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一隻兔子

  姜殊決定好了，只要安心躲在小樹林裡不跑出去，憑藉著這條河，再加上保命神器——不知名小花，一定能平安度過三天…應該吧？

  身旁的幾隻兔子不知從什麼時候甦醒過來，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蹭的姜殊手背痒痒的。

  姜殊伸出手摸了摸毛茸茸，嗯，手感還不錯。看著兔子們油光水滑的皮毛，就想到她那打水漂的三車上好火鼠皮。

  那可是她打算用來做成高級化妝刷的材料，一支起碼也得賣上個二三兩的。而那三車皮毛，起碼能滿足全京都的貴婦小姐們每人都能擁有一套五支。

  可想而知，她一夜之間損失了多少白花花的銀子了。

  心痛，心痛。

  「小姐，您再薅下去，兔子可就要禿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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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殊看著一地兔毛，「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試試這毛如何。」

  找來一根手指粗的樹枝，三兩下用繡線綁好毛，一支粗劣的化妝刷就製作好了。

  「過來。」姜殊笑眯眯地對椿桃招了招手。

  椿桃狐疑地看著姜殊，她家主子現在不比平常，穿著的可是貼身的窄袖便服。她就不信了，姜殊還能從什麼地方變出那些花花綠綠的化妝品不成。

  只見姜殊緩緩彎下腰，脫下了靴子。

  「……？」

  小樣，就這還想難道我姜殊？姜·大聰明蛋·殊，嘴角展開了三分譏笑，兩分嘲諷，加上九十五分不屑的扇形圖。

  「小姐…奴婢斗膽，請問您真的沒有腳氣嗎？」椿桃看到姜殊無比自然地從靴子裡掏出脂粉盒子，放棄了抵抗。

  「小仙女是不會有腳氣什麼的！」

  姜殊隨手打開了口脂的盒子，拿兔毛刷沾了沾，一邊哄騙道：「乖啦，我保證，絕對不會沾上腳氣腳蘚什麼的。」

  就在椿桃死命捂住嘴，而姜殊一手拿著筆，一手企圖扒開椿桃時，一聲「嘩啦嘩啦」的聲音打斷了她們。

  「小姐小心，有情況！」椿桃像是得到了救贖，立馬將姜殊護住。

  姜殊也緊張了起來，轉身從馬背上取下那柄花里胡哨的太極劍。

  樹叢中猛然衝出兩隻腳。

  ……

  一天前。

  裴少卿在太子處得到了消息，夏狩會混進去了一批江湖刺客。

  江湖中人接取人頭懸賞不是什麼非同尋常的事，只是，他們接取的這個目標，是九皇子，鄭啟微。

  按照太子的意思，似乎是想讓他去搭把手——為鄭啟微，而非殺他的人。

  正中下懷。

  至於姜殊？在之前的接觸中來看，似乎並沒有武功基礎。

  裴少卿有些糾結。又想到她對抗方曲時戳人鼻孔的氣勢。

  唔，好像也是有些天賦的…對付那些個圖謀不軌的單身男子，即使對方有一定的武功，也不會想到這麼些招式。

  這可是基於他自身的功夫來推測的！姑且承認，那鼻孔一戳，就算是他，也是沒想到的。

  大不了，早點營救完九皇子，就趕去找她。

  於是裴少卿一進入狩獵場，就一頭扎入叢林。

  然而進展比他想像得要快，事態也比他想像得要糟糕。

  在他趕到之時，鄭啟微正隻身一人與十數人纏鬥，身上掛了彩，血糊了眼，仍激戰著。

  裴少卿一稟，揮手扔出幾枚暗器，抽出短劍加入戰鬥。

  …

  鄭啟微握著劍，黑著臉應對著。

  從出招的風格來看，似乎是江湖上的人。整整十二個人，十二柄劍，招招直奪命門，哪怕自身暴露了弱點。

  再加上，對方似乎對自己的弱點十分熟悉。

  鄭啟微一瞬間沒顧及到，左大腿便被暗器刺中。

  那是八年前在前線上落下的舊疾。

  隨著攻勢愈來愈猛，鄭啟微逐漸落了下風。

  快抵擋不住了！

  他從袖口滑出一枚信號彈，就要引爆之時，只聽咻咻幾聲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裴少卿出現了。

  二人彼此不多言語，只對視一眼，便知彼此策略。

  詭異的默契。

  鄭啟微配合著裴少卿，很快殺出了一條血路。考慮到鄭啟微傷的嚴重，裴少卿往刺客臉上扔了個煙霧彈，搭著鄭啟微的手輕輕一躍，跳出了圍殺。

  …

  「咳！咳！」

  「堅持住。」

  鄭啟微撕下袖口，扎在傷口處。而對於左腿上那緊緊纏繞著的刺藤，他又黑了黑臉。

  「這東西，有毒。」裴少卿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他們手上有赤尾蛇，聞到我身上的味道就能追殺到。」鄭啟微道，「我走不遠，你不必淌這渾水。」

  「說什麼胡話。」裴少卿仍拉起鄭啟微，「算算時間，他們也快追上了，暫且找個有水源的地方清洗清洗。」

  奔走一整夜，兩人幾乎橫跨狩獵場，東從邊跑到了西邊。

  「我記得前面有處水，堅持住。」

  卻沒等到回應。垂在肩膀的手，卻滴下了血珠。

  裴少卿抿緊嘴，加快了速度。

  …

  姜殊看到從樹叢中走出來的兩個血人，有些被嚇到，顫抖著舉起了太極劍。

  雖然劍不適合用來戰鬥，而她也並不會用劍，姜殊就指望著能讓反光閃瞎對方，好製造機會逃跑。

  「你怎麼在這！」裴少卿頭大，背上那個事情還沒解決，又碰上了不讓人省心的姜殊。

  不過，都集中在一起，也好。

  不等姜殊回答，裴少卿馬上將鄭啟微放下，處理起傷口。

  「你們這是遭追殺了？」姜殊適應能力極強，馬上帶著椿桃去搭把手。

  「但願這裡夠隱秘。」裴少卿撕開鄭啟微身上的衣物，將傷口裸露在外。

  做完這事，好像又意識到什麼，往姜殊瞥去。

  姜殊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掏出針線就要縫傷口。

  「咳，讓奴婢來吧。」讀懂空氣的椿桃立馬接過針線。

  姜殊對上裴少卿的眼神，不明所以，「還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麼？」

  「得想辦法掩蓋他的氣息，他們手上有赤尾蛇。」

  赤尾蛇？是類似獵犬的東西麼？

  姜殊低頭看到了掛在自己腰際的香囊。

  當下，三下五除二拿出裡頭幾朵皺巴巴的黃色小花，「這個！」

  裴少卿眼神一亮，「他醒了之後，必會感激你的。」

  姜殊把花兒塞到嘴裡嚼碎，吐出來，就要往鄭啟微身上抹。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裴少卿複雜的眼神。

  「…?」

  「那花，好像有毒。」

  …

  姜殊蹲在河邊，含淚漱了十遍口。這毒十分明顯，短短几分鐘內，已經讓她的臉頰腫了起來。

  裴少卿看著她的模樣，花崗岩般堅毅的面龐還是忍不住裂開一道縫隙，不厚道地咧開嘴角。

  看到姜殊瞪過來，忙不迭將草藥避開傷口，抹在鄭啟微身上。

  做完這一切，樹林裡立馬就有動靜了。

  裴少卿對姜殊做了個安心的手勢，扛著鄭啟微跳到了樹上。

  幾息過後，隨著「沙沙」聲響起，幾隻通身灰溜溜的老鼠穿林而過。

  姜殊緊張地望向裴少卿藏身的樹。

  裴少卿一手扶著鄭啟微，一手捏緊了手中小刀。若是草藥不得用，在赤尾蛇掠過之時就得擊殺。

  屏著呼吸，只見灰鴉在靠近樹中心三米內之時，似乎迷失了方向，四下往不同方向逃竄，避開了樹上的裴、徐二人。

  裴少卿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