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無以言說的悲慟

  故事發生在陳潔十四歲那年。

  有一個綽號叫「叢林靈貓」的大毒梟，長期盤踞於滇緬邊境，擁有龐大的販毒武裝，走私，販毒，拐賣人口，心狠手辣，無惡不作。

  幾年前陳末還在特種大隊當連長的時候，「靈貓」曾被他和寧劍飛狠狠打擊過一次，銷聲匿跡了幾年，沒想到這一次，他又帶著他的幾名手下竄到了南市。

  當時的陳末已經轉業到市刑警大隊，擔任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舒錦年是政委，他們一起負責這件案子。陳末追蹤了「靈貓」好幾個月，最後終於把他和他的幾名手下堵在了一個廢棄的木材廠。

  

  陳末原本以為這一次他可以穩操勝券，將這隻狡猾的「靈貓」捉拿歸案，沒想到靈貓早就已經將被他從機關幼兒園誘拐來的幾個孩子藏在了這個木材廠，情急之下，「靈貓」把他們拿來當做了要挾陳末的人質。

  那時候季微是南市機關一幼的一名幼兒園老師，這幾個孩子都是季微的學生。季微得到消息趕到現場的時候，「靈貓」已經殘忍地殺害了一名因為害怕哭鬧不止的小女孩，並且把女孩的屍體掛在窗戶上，用來嚇唬孩子和要挾陳末。

  當時的現場非常混亂，因為孩子的失蹤，那些家長的情緒本來就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靈貓」這一殺人，現場幾乎完全失控，孩子的家長几次強行衝過警戒線想要衝進去搶人，裡面的孩子看到慘死的同伴，大聲驚叫著要爸爸媽媽。

  為了安撫孩子們的情緒，防止「靈貓」情緒暴躁再濫殺無辜，也為了給陳末他們的營救爭取更多的時間，季微主動向陳末提出，由她代替孩子們去做「靈貓」的人質。

  陳末深知「靈貓」兇狠殘暴，毫無人性，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沒有人比季微更適合去和「靈貓」交換人質。為了那幾個年幼無辜的孩子，陳末忍痛答應了季微的請求，向「靈貓」提出了交換人質的要求。

  「靈貓」得知季微是陳末的老婆，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季微的要求。季微進去以後，「靈貓」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孩子們放了出來，季微卻被「靈貓」的手下嚴嚴實實控制了起來，陳末幾次想辦法靠近木材廠，都被「靈貓」逼了回來。

  由於季微在「靈貓」手上，陳末投鼠忌器，最終被他們趁著夜色逃了出去。孩子們雖然得救了，季微卻被「靈貓」挾持到了他們位於滇緬邊境的老巢。

  身為幼師的季微年輕漂亮，嬌美動人，「靈貓」擔心陳末會不顧一切把她救走，就把她鎖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任由他的弟弟「叢林靈蛇」慘無人道地將她凌辱了幾個月。

  最後，那個喪心病狂的「靈蛇」還不肯放過紀微，他把早已被他折磨得遍體鱗傷的季微賣給了偏遠山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

  等到陳末找到季微的時候，季微挺著個大肚子，人卻瘋瘋癲癲，痴痴傻傻，連自己的丈夫和女兒都認不出來了。

  說到這裡，舒暢眼裡已經含滿了淚水，凌夏也是悲憤莫名。

  許久許久，舒暢才接著告訴凌夏，陳末悲憤交加，瞞著舒錦年和所有戰友，綁上一身炸彈孤身一人闖到靈貓的老巢去找那對禽獸不如的兄弟報仇，卻不幸落入「靈貓」的手中。

  「靈貓」和「靈蛇」對陳末極盡羞辱，最後還殘忍地挑斷了他的腳筋和手筋，把他丟進狗圈，直到他被幾條飢餓的狼狗活活撕碎，吃得屍骨無存。

  「可是悲劇卻沒有就此結束。」

  舒暢接著一臉沉痛地告訴凌夏，一年以後，季微在戰友們的精心照顧下終於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季微卻接受不了這個殘忍的事實，趁人不備抱著襁褓中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縱身一躍跳進南江，連屍首都沒有找回來。

  聽完舒暢的故事，凌夏已經忘記了流淚，也沒辦法開口說話。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經在血管里凝住，一種無以言說的悲慟與憤怒堵在她的胸口，壓得她久久無法喘息。

  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凌夏不敢相信那些犯罪分子竟然如此慘無人道如此人性泯滅，更沒有想到陳末和季微犧牲得如此慘烈。

  怪不得軍區大院那些人這樣一心維護陳潔，怪不得那天寧劍飛說起陳末和季微時，眼裡是那麼悲愴那麼蒼涼。

  「凌夏，陳叔叔和季阿姨犧牲的真相，在我們大院裡是一道不能輕易碰觸的傷疤，長在陳叔叔和季阿姨每一個戰友的心裡。」

  舒暢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沉痛地對凌夏說，「我今天把這段往事告訴你，不是為了拆散你和紀北，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景阿姨和我媽他們那些人。我知道今天紀北打人一定事出有因，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傷了小潔。」

  凌夏眼中噙滿了淚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舒暢哥哥，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凌夏曾經一直堅信，愛情里不應該有任何成全和退讓；她也始終認為，她和紀北的愛情，沒有任何外力能夠撼動。

  可是這一刻，她卻動搖了，也迷惘了。

  那天在紀家，那麼多人對陳潔一邊倒的維護是她親眼所見；在那個大禮堂，陳潔對紀北的深情與眷戀也是她親耳所聞。

  作為一個旁觀者，聽到陳末和季微的故事她都覺得義憤填雍，更何況是曾經和陳末同過生死、共過患難的戰友？

  凌夏轉過頭去，望著窗外那些急速變換的風景，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知道了陳末和季微犧牲的真相，她還能如此義無反顧地堅守住她和紀北的這份愛情嗎？

  儘管此刻的凌夏心似驚濤，但是她了解紀北，尤其是聽完陳末和紀微的故事，她更加堅信，如果不是忍無可忍，紀北絕不可能動陳潔一手指頭。

  一定是她離開以後，蘇青和景珊又說了什麼令紀北忍無可忍的話，他才會出手傷人。如果她沒有猜錯，這件事肯定和韓超有關，也許，這才是他非要去找韓超算帳的原因。

  果然如舒暢所料，紀北的車還沒駛進特種大隊的大門，就被寧劍飛堵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