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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叫醫生

2024-08-04 02:23:01 作者: 梅森寶寶

  這幅畫最妙之處在於,它以對色彩和光線的絕妙處理,為這些雲霧賦予了一些「動感」,使它們看上去仿佛正靜靜地聚散。

  在畫的結尾,有一行飄逸的題字:不取於相,如如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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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欣賞著,電話響了,是曹叔。

  他說:「太太,先生安排,每天上午八點到十二點,兩點到六點是您的健身時間。您喜歡在室內,還是室外?」

  今天天氣不錯,莫如雲說:「室外吧,我現在就下去。」

  掛了電話,莫如雲換了運動裝,出了別墅。

  剛走到花園門口,就見一條狗影飛也似的衝進了彼岸花田,幾個馴養員騎著小摩托追逐而來,卻誰都不敢進去,只在外圍。

  有的拿著肉乾呼喚,有的舉著發出奇怪聲音的喇叭,還有一個舉著一張巨大的網,預備像捕蝴蝶那樣扣這條哈士奇。

  對比馴養員的緊張,肥狗顯得極為自在,快樂地在花田裡跳躍打滾,狗毛都被彼岸花的汁水染成了粉色。

  莫如雲見狀連忙跑過去,問:「你們怎麼不進去抓它?」

  拿著肉乾的馴養員露出了一臉尷尬,「彼岸花田是先生親手種的,上次有人碰壞一株就被先生攆走了。」見莫如雲無奈,又安慰她道:「太太您別急,曹叔去取槍了,馬上就過來。」

  槍?

  這狗子雖然不馴,但好歹救了她一命,拴住就行了,哪能打死它?

  引擎聲傳來,莫如雲一把抓過馴養員手裡的肉乾,跑進了彼岸花田。

  哈士奇正在花叢中躺著,舌頭耷拉在嘴角旁,翻著冰藍色的眼睛,一扭一扭的,一副飲酒過量的德行。

  莫如雲看看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彼岸花,又看看這破狗,又好氣又好笑。正要伸手去拉它的項圈,它就一個咕嚕跳了起來,一屁股就將她扛到了地上。

  莫如雲齜牙咧嘴地爬起來,下意識一摸肉乾。

  咦?

  肉乾呢?

  一抬頭,只見肥狗已經跑出去三米,駐足看著莫如雲,一邊將肉乾袋子放到地上,長嘴靈巧地掏了一根牛肉乾。

  莫如雲見狀忙起身衝過去,肥狗卻一叼袋子,瞬間就躥出去了少說十米。

  這速度她是不可能追上了,便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地瞪了這肥狗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轉身朝花田外跑去。

  很快,餘光就看到了破狗顫動的粉毛。

  果然,再聰明的狗也敵不過大自然賦予的狩獵本能。

  距離花田邊緣目測有七八十米,莫如雲拿出了吃奶的力氣狂跑,突然,緊繃的空氣中聽到了一聲暴呵,「趴下!」

  她連一愣的工夫都沒有,反射性地往前一撲。

  一聲嗡鳴,哈士奇慘叫躺到了地上。

  莫如雲怔忡片刻,繼而翻身爬起,轉頭去看哈士奇,這傢伙倒是沒死,肚皮朝天地躺在地上,它嘴巴大張,目光呆滯,顫動的狗腿上插著一根金色的麻醉槍子彈。

  莫如雲鬆了一口氣,正要爬起來,就見一輛越野車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坦克樣地沖了進來。

  彼岸花海被碾出了兩道清晰的印痕,至此,這花田算是廢了。

  不消片刻,越野車已經停下,雍鳴衝出駕駛室,一見莫如雲頓時陰了臉,一邊將她從地上撈起來,一邊命令從車裡下來的曹叔,「叫醫生!」

  曹叔忙說:「先生您別急,太太她並沒有……」

  雍鳴手裡的槍立刻頂上了他的腦門。

  曹叔瞅著他燃滿怒火的眼,嚇得臉都白了,雖然只是麻醉槍,挨到頭上也不好受,他顫抖著掏出電話,說:「快準備急救室,太太受傷了。」

  雍鳴這才收起槍,轉身小心翼翼地將莫如雲放進了汽車後排。

  莫如雲這會兒才弄懂,忙拉住他的衣袖,「我沒受傷。」不等他說什麼,便拉起自己的衣服,說:「你看仔細,這紅的不是血!是你的彼岸花!」

  雍鳴一愣,曹叔也跟著說:「是的先生,狗一下都沒咬夫人。」

  雍鳴定睛在莫如雲的身上看了幾秒,臉上的神色總算放鬆下來,轉頭四顧。

  莫如雲撫著胸口輕喘著,心裡有幾分欣慰。

  這傢伙雖然瘋瘋癲癲,但還算有點良知。

  不過這種欣慰並沒有持續多久,下一刻,雍鳴猛地伸手,一把扥住了她的衣領,眼中重新燃起怒火,「莫、如、雲!」

  莫如雲愕然,「幹嘛!」

  怎麼好端端地又瘋了!

  雍鳴滿眼狠戾,「誰准你放狗進我的花園!」

  「那又不是我的狗!」莫如雲真是被嚇到了,辯解道:「何況你還把車開進來了!」

  最大的損失明明是他自己造成的!

  雍鳴瞪了她足足十幾秒,鬆了手,轉頭命令曹叔,「立刻把那條瘋狗給我燉了!」

  曹叔諾諾地點頭。

  莫如雲忙說:「那狗被麻醉了,根本就不能吃……」

  「你!」雍鳴扭頭瞪向她,「馬、上、去、種、花!」

  整個中午,莫如雲都在花園裡忙碌。

  縱然彼岸花並不難種,曹叔也把十幾個園藝師都叫來幫她的忙,但由於損失實在太慘重,莫如雲仍舊累得腰酸背痛。

  擦了一把汗,莫如雲望著一望無際的花海,問離她最近的園藝師,「你們當初種它們花了多少天?」

  園藝師說:「這些都是先生自己種的,用了三天兩夜。」

  莫如雲一愣,「看不出來呀,這傢伙還是個愛花之人?」

  園藝師笑了笑,沒有說話。

  莫如雲看向她,問:「你們知道這花在東方文化里的意義嗎?」

  園藝師先是低頭迴避,但耐不住莫如雲一直盯著她,便小聲說:「這是……束小姐走後不久種的。」

  難怪。

  彼岸花有毒,傳說中,它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意味著悲傷、不詳跟死亡。

  她早該想到的。

  一想到那個傲慢的傢伙蹲在這裡,捧著骯髒的泥土,一粒一粒地將這些種子埋進去,再仔細地蓋上,她的心裡就……

  算了。

  她沒有勇氣再想下去。

  一直忙到下午四點,花才終於種完。死掉的花有的剪掉,有的連根拔起,遠遠望去,傷痕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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