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也愛你

  明明樓下也不熱，但興許是因為被他抱著，她裡面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浸透了，頭髮也潮得厲害。

  

  畢竟只有一隻手，所以折騰了半天，莫如雲才成功把自己弄進了浴缸。

  雖然家裡有許多女傭，但還是覺得她們很陌生，不喜歡被她們看到自己的身體。

  然而一隻手洗澡太難了，她洗洗停停，很快就疲憊得不得了。

  這時，浴室的電話響了。

  莫如雲接起來，那邊是雍鳴擔憂的聲音，「如如，你還好嗎？」

  咦？

  她怎麼忘了？可以叫他呀。

  雖然他在心理上還很單純，但畢竟是老公呀。

  莫如雲忙說：「不好，不好，你快進來救我！」

  這個人格太害羞了，如果只說幫忙，他大概率會把女傭派進來。

  掛上電話，一分鐘還不到，浴室門立刻被打開了。

  雍鳴帶著兩個女傭沖了進來，一見莫如雲正翹著腳丫子，美滋滋地泡在浴缸里，頓時紅了臉，說：「抱歉，如如，我……」

  說著，轉身就要走。

  莫如雲忙說：「別走！我需要你幫忙……啊！」

  要儘量避開傷口，身體本來就重心不穩，一心急，立刻掉進了水裡。

  十分鐘後，臥室。

  雍鳴抱著縮在大浴巾里的莫如雲，一邊輕輕擦著她的頭髮，一邊溫柔地說：「別哭了，沒事了……」

  「都怪你，那麼著急地跑什麼？」莫如雲抽泣著，把浴巾掀開，扔出一條膝蓋上帶著青紫的腿，撒嬌道：「好痛！你給我吹吹……」

  雍鳴連忙探身去吹，心疼地說：「對不起，都怪我。我當時……」他說著話，抬起頭準備看她的臉，卻愣住了。

  莫如雲等了一會兒，見他愣愣地不說話，便問：「你當時怎樣？」

  雍鳴這才回神，僵硬地直起了身，伸手拉了拉大浴巾的一角，沉默地按住了她頭上的毛巾，繼續輕輕擦。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莫如雲扭了扭頭，把臉鑽出毛巾，看向雍鳴，心裡頓時漏了一拍。

  「老公……」她不確定地開了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雍鳴越發尷尬，手上微微用力，將她的頭擺正，使她目視前方，從而看不到他，繼續擦。

  莫如雲便不再動了，只有心跳越來越快。

  雖然他平時就很容易臉紅，但哪次也沒有紅成現在這樣。

  眼睛也濕漉漉的，看起來……好美味。

  她當然期待能夠得到第一人格，畢竟這才是她真正的老公，而且他至少在心理上是乾淨的。

  得到他，成為他唯一的女人，想想就興奮。

  可上次在醫院時，他最後露出的，那種充滿仇視的眼神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

  每每想起，她都有點害怕。

  而且，如果被第二人格知道……

  算了，憑什麼連這種事都要聽他的？

  莫如雲陷入了糾結，沒有注意到，雍鳴何時停下了動作。

  輕輕拿走了毛巾，在她的背後，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伸出手，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身子。

  有如電流穿過，莫如雲頓時渾身發酥。

  溫暖的手掌溫柔地包裹住她攥著浴巾的手，他的臉頰貼上她濕漉漉的髮絲，深深地吸氣。

  「如如。」

  他輕聲喚著，聲音喑啞。

  她扭過頭，對上了他的眼。

  他美麗的眸子半眯著，眼底涌動著痴纏的光，「我可不可以？」

  莫如雲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相識兩年以來，第一人格雖然總喜歡痴痴地望著她，卻從來都乾淨單純，從未露出過這麼「欲」的神情。

  這真的……讓她無法抗拒。

  莫如雲默許的目光給了雍鳴鼓勵，他低頭，輕吻她飽滿的額頭，隨即望著她的眼睛，柔聲說：「如果不舒服，就立刻告訴我，我會停下。」

  莫如雲沒搭理他這句煞風景的畫，探唇試圖吻他。雍鳴卻微一側臉，輕輕地吻住了她的眼。

  她便閉上眼，感覺到他溫暖的唇。如一支貂毛畫筆，以柔軟細緻的筆觸，從她的額頭開始描摹，繪出五官，勾勒出身形，為瑩白無瑕的畫紙塗上淡淡的玫瑰色，暈染出一片淋漓……

  忽然，雍鳴停下動作，捧住了莫如雲的臉。

  「如如……」

  她望著他，他眸色溫柔，面頰紅潤，整個人暖得要命，如窗外橘色的夕陽。

  莫如雲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他金子般的肌膚。

  他握住了她的手，薄唇在她的指尖輕觸，然後挽著她的手，覆上他的心口。

  震顫的心跳聲傳入掌心，他低頭，輕吻她雪白的脖子，一邊說：「我愛你。」

  她感覺自己整顆心都被融化了，忍不住抱緊了他的頭。

  「我也愛你。」這滋味太美了，她不由得極盡溫柔，「雍鳴，我也愛你……」

  正說著，懷裡的男人突然一僵。

  莫如雲不由一愣，眼看著他慢慢地撐了起來。

  四目相對，那張一分鐘前仍染滿沉醉的臉，此刻已經布滿陰霾，如鷹般銳利的眸子鎖緊了她，燃燒著癲狂的怒火。

  莫如雲頓時披了一身冷汗，僵在了原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前兩次都能蒙過去，可是現在……

  怎麼辦？

  打又打不過，從容赴死又不甘心。

  對了，柔順。

  沒有別的辦法，她扯出一抹甜笑，收了收手臂，正要出聲，雍鳴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劇痛伴著窒息席捲而來，莫如雲登時面白如紙，眼眶發紅。

  意識卻仍然無比清晰。

  這是第三次了，他扼著她的脖子。

  要不了幾分鐘，她就會暈過去，然後死去。

  消失於這個世界。

  「雍鳴，我也愛你。」

  這麼一句美好的遺言，居然留給了這個第二人格。

  真可悲……

  不……

  不行。

  她不甘心。她不想死。

  她要活下去！

  在求生欲的激發下，莫如雲用盡僅存的力氣，抬起手，撫上了雍鳴的臉頰。

  喉嚨上的扼制力立即加重。

  好痛！

  這反應……

  眼睛被淚水浸透，她看不清他的臉。

  只有痛，和手心中溫熱的觸感。

  從臉頰，慢慢地往下。

  仿佛無怨無悔、戀戀不捨一般地，憐愛地撫-摸摸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