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慘烈的現場

  傅沉回到警局之後，天又黑透了，看了眼表，已經十點多了。

  奔忙了一天，一口水沒喝上，專案組的同事們都在加班，沒啥說的了，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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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專案組誰也沒閒著。

  負責痕跡勘察的是科室里新調過來的小趙，大名趙夢佳，研究生還沒畢業呢，被學校派過來實習還沒半月，就已經晝夜不分地加班七八天了。

  傅沉安慰他道：「這些天累壞了吧？沒辦法，有案子就這樣，幹這行的，閒的時候閒死，忙的時候忙死。」

  小趙抓著頭髮，笑容靦腆，「謝謝傅隊關心，我不怕忙，醫藥公司會場那邊的痕檢結果已經出來的。」

  厚厚一本文件，夾雜了幾十張色彩清晰的照片，一下子就把傅沉給帶進了現場。

  偌大的會場裡一片鮮血淋漓。

  死者的四肢被砍下來放在了門口，他的肚子被剖開，裡面的五臟六腑全都被掏出來懸掛在會場的棚頂，血肉遍地，頭顱被安放在主席台上的講桌上。

  他臨死前痛苦到扭曲的臉永遠被禁錮在了頭顱之上，看得出，他在死前一定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刨除掉現場的血腥恐怖，站在兇手的角度上來看，倒還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復仇。

  傅沉看過各種各樣死的慘烈的屍體，但故意布置成這樣，實在是絕無僅有了。

  他有點想吐。

  大劉看他看得那麼認真，忍不住道：「傅隊，得虧你沒去現場，太瘮人了，我下午的時候過去，還覺得頭頂直冒涼風呢，姜法醫就更別說了，吐了兩回。」

  「她那倆助手活生生被熏暈了一個，現在還在醫院呢。」

  至於小趙，那就更別提了，看他蒼白的臉和乾的發白的嘴唇，就知道這一天是沒吃啥東西了。

  資料從頭捋了一邊，痕跡十分有限。

  現場只留下半個鞋印，沾著點濕泥土。

  「這是團伙作案，從死者的死亡時間來看，要把會場布置成這樣，一個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個腳印就是兇手之一。」

  是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以上，體重七十多公斤左右，屬於長期體力勞動者，鞋子上的花紋清晰，邊緣尖銳無磨損，說明是新鞋。

  小趙搓著手，羞澀道：「我只看出來這些，傅隊明天要是有空的話，最好還是去現場看一看，我怕有遺漏的地方。」

  傅沉擺了擺手：「屍體都清出來了，這會兒會場肯定也打掃了一遍，看也看不出什麼來了。」

  「資料很詳盡，照片細節很到位，你做的不錯。」

  小趙眼睛閃閃發亮，「以後還得傅隊多指導指導，我肯定還是有進步空間的嘛！」

  傅沉讚許地點點頭，然後看向大劉：「第一案發現場找到了嗎？」

  「找到了。」大劉從文件袋裡掏出來一大疊照片。

  「西城渭河邊，那裡有大量血跡，還找到了死者的上衣和公文包什麼的，再對比案發現場，他衣褲上的濕泥，以及兇手留下的腳印，確定就是那兒了。」

  西城渭河邊……

  傅沉念叨著這個名字，頓覺棘手。

  那地兒屬於開發區，監控設施不完善，想排查過往車輛，那跟大海撈針沒區別。

  看來案子的突破口還得放在死者的人際關係上。

  「傅隊，你那邊查的怎麼樣？」

  傅沉走到白板邊，在兩張死者的照片下面分別寫了幾個名字，其中曹初陽的名字被打了個大大的叉。

  「排除了一個。」

  「那剩下的是……」

  「被曹知勤開除的員工，和曹知勤的助理。」

  在助理的名字後面，他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這幾個人的情況都是從他前妻那裡獲得的，是真是假還得等明天調查。」

  姜黎一直沉默著，傅沉看向她，「姜法醫那裡還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我只是忽然想到，兇手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力氣，把屍體安置在新藥發布會的現場？」

  傅沉默了默，道：「你接著說。」

  姜黎語氣冷銳：「站在兇手的角度上想想，如果是存心報復的話，他在河邊殺完人，屍解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冒那麼大的風險去布置會場？」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大劉一拍桌子：「是啊！兇手這麼做，肯定是表達什麼！」

  他們是在抗議？是在宣洩？針對的對象是誰？

  據說新藥發布會現場，董事長也會來，會不會是藉此向公司示威？

  傅沉沉吟道：「我明天去會場那裡看看，大劉，你查一下那兩個被開除員工的基本信息，走訪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又看了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我已經跟局長申請了，等這個案子辦完，咱全科休假！」

  並沒有得到想像中的歡呼聲。

  傅沉有點尷尬。

  也難怪大傢伙興致缺缺，按正常來講，他應該休假兩回，那是一天也沒休上。

  傅沉咳了一聲：「等案子結了，咱出國旅遊去，景點你們選，我請了！」

  一陣歡呼聲鼓掌聲，大劉笑著調侃道：「行了，有傅隊這句話，今晚上小趙不會做噩夢了，應該滿腦子想著去哪旅遊了。」

  小趙羞澀地抓著後腦勺，「謝謝傅隊。」

  傅沉回到家裡，已經快後半夜了，他也是困的厲害，剛打開門，一道黑影嗖得一下撞進他懷裡，嚇了他老大一跳，緊接著，就是尖銳的指甲在瓷磚上摩擦的聲音。

  啪，客廳燈開了，傅沉這才看清，剛才偷襲他的居然是一隻貓。

  燈一開，它收到了驚嚇，滿屋子亂竄，幸而傅沉家裡也沒啥陳設，貓跑了一陣就鑽到沙發空里去。

  趙然然揉著眼睛，抱怨道：「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怎麼才回來啊？我一直等你，都等困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隻莫名其妙的貓是誰弄回來的。

  「哪弄的貓？丟出去。」

  趙然然一下子張大了眼睛，「它是我在車庫裡撿的！它好可憐，被其它野貓追，還被狗咬，尾巴也斷了一截，我們收留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