放心你，現在那些犯罪分子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而且手裡都有槍有炮的，我怕你一抓起人來就不要命。」

  紀北聽到凌夏這樣一說，才放下心來朝她笑道：「媳婦你放心吧，今後我不會再像過去那麼不要命的，我現在已經有你了，還有凌念那小子，我得好好保住我這條命，這樣我才能好好保護你，保護好咱兒子。」

  「好，你這話我記下了。」凌夏強忍著心頭的巨痛，含淚抱住紀北，一語雙關地對他說，「你也要答應我，今後無論遇到任何意外，你都要好好的，不許犯傻，不許拼命。」

  紀北笑著親了凌夏一下：「放心吧媳婦，我答應你，無論遇到任何意外，我都不犯傻，不拼命。」

  紀北看了看時間，走進房間去看了一眼正在滿頭大汗地蹲在地上忙著搭建沙盤的凌念，跟他告了個別。

  凌念頭都沒時間抬，舉著兩隻黑乎乎的小胖手捧著紀北親了一下，一臉興奮地對他說：「老爸，我表示我就不打擾你和老媽親熱了，我得儘快搭好爺爺送我的這個大沙盤，等你回來我還要跟你搶峰奪頂，大戰五百回合呢。」

  紀北哄然一笑，重重地拍了凌念一下：「臭小子，你怎麼就知道我要和你老媽親熱？」

  凌念一臉的鄙夷：「老爸，我表示你這個問題問得特別沒水平，你不和我老媽親熱，難道想和凌念親熱？」

  「哈哈！臭小子，毛還沒長齊呢你曉得什麼叫親熱？」紀北又是哈哈一笑，「好好在家等著老爸，別學你爺爺的整天只知道貓在沙盤裡紙上談兵，回來老爸帶你去部隊看看什麼才是真槍實彈的搶峰奪頂。」

  「媳婦，我兒子說讓我跟你親熱親熱。」紀北走出凌念的房間，回過頭來又抱著凌夏放肆地揉搓了一頓。

  直到實在是來不及了，紀北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凌夏，「你在家裡好好帶好兒子，安心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就去登記，婚禮以後我會抽時間帶你們好好出去玩幾天。」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再磨蹭你該趕不上飛機了。」

  凌夏把紀北送到小區門口，看著他的獵豹在車流中漸行漸遠，終於徹底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凌夏這才轉過身去，靠在路邊的一棵香樟樹上泣不成聲。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凌夏不得不回到家裡，和凌念一起吃了點飯，等凌念睡著了，凌夏才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帶著凌念離開上景佳園，離開這個有藍天白雲，有霸道男人的美麗的家。

  原本凌夏想過要遠遠地離開南市，可是凌念的親生父親還沒有找到，尚雨晴的遺願還沒有完成，她暫時還不能走。

  凌夏打算趁著紀北不在的這幾天先去郊區找個地方住下來，等找到凌念的親生父親以後再決定接下來該去哪裡。

  儘管呆在南市有一定的風險，怕有一天會遇到紀北。可是最危險的地方也許反而會是最安全的地方，紀北一定不會想到，她和凌念依舊和他住在同一座城市。

  只是這一離開，她又得重新找一份工作了。要想徹底離開紀北，她就必須斬斷和過去的一切聯繫，既不能去她熟悉的地產行業找工作，更不可能再回到尚澤熙身邊，她只能白手起家重新來過。

  凌夏站在窗前，推開窗戶，望著面前的萬家燈火。

  四年前，她帶著凌念一無所有地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沒想到四年過去，終點又回到了起點，除了一懷傷痛，她依然一無所有。

  凌夏悽然一笑，悵然地舉起自己的雙手。

  凌夏想起了不知在哪一本書上看過的一段話：

  「我極為絕望的時候總會看著自己的手對自己說：這就是我的所有，從來沒有什麼運氣但我有一雙會勞動會學習的手，沒有什麼美感，很瘦，很小，很粗，張開是祈求，合起來是意志，悲傷絕望的時候，自己握著自己，更何況，我還有頭腦與微笑呢。」

  是的，就算她悲傷絕望，就算她一無所有，她還有一雙會勞動會學習的手，還有頭腦和微笑。

  凌夏突然間就釋然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四年前那樣的艱難她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樣的艱難和困苦，能夠將她打到？還有什麼樣的威逼和凌辱，能夠讓她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