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為什麼不照顧好自己

  再一次回到這間熟悉的小屋，看到紀北給她擺滿一床的布娃娃和掛滿滿滿一衣櫃的新衣服，凌夏淚流滿面，百感交集。

  這一次，紀北卻沒有再急著擁她入懷，更沒有像過去一樣狂暴凌厲地親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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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沒有再提起這一場猝不及防的風波，紀北調好水溫，讓凌夏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隨後自己也走進浴室洗去接連幾天東奔西走的一肩煙雨、一身疲憊。

  兩個人洗漱完畢，紀北這才和凌夏一起躺到床上，像往常一樣，他只是老老實實地摟著她，不緊不慢地把這幾天來家裡發生的事說給她聽，把韓超一家已經團圓的消息告訴了她。

  自從那天吵過一架，到猝不及防被童曉天帶走，從楊梅山莊，到你的咖啡，再到杭州，到烏鎮，不過也就三四天時間，在他們心裡，卻仿佛經歷了幾個世紀。

  直到此刻，他摟著她，她偎著他，彼此的心才安定下來，哪怕只是這樣安安靜靜地相擁而眠，細細碎碎地閒話家常，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所以這一覺，他們都睡得很沉很沉，一覺醒來，已是一窗明媚，一室陽光。

  睡了一個好覺，凌夏和紀北匆匆吃過早餐，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幼兒園看凌念。

  凌念一眼見到凌夏，嘴巴癟了幾癟，又揚起頭來「呵呵呵呵」抽抽了幾下，很想憋住眼淚大笑幾聲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憋住，「哇」的一聲扎進凌夏懷裡，哭得驚天動地。

  尚雨晴離開以後，這還是凌念第一次這樣放聲痛哭。凌夏也不想哭，可是被凌念這樣一哭，她就再也忍不住滂沱而下的淚水，抱著凌念哭得形象全無。

  凌夏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凌念的樣子，當時他還是那麼弱小，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爬到尚雨晴身邊，一邊使勁地掰她的眼睛，一邊不斷地哭喊著要媽媽。

  凌夏不知道凌念是否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忘記了那一場慘烈的疼痛，只是從那一次以後，凌念幾乎沒有再流過淚，更沒有像今天這樣痛哭失聲。

  這個堅強樂觀的臭小子，四年來無論遇到多大的艱難和困苦，他始終都在她身邊，從來不曾叫過一聲苦，也從來沒有說過一聲埋怨。

  他身邊的同學，幾乎個個都是被父母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的寶貝，只有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而她這個冒牌的媽媽為了賺錢養活他們兩個，不得不經常把他一個人鎖在家裡，或者把他丟給紀歆帶幾個小時。

  每逢星期天或者學校放假，別的孩子都能和父母開開心心出去玩，她卻只能帶著他去擺地攤趕夜市。

  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無論是晴天還是下雨，餓了就塞給他一個冷饅頭讓他就著礦泉水聊以充飢，困了就讓他隨便找個塑膠袋鋪到地上倒頭就睡。

  四年的相依為命，四年的母子情深，她和這個孩子早就已經超越血緣，甚至超越生死，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讓他們放棄彼此。

  紀北沒有放任凌念和凌夏廝纏太久，就把他從凌夏懷裡拎出來丟到教室里去了。

  凌夏淚水還沒擦乾，雙眼還紅腫著，就要趕到醫院去看尚澤熙。難得這一次紀北也不和她計較，還很大度地親自把她送到軍區醫院，這才趕到刑警大隊去上班。

  尚澤熙傷重未愈，連日來的擔憂，悔恨，加上昨天晚上為了去烏鎮尋找凌夏，在風雨里站了幾個小時，看到凌夏和紀北相擁而歸的一幕，難免心中惆悵，回到醫院就開始高燒不退，茶飯不思。

  凌夏來醫院的時候，程曼雲正趴在他身邊耐著性子勸他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尚澤熙卻始終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床上，對她極度忍耐的柔情蜜意視若罔聞。

  看到凌夏走進病房，程曼雲眼底不由自主地划過一絲惱怒，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肆意謾罵，只是眉眼冰涼地瞪了她一眼，沒讓尚澤熙開口，便自覺離開了醫院。

  來醫院的路上凌夏已經聽紀北說了尚澤熙這次受傷的來龍去脈，見到程曼雲時心裡本來也很生氣，但是看到程曼雲剛才在尚澤熙面前一副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樣子，也就懶得跟她計較了。

  凌夏徑直走到尚澤熙的床前，昨天晚上匆匆一見，因為雨衣的帽子遮住了尚澤熙頭上的紗布，凌夏並沒有覺察異常，此刻細看之下，才發現他那樣溫雅清貴的一個人，雖然依舊溫潤如玉秀逸不凡，卻掩不住一臉的蒼白與憔悴。

  凌夏撫摸著尚澤熙頭上層層包裹的白紗，心疼地埋怨他：「哥，你怎麼這麼傻？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最多三天，我一定會回來的，為什麼不照顧好自己？」

  見到凌夏，尚澤熙的精神好了很多，他讓凌夏把床搖起來一點，靠在床頭急切地對凌夏說：「別說我了，凌夏。昨天晚上那麼多人，我也沒來得及問你，你快告訴我，這幾天童曉天有沒有嚇著你？」

  「哥，我已經不是十七歲了，童曉天雖然可惡，但是他已經嚇不到我了。」凌夏在尚澤熙身後塞了一個枕頭，好讓他靠得舒服一點。

  塞好枕頭，凌夏一轉身正好看到床頭柜上有程曼雲特意為尚澤熙熬得清清淡淡的小米粥，忍不住嘆了口氣，端起粥來問尚澤熙，「倒是你，哥，你和程曼雲的事，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剛才見到程曼雲，凌夏也看出來了，其實程曼雲的心裡是愛尚澤熙的。只是因為從小家境優越驕縱慣了，所以她不懂得夫妻之間也需要尊重與珍惜，更不懂得婚姻也需要融洽和妥協。

  程曼雲和尚澤熙鬧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不清誰對誰錯，誰是誰非，而她始終只是一個旁觀者，箇中的悲歡，或許連他們兩個當事人都不一定詮釋得清。

  看到這碗小米粥，尚澤熙卻深深地蹙起了眉頭，「你趕緊把這粥給我倒了，不要打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