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館長的秘密
2024-08-04 00:35:14
作者: 檸檬的荼
館長叫黃秋寶,在省博物館工作也有快二十年了,平時很穩重的一個人,一頭染過的青絲永遠穩妥地往後梳著,厚重的髮蠟讓他像是戴了一頂黑帽子,金絲眼鏡顯得他精神又年輕,西裝領帶熨燙筆挺,沒有一絲褶皺。
現在他的形象又之前大相逕庭,花白的頭髮亂的不像樣子,眼鏡片碎了一個,穿的一身運動裝,兩條褲腿和鞋上都是泥。
「傅隊,之前你不是讓我們盯著他麼,果然,這老小子心裡有鬼,遠遠地就看見他大半夜的開車出去,我們一路跟著他,走到花園塘口,他發現我們了,當即給我們來了個速度與激情,那我們還能讓他跑了?打開車後備箱一看,您猜怎麼著,一袋子死屍。」
黃秋寶哭喪著臉,急的兩手扎煞,原地直跳腳。
「我沒殺人,周三晚上我一直在家,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打開一看,我也嚇壞了,我都沒敢細看,我尋思著肯定是老李啊,這不是栽贓陷害麼!我怕報警你們懷疑我,我就想著趕緊把屍體處理了。」
傅沉也沒跟他多廢話,把手銬往他腕子上一掛,另一手拿過對講機:「收隊!」
經檢查,袋子裡裝的是一具裸屍,身子和四肢是分開的,有冰凍過的痕跡,唯獨沒有頭,經DNA檢測,這具無頭殘屍的正是李瀚海。
而且後背和大腿缺失的部分也剛好能跟人皮畫吻合。
審訊室里,黃秋寶一把鼻涕一把淚,咬死了就是不承認自己殺了人。
傅沉帶隊去他家裡搜過,作案工具沒找著,卻又別的意外發現!
他家裡收藏著許多瑪瑙、玉器和名人字畫,就算是傅沉這個完全的外行也看得出,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最關鍵的是,其中有好幾件跟博物館裡展示的一模一樣。
「如果你想排除殺人嫌疑,你必須解釋清楚兩件事。」傅沉胳膊肘架在桌子上,雙手交握於鼻樑前。
「第一:你那天晚上找李瀚海做什麼?」
「第二,根據吳亮供述,在周二晚上,古畫被復原出來時,你讓吳亮給你臨摹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為什麼?」
黃秋寶竹筒倒豆子般道:「是這樣的,那個仙人圖,我一看就喜歡,剛好小吳會畫畫嘛,我就讓他幫我畫一個,還有,我平時就愛收藏點玉器古玩之類的,老李不是這方面的大行家麼,我就想請他幫我掌掌眼。」
「掌掌眼?」傅沉嗤笑一聲:「掌掌眼需要等館裡的人都走光了嗎?需要你再三叮囑他不要跟別人說,事關重大,事成之後少不了他的好處?你當我好騙是嗎!」厚厚的文件夾拍在桌子上,黃秋寶一抖,額頭上的冷汗也下來了。
「你們的通話記錄我早就查出來了,還有你銀行的流水帳單,還要我說的再清楚點嗎?」
黃秋寶呆了呆,終究還是悔恨地錘著大腿,撕心裂肺地嚎哭起來。
黃秋寶利用職務之便偷盜珍貴文物已經有很多年了。
一開始,他的動作還很小,無非是考古隊送來的一串串銅錢、小件玉器,儘管每一樣都寫了數目、名稱,還要拍照核對,但東西到了他手裡,怎麼處理還不是他說了算?
幾千枚銅錢串在一塊,就算少個十個八個,誰能知道?出土的小件玉器修復出錯毀損了,他做個贗品碎的擺在那,誰還能跟他較真?
幾次動手腳沒被發現後,他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小打小鬧沒意思,他開始瞄上了那些更值錢的大件。
圈子裡買家不少,十幾年下來,他愣是偷盜了四十多件文物玉器,不當得利近千萬元,之所以能瞞這麼多年,一來是他做事縝密,二來,隨便給文物修復組漏點財,他們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李瀚海是近幾年被他拉上車的,周三晚上之所以給他打電話,就是彼此試探完了,想是要把他他也帶上賊船。
黃秋寶這此的目標就是《仙人圖》!
造假的工藝準備好了,買主找到了,李瀚海也給做出了鑑定和估價,沒想到轉頭人就被害死,畫也不翼而飛!
更不巧的是,古畫的事被京城裡人知道了,居然提出要借走展覽!
黃秋寶正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結果家裡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大袋子,裡面裝的居然還是李瀚海的殘肢!
他講的口乾舌燥,正想跟面前的警察求求情,自己的確已經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卻見面前的警官目光冷冷。
「你說你是十點鐘聯繫的李瀚海。」
「是,因為那個時間館裡已經沒人了。」
傅沉蹙眉道:「當時你在哪裡等的李瀚海?」
黃秋寶交代道:「在我辦公室里。」
「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沒有,都那麼晚了,館裡能有啥動靜,我等到了十二點才回去,我以為老李可能被拌住了腳,一直不來,我還挺生氣,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傅沉敲了下桌子:「當時除了你,館裡還有沒有別人?」
黃秋寶想了一下,道:「沒有了,都走光了。」
「你確定?」
「我確定!」
人是十一點左右遇害的,黃秋寶要是一直在辦公室里,他怎麼可能一點動靜也聽不到呢?
要知道,李瀚海可是被活活剝皮疼死的!他難道不會叫?還有,殺人、分屍,那麼重的血腥味,黃秋寶就在辦公室里,難道他也聞不到?
這太不合理,傅沉認為,黃秋寶有重大嫌疑,但是,第一,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人就是黃秋寶殺的,第二,黃秋寶沒有殺人動機。
坐在辦公室是想不出來的,傅沉決定去案發現場找找線索。
他又來到了那個陰森森的樓梯口,腦中回憶著觸碰到人皮畫時,死者在生前留給他的最後線索。
他走到死者倒下的位置,學著死者一樣,竭力地朝不遠處地防火門伸出手。
死者只是伸出了手,並沒有往前爬,或者掙扎,是因為沒有了力氣,還是被控制住?
正思考著,面前的門突然打開。
門開了,進來的是個年輕人,二十來歲,穿著保安制服,一臉驚訝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傅沉。
「您是……傅警官吧?您趴在這兒幹啥呢?」
傅沉也有點尷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拳頭放在唇邊咳了一聲:「我這不是查案麼。」
「對了,你在這兒幹什麼?這兒不是禁止通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