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2024-08-03 21:45:39
作者: 廿三
回到姜家,姜殊累得夠嗆,只見酥桃正在給自己的床鋪換被子便問了一句。
「怎麼這個時候換被褥?」
「最近夜裡風大,好幾個丫鬟都染了風寒,您今天又落了水,晚上自然要暖和些,可不能留下隱患。」
聽酥桃這麼說,姜殊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古怪的主意。
葉流雲敢這麼囂張多次對姜殊出手就是因為姜殊每次都留了情面,要麼是口頭教育,要麼是別人出面解決,治標不治本。
「椿桃,今夜月黑風高,是個動手的好時機。你去請大夫來,多請幾個,就說我從太子府回來就高燒不退。」
聽著姜殊毫無關聯的兩句話,椿桃摸不清腦袋。「啊?小姐你不舒服嗎?」
「酥桃,你去把那幾個感染了風寒的侍女叫過來,換上我的衣服睡在榻上,等大夫來了,讓他們懸絲診脈,不能露出破綻。」
椿桃跟了姜殊許久,聯繫這些安排,不由眯起眼,瞭然道:「小姐今晚我們去做什麼?」
姜殊繞到衣櫥邊上,左右環顧,拉出了幾件看著相似的,將它們左右擺弄比較。
「裴少卿給了我葉流雲遺落的手帕,今晚正好派上用場。」
椿桃料想到自家小姐不會就這樣讓自己受委屈,但她的安排著實看不明白。
「小姐,這跟咱們今晚要做的事有啥關係?」
姜殊笑道:「關係可大了,今晚逛聞人一笑閣的,可是聲名遠揚的葉流雲,葉大小姐!」
聞人一笑閣!
「小姐要帶我們去聞人一笑閣?」
「為了讓我們擺脫嫌疑,製造不在場證據,椿桃你要負責留守家中,先去請大夫然後保證晚上不出差錯。大夫們看到你焦急萬分就會認為是我不舒服,在問診過程中你一定要說是我在太子府受了委屈,被葉流雲推下水的。」
這些大夫知道消息後肯定會把風聲傳出去,再然後就是姜殊和酥桃在聞人一笑閣的配合。
姜殊掏出珍藏的化妝品,這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將自己打扮成葉流雲的樣子。
身為美妝博主的姜殊,仿妝乃是她的拿手好戲。
葉流雲,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你既然這麼喜歡侮人名譽,就讓你自己嘗嘗被陷害的滋味兒。
葉流雲五官標誌,氣質張揚,屬於放在人堆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而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雙上挑的大眼睛。於是姜殊用大地色眼影打底,又用棕色暈染在眼皮上。
不同於葉流雲,姜殊是杏圓眼,所以又稍微畫了下至的眼瞼,再畫上臥蠶,眼妝就完成了。她最後用修容盤仔仔細細反反覆覆勾勒輪廓,從很多角度看與葉流雲十分相似。
葉流雲走的是大家閨秀風,因此姜殊尋了衣櫃成衣中與她之前相似的一條芙蓉月華裙。
再取一條面紗蓋住半張臉。
椿桃嘆為觀止,道:「簡直像到我想一拳送過去,小姐!」
姜殊:害怕.jpg
但是這次姜殊是冒了風險的,椿桃不放心,又出注意。
「其實何須這麼麻煩,小姐直接放出話給茶館說書的也是一樣的。」
「椿桃啊,你怎麼就不懂我呢。」姜殊搖搖頭,「今日是借著她的名頭逛花樓,當然要講究寫實!留證!」
「可是小姐,萬一被認出來呢?」
姜殊拿起剛才提到的葉流雲的手帕:「你看這個。」
姜殊指著上面的玉蘭繡樣道,「這是葉流雲今日推我入水時留下的,被裴少卿撿到了,或許相似的手帕很多,但有葉家花樣的全京都僅此一件。」
看著銅鏡中。
此時,聞人一笑閣內所有小倌兒花娘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連坐在席中喝花酒的客人也放下了杯盞。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處。
一群精壯的隨從簇擁著一個年輕人,約莫二十上下,穿一襲霜色錦袍,銀色面具,金冠束髮,顯得一派儒雅隨和。
然而聞人一笑閣鴇媽卻如臨大敵,未等年輕人開口,便點頭哈腰地奉承著。
「陸老闆,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實在是蓬蓽生輝!」
「免了吧竹老闆,今晚咱可是來談正事的。」
竹老闆換上一副哭喪臉,捏著手帕,大倒苦水:「陸老闆,這兩日常來聞人一笑閣的公子哥們都去參加什麼百花宴了,恰好就差那麼一千兩,您再寬宥寬宥吧。」
聞人一笑閣的老闆不過三十歲,長得美艷,常年穿一襲綠衫,閨名竹青熾。
這些年聞人一笑閣在京都備受關注,不只是因為花娘的品級和才情,更是因為身後有人撐腰。
而這位幕後之人,無人知曉,大家都稱呼他為陸老闆,傳說此人白手起家,年僅二十三歲生意遍布青州諸國,就連賀家也無法比擬。
京都的酒樓、典當行以及賭坊等三大行業都有陸家的一份。但這位陸公子為人實在低調,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從沒有任何人接近過他。
陸老闆有一雙節骨分明的手,他雖然帶著面具,可仍然遮掩不住面具底下的俊秀容顏。
他把帳本扔到了桌面上,為難道:「三個月前聞人一笑閣帳面上還有一萬白銀,現在帳房只剩下三千兩。竹老闆,咱一開始可是簽了字畫了押的,我幫您開鋪子,您幫我做生意,如今帳面不平,您這是在糊弄我呢?」
竹青熾看了看陸老闆身後的十個壯漢有些發怵,當初她剛剛在京都建立聞人一笑閣,那時候被許多勾欄排擠,差點沒有立足之地,是陸老闆找到自己,願意出錢出力,助她在京都有一番作為,就連這裡頭許多出眾的花娘小倌兒也是陸老闆一手安排的。
陸老闆開始並不急於求財,而是將聞人一笑閣越辦越大,引得許多達官顯貴慕名而來,也怪她心存僥倖,覺得陸老闆不會查帳,所以用聞人一笑閣帳面上的銀子自己做了點小生意,結果全部賠了進去。
而目前她自己所有的家當連她自己一起賣三遍都不夠平帳。
所以今天太子府來請舞姬,她一咬牙就把玉珠兒送去待上三天,玉珠兒可是她親手調教的,如果這三天裡玉珠兒能博得太子歡喜,說不定在這賣身契上還能賺一大筆。
「陸老闆莫生氣,咱們開門做生意的,肯定是有賠有賺,有些帳登不上檯面您也知道,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保證不虧讓您虧一分。」
陸老闆斜睨了她一眼,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好像一個動作就能讓人害怕。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要帳,變大手一揮,發話道:「既如此籌備一間上房,讓你那個好徒弟,京都第一絕色來作陪吧。」
話到此處,竹青熾的汗滴下來了,玉珠兒偏偏不在啊。
她垂死掙扎道:「珠兒今日忙……不如讓玉墜兒和玉瑤兒來伺候?」
「那我就等著。」
到了這個地步,竹青熾只能坦白:「玉珠兒被太子妃請去壽宴上獻舞了,估計明日才能回來……不如等她回來了,我親自送她去您府邸。」
原來是這麼回事。
陸老闆目光下移,居然沒有追究,反而又另外叫了幾個花娘。
待其被竹青熾迎上雅間後,廳內的威壓頓時散去不少。於是,該舞的舞,該唱的唱,該尋歡作樂的繼續流連花叢。
竹青熾前腳剛上樓,喬妝過的姜殊後腳就帶著酥桃到了。
她從上到下都裝扮得和葉流雲別無二樣,甚至為了裝作是葉流雲想不被人發現地逛花樓還帶了面紗。雖大廳內仍舊與從前一般歌舞昇平,但姜殊敏銳地察覺到了站在門口的守衛有一絲絲不對勁。
姜殊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熟門熟路,等著小廝招呼。
眼尖的花娘迎了上來,熱絡道:「喲,這是哪位小姐呀,可是與我們家的哪位小郎君約好了?」
這位花娘見過世面,知道一些千金喜歡喬妝,也沒有深究,只是一雙鳳眼滴溜溜轉著,想要窺探姜殊的真實身份。
姜殊掏出一錠金子扔了過去,酥桃連忙接話。「我們家主子今天就想找點樂子,你去尋兩個,啊不,四個!俊俏的小倌兒來。」
出手這麼闊綽,花娘如同見到了散財童子一般,爽利地在花名冊上圈了好幾個名字。
「這四個,一會兒都給小姐送去雅間,您跟我來!」
夥計看了看名單,又看了看姜殊,好傢夥,這位大小姐點的四個全是頭牌,放整個聞人一笑閣都是最貴的。
酥桃此前深刻記得姜殊的囑咐又道:「再加兩個浴桶。」
「好的,這位客官,咱給您安排一間最大的上房。」
姜殊使了個眼色,酥桃想了想,立馬接道:「另外找些麻繩、蠟燭、羽毛、馬鞭來!」
這下子,不僅是夥計,連剛下樓的竹老闆都震驚了。
這小女子,玩兒的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