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她跟你不一樣。
2024-05-03 14:54:05
作者: 花弄
穆清歌暫時就在王府住下了。
陶元城怒不可遏,一直不停的在找人。
最後這件事還驚動了皇上,於是整個皇城呼啦啦一下全部開始搜找穆清歌。
而穆府也為了做做樣子派了些人去尋找。
聽若這兩日一直圍在穆清梵身邊。
雖然收到了小姐的信,可她還是不放心道:「公子,你說小姐是真的沒事嗎?顧王爺為什麼會救走小姐?」
「你放心好了,小妹的字跡別人模仿不來的。」
相比聽若,穆清梵倒是放心的多。
「哦。」
聽若一臉憂心的站到一旁,看著聽若這個樣子,穆清梵再次安慰道:
「沒事的,若真有事我只會比你更著急。」
聲音好聽而堅定,無端叫聽若信服。
「嗯。」聽若點了點頭。
王府。
外界的紛亂似乎與穆清歌沒什麼關係。
她吃的好,住得好,還有梨兒時常來找她說話。
這日天氣晴朗。
因昨夜吹了很大的風將烏雲刮開雪才停了下來,可院子裡雪也已經十分的厚了。
顧子衿從外邊回來直接來到了穆清歌的院子,進屋後回了回暖才開口道:
「本王聽說近日正好有流寇從北方過來,不如將由頭推到他們身上。」
「流寇?」
北方的流寇多為馬上的少數民族,一般不會南下,今年怎麼突然來了。
「大雪的緣故,凍死了很多莊稼,北方收成不好,整個冬天都沒有多少糧食,他們逼急了,就開始到處流竄。」
顧子衿端起丫鬟泡來的熱茶喝了一口道。
「是嘛。」天災人禍,最為慘烈。
「此事大多百姓還不知道,你也不用怕,總歸還有朝廷頂著。」
「嗯。」穆清歌輕輕的笑了笑。
「所以本王只是從流寇那裡贖回了你。」
顧子衿不動聲色的將話圓回了最主要的問題上。
「是,民女感激不盡。」
穆清歌十分配合的福了福身。
再把送她回穆府的時間定到明日上午,顧子衿還有事就沒多留便起身離開。
顧子衿離去後不多時,梨兒一臉幽怨的走了進來。
抱怨道:「子衿哥哥真小氣,老是不帶梨兒出門玩兒。」
「怎麼,使小性子了啊。」穆清歌揉揉梨兒的頭髮道。
「穆姐姐,你說子衿哥哥是不是大魔頭,整天就知道管我。」
「他那是關心你。」
穆清歌替顧子衿說著好話。
「關心我也不能太嚴厲啊。」
梨兒跺跺腳。
「有時候嚴厲是為你好,這證明你對他來說很重要。」
穆清歌循循善誘道。
「說起來,除了連隱哥哥,穆姐姐是我看到唯一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子衿哥哥的人呢,說不定穆姐姐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梨兒思緒跳躍,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得說道。
「噗~」
穆清歌剛剛喝進去一口茶,聽聞最後一句話不小心全都被雷的噴了出去。
「所以穆姐姐一定也要好好對他哦,千萬不要傷了子衿哥哥,萬一他又像小時候那樣可就慘了。」
梨兒說著怕怕的拍了拍胸脯。
「他……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穆清歌有些好奇的問道。
「子衿哥哥啊,小時候比現在還要沉默寡言,一副誰也不愛搭理的樣子。」
梨兒回想了一下道。
「是嗎。」
皺了皺眉,穆清歌想,他的過去應該也是有故事的吧。
可是猛的又反應過來梨兒之前說的話,什麼叫她對顧子衿很重要,什麼叫她要好好對他?!
「咳咳。」
乾咳兩聲,穆清歌解釋道:「你別亂說,我同你家王爺清清白白。」
「為什麼啊?難道穆姐姐不喜歡子衿哥哥?」
梨兒疑惑的抬起頭。
「我沒有不喜歡他。」
穆清歌嘆一口氣趕緊又接了句:「當然我也沒有喜歡他,王爺天縱之資,早已有了最好的配偶之選,不是民女能肖想的。」
「那個配偶是誰?!本姑娘去會會她!」
梨兒袖子一挽,一副要為穆清歌找回場子的模樣。
穆清歌忙將梨兒拉住,頓時有些不知從何說起,她總不能告訴她那個配偶就是她吧。
上一世梨兒並無所出顧子衿也只娶了她一人,不知多少羨煞多少女子。
如今這樣一個身份的人卻跑來撮合她和顧子衿,穆清歌覺得事情發展的有些瘋狂。
忙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若兩情相悅,總有一天會在一起的,順其自然就好,順其自然就好。」
梨兒聽的雲裡霧裡,但還是聽話的坐了回去道:「算了,這些複雜的事我懶得想,不如咱們去玩兒點別的吧。」
見梨兒跳過這個話題,穆清歌也鬆了一口氣。
由著她道:「你想玩兒什麼?」
「堆雪人?」
「好。」
被興奮的梨兒拖著出了門,兩人選了個就近的地方開始動手。
其實這裡頭穆清歌什麼也沒做,就是給梨兒遞遞鏟子找找東西做眼睛什麼的。
倒是梨兒,十分樂在其中。
過了許久,一個歪歪扭扭的雪人總算堆好。
雖然賣相不盡人意,但梨兒還是特別喜歡。
怕她在外邊待久了生病,穆清歌便帶著梨兒回了屋內。
晚上的時候,梨兒臉蛋紅撲撲的跟穆清歌道了別。
明日就要離開,穆清歌躺在床上還有些不舍這樣平淡的日子。
自己當年何嘗不像梨兒這般天真爛漫,可最後卻因陶元城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
堪堪入睡,院子外卻響起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有人敲門。
穆清歌睡得極淺,聽見聲音立時清醒過來。
一個翻身爬起來問道:「誰?」
「是本王。」
聲音沉沉,似乎帶著不悅。
穆清歌披好衣服打開門,就看到男子欣長的背影。
月光拉長了男子的影子,溫潤的月色使他渾身顯得分外朦朧。
「王爺找民女有什麼事嗎?」
「你下午帶著梨兒做了什麼?!」
「嗯?」
「本王問你下午帶著梨兒做了什麼!」
顧子衿有些煩躁的重複了一遍。
「沒做什麼啊。」穆清歌摸不著頭腦。
「那為何下人說她從你這裡回去就開始高燒不斷?!」
「高燒。」穆清歌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下午的時候民女倒是同梨兒姑娘堆了個雪人,不知是不是因此受了風寒。」
「堆雪人!」
顧子衿溫怒道:「你不知道她碰不得這些嗎?!平日裡就算玩會兒都要連隱時時以內力護著才可以的!」
「只是堆一個雪人而已,哪裡有那麼嬌貴。」
穆清歌有些無言,縱然有個頭疼腦熱也是正常的啊,怎麼搞得像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梨兒天生體寒,稍有不慎便不能生育你可知?」
顧子衿面上沒有絲毫溫度,只冷著眼看著穆清歌。
不知為何。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的那一瞬,穆清歌突然明白,不管怎麼救自己,她於他來說不過是個外人。
他心裡頭最重要的依舊是梨兒,他大半夜的過來敲門,是為了斥責她讓梨兒生了病。
心下恍然,穆清歌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只覺得有些難以呼吸,強忍著情緒關切的問道:「是民女失誤,請問梨兒姑娘這會兒沒事了嗎?」
「好在發現的早,已經退了燒這會兒剛睡下。」
顧子衿說罷低沉道:「以後不要跟梨兒走的太近,她跟你不一樣。」
他這是怕她把他的梨兒帶壞,還是怕梨兒又被她帶的受損。
是啊,她跟她不一樣。
梨兒是被捧在手心嬌滴滴的貴小姐,而她穆清歌不過是一個被邑都唾棄的破落戶的女兒罷了。
二者,怎麼可能一樣呢。
穆清歌苦笑一下:「是,民女知道了。」
顧子衿眸光閃了閃,月光下,女子的身板明明那麼弱不禁風。
可卻無端讓他覺得這小小的身軀異常的強大。
穆清歌,從來都是一個不輕易把自己軟弱的一面露出來的女子。
顧子衿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表達錯意思叫穆清歌誤會了什麼。
正想解釋一番,卻聽穆清歌下了逐客令道:
「夜深了,王爺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民女就離開,保證再也不會靠近梨兒姑娘。」
「你……」
「王爺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
「那王爺請回吧。」
顧子衿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是抬腳離去。
忽而,背後再次響起女子清脆的聲音道:
「還請王爺替民女給梨兒說聲抱歉,民女並非有意使她受苦。」
「嗯。」
站在庭院中間,顧子衿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答到。
穆清歌亦不再開口,最後,砰的一聲,門被關住,將兩人隔絕開來。
第二日穆清歌起的極早。
她來的時候除了一身嫁衣別無他物,走的時候也輕輕鬆鬆沒有任何負擔。
今日是個陰天,襯的人的心情也不大明朗。
顧子衿並沒親自相送,穆清歌上了馬車時,只有連隱趕了過來。
「穆姑娘,我家王爺是怕梨兒姑娘病情有所反覆,今日就不便送穆姑娘回府了,不過你放心,我連隱定會把你安然送回去的。」
連隱拍拍胸脯保證道。
穆清歌此前聽聞過梨兒說連隱曾誇讚過她,現下再看連隱,不由覺的有些彆扭。
忙將車簾放下道:「有勞。」
歡快的馬蹄聲響起,車輪壓著積雪咯吱咯吱作響。
大街上人們交談呼吸都有白氣喝出,商販不停地叫賣著。
一路回到穆府,穆清梵和聽若見了穆清歌完好無損的十分激動。
這個條巨大的消息不脛而走。
沒過多久整個邑都都知道穆清歌已經被安然的送回了穆府的事。
聽到消息,最坐不住的便是陶元城。
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穆府,果然看到穆清歌正若無其事的坐在房內。
穆清梵因要好好感謝顧子衿,帶了些禮品親自上門去了。
如今陶元城過來,穆清梵卻不在府里。
穆清歌不由得警惕道:「陶大人,別來無恙。」
她倒是沒料到他會來的這麼快。
「穆清歌,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說,是不是你故意計劃好被別人劫走讓本大人丟臉的!」
陶元城臉色陰沉,惡狠狠的問道。
「陶大人可不要亂說。」
穆清歌清冷的別開視線,吩咐聽若道:「去,給大人沏杯茶來。」
「是。」
聽若說著行了個禮下去了。
穆清歌繼續不緊不慢道:
「大人也不想想,民女若真設計自己把自己劫走,那民女就不會再回來了,畢竟雖然沒過門,婚約卻還沒廢掉不是。」
「不是你還能有誰?」
陶元城絲毫聽不進去穆清歌的話,他咬牙切齒的一把抓住穆清歌的脖子道:「你最好快些把實話說出來,否則別怪本大人絕情!」
穆清歌只覺得呼吸一窒,皺起眉頭困難的開口道:
「陶元城,如今你淪落到只會在一個女子面前耍威風了嗎,我要是有那個本事早就同你解除了婚約,還會這般跟你耗著?!」
「但凡那天你足夠重視多派幾個人在花轎周圍,我就不會那般容易的就被劫走,你不問問我有沒有被嚇到有沒有受傷反而急著往我身上潑髒水。」
「陶元城,我也是人,也會難過,也會傷心,你何至於這麼對我。」
她每說一個字,陶元城的手就緊一分。
穆清歌已經完全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只覺得眼冒金星,胸腔都快要爆開。
到最後,忽然感覺輕飄飄的,仿若整個人都不屬於自己了般軟綿綿,連勾勾手指都做不到。
可腦袋卻無比的清醒。
她仿佛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只能看看陶元城凶神惡煞的將嘴巴一開一合的說著什麼,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仿佛又看到了很久以前,周邊的附屬國給天齊進貢了一隻特別威風凜凜的獅子,文武百官都被邀去觀賞。
她抓著他的手怕怕的躲在他身後露出一顆頭道:「那隻獅子好可憐,它會咬人嗎?」
「不會。」
男子溫潤如玉,笑著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要把它抓起來?」
「可能……是因為大家喜歡它吧。」
「阿城也喜歡?」
「嗯。」
「那清歌願意為了阿城做一隻獅子。」
「做獅子可是要被關進籠子裡的。」
「那……阿城可不可以每天多陪陪我,假如阿城可以多陪陪我,清歌也是願意的。」
原來,她那個時候便學會了為愛畫地為牢。
可到頭來終究只是她自作多情,難為了自己,也難為了別人。
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滴滑落。
她此生,都不會再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