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一樣的壬寅宮變
2024-08-04 00:21:07
作者: 路人家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這句話放到官場上就更是至理名言。
官場上從來就沒有必然的你死我活,只有各種利益考量之下的合作與妥協。
這其中的道理,黃鳴也是在二十年前的那場失敗後,方才慢慢領悟,只可惜他領悟這一切時太遲了。
而現在,他終於是將這一領悟運用到了實際之中,靠著拿捏著眾人把柄,輕而易舉就化敵為友,讓南京各方勢力都為自己所用,成為保境安民,對付深藏在暗處的白蓮教的一枚枚有效棋子。
所以在之後的半來月中,不光南京安然無恙,江南其他各地的江河水流也並沒有因為這場數十年難遇的大雨而出現多大的險情。
雖然中間確實曾出現過一些問題,但在各地官府和大族的通力合作下,些許難關都被輕易克服,穩守河堤。
至於白蓮教,他們確實也曾意圖在其他各州府鬧出動靜來。
可每當他們真要起事時,就會搶先被早已無孔不入的錦衣衛查知,然後配合著官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之一舉殲滅。
就如二十年前作為核心的熒惑被黃鳴拿下後一般,這次的白蓮教也在各地官府有針對性的攻擊下迅速冰消瓦解,再難有任何威脅。
就這樣,一場籠罩在江南境內的危機被徹底消除,對許多人來說,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不同。
倒是這場持續了數月的大雨,在十月進入下旬後便迅速停了下來,總算是讓黃鳴和南京眾多官員可以真正的放下心來。
而就當黃鳴以為一切重新回歸平靜,自己可以重新過上悠閒生活時,一封來自京城的急信,卻如五雷轟頂般,把他震得徹底陷入了長久的驚慌之中。
這是一封通過錦衣衛的渠道,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到黃鳴手上的急信。
這送信手段本身,就已經足夠讓黃鳴有些驚訝了,而當看到信封上所留的出信日期,以及寄信之人的身份後,他就更覺事關重大了。
今日是十月二十三日,可信居然是二十一日才從北京發出的。
也就是說,短短兩日時間,這封信就從北京千里迢迢直送到南京。
按此效率,也就只有邊關告急之類的軍國大事,才會讓朝廷不惜代價地用上八百里加急的手段傳遞情況了。
而寄信人的身份,竟是他的父親黃錦!
一個常年待在宮裡,一個月都未必能出一次宮的人,居然就能不顧影響地給遠在南京的兒子送如此急信,這事本身,也夠駭人聽聞了。
顯然,黃錦這回是真顧不上後果,必須以最快的方式,把一件極其重要的消息讓遠在千里外的兒子知曉。
其實在拆開書信看裡頭內容之前,黃鳴還是很淡定的。
因為他是穿越者,知道信中寫的會是什麼大事——壬寅宮變嘛。
只要是對大明歷史有所了解的人,就必然會對這一在明朝歷史,乃至中國古代歷史上都享有盛名的刺殺皇帝一事有著深刻印象。
大家對此事如此記憶深刻,倒不是因為被刺殺的嘉靖有多了不起,放在漫長的歷史之中,被人刺殺的皇帝也所在多有。
別說他沒被人真箇殺死,就算真死了,也就那樣。
能讓壬寅宮變被後世許多人津津樂道的,是在於刺殺嘉靖之人的身份是那麼的特殊。
因為發動刺殺的,是一群宮女,一群在皇宮裡最沒有威脅,最容易被人忽略,也是最不可能奮起反殺的可憐人。
是因為嘉靖這些年來日漸殘暴昏聵,尤其是在修道服食丹藥後對這些宮女更為暴虐的對待,才終於讓她們萌生出了拼死一搏的念頭。
於是在那個夜裡,她們悍然聯手,以楊金英為首的十數個本來低如塵埃的宮女,就對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發動了最匪夷所思的刺殺。
她們趁著嘉靖睡著的機會,以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用布團堵住了他的嘴巴,想要用這最原始的方式刺殺皇帝。
這些宮女膽子夠大,心也夠決,但奈何終究沒有相關經驗,而且都只是弱質女流。再加上雙方如雲泥之別的身份差距,讓她們在動手時心裡到底是存在著相當的恐懼,導致下手時沒法真正用得其法。
於是,一個讓人更為驚訝的情況出現了——十多人對一個已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目標,花費了好多時間,卻居然都沒能得手。
直到有人害怕,跑到外間找皇后告密,才導致事發事敗,最終功虧一簣。
這是黃鳴記憶中關於壬寅宮變的種種內容,在他看來,自己老爹信中寫的也應該差不多。
雖然這事很嚴重,但對遠在南京的他來說,其實真沒多少影響。
嘉靖確實因此事而再度產生變化,然後就是長達幾十年的避居西苑,這之後,他連外臣都不怎麼見了。
但是,這和他黃鳴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展開信讀上頭的內容之前,他都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看了信上內容後,黃鳴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木在了那兒。
眼見他足有盞茶工夫都拿著信,低著頭,一動不動坐那兒,送信給他的羽墨都有些擔心了,忍不住道:「少爺……」
雖然主僕二人早不是當初的青春年少,但他對黃鳴的稱呼卻從來沒有變過。
直到羽墨連續叫了好幾回,都要上前去推上一把了,黃鳴才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略略回神,再抬頭時,臉色發白,眼中則滿是難以化開的深深疑慮:「怎麼會這樣?」
「少爺,到底出了什麼事?」羽墨很是緊張地又問了一句。
黃鳴用力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強自壓住自己的聲音,說道:「皇上在宮裡遭遇宮女刺殺,雖然沒有真箇被她們所害,但遇襲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而就我爹,還有身邊其他幾個親信診斷,恐怕皇上在短時間裡是沒法醒來了,而且就算醒來,接下來龍體如何,還能否治國也在兩可之間。」
這場壬寅宮變和自己印象中的有了出入,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