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偏不

  「你答應賀家的提親，是因為真心喜歡他，還是因為他是你當下最好的選擇？」

  在馬場不遠處的叢林邊上，裴少卿語出驚人。

  姜殊不禁納悶，劇情都走到今天了，怎麼裴少卿還在因為她和賀十六的婚事耿耿於懷。

  「這和裴將軍有什麼關係？」

  「你的事我也不想管，只是太子最近萌生了別的心思。想把四公主許配給賀家家主，礙於賀十六已經和你有婚約，太子為了達到目的肯定會拆散你們。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歡賀十六，倒不如現在放棄，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裴少卿蹙眉，語氣並不太好，不像是來報信的，更像是來棒打鴛鴦的。

  「你應該不是來給太子當說客的吧。」

  自從姜殊得知裴少卿是為九皇子辦事，所有事情就明晰多了。

  她並不認為九皇子希望太子和賀家結親，這麼一來九皇子要謀得儲君之位，勢必更加困難。所以裴少卿不應該勸自己千萬不要相讓，好讓太子知難而退嗎？

  裴少卿轉過了身，並不想把話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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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手段只是你還沒有見識過，他有刺客殺手，如果你不同意退婚，他可以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

  原來他是在擔心自己嗎？

  「難道我消失了四公主就能如願嫁給賀十六了嗎？他怎麼不問問賀家會不會答應？」

  如果賀家想要攀附皇室，有的是辦法，可賀家沒有那麼做，賀十六更不會對四公主有什麼別的意思。

  不知為何，姜殊就是願意在心裡相信賀十六。

  「那就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了，你看那邊。」

  裴少卿指著馬場上一群在馬背上舉著馬杆的貴女們，其中一個女子身著明黃色蜀繡裙，梳著漂亮的高馬尾，手戴護腕，輕鬆從錢淺淺的馬杆下搶走了球。

  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四公主就以一個漂亮的姿勢把球打進了框內。

  雖然她和柔嘉是一隊，但風頭全被她奪走，氣得柔嘉不停地在給錢淺淺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保留實力，要儘量攔住四公主。

  一場新的角逐開始，四公主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號角聲一響就駕馬橫衝直撞，郡主拉著韁繩在她身側，與錢淺淺相互配合，這才把球拿到手中。

  錢淺淺按之前說好的攔住四公主，卻被她一個馬上下腰躲了過去。

  確實，這位公主有幾分能力，不是俗人。

  柔嘉接連進了兩球之後四公主開始發力，一直與貴女們一塊避柔嘉而去，不惜揚起馬場沙塵，讓錢淺淺的馬迷失方向。

  柔嘉這個時候從側面而來，本想讓四公主傳球，可四公主未曾勒馬，而是徑直經過，柔嘉嚇了一跳，躲之不及，差點仰過去，還好錢淺淺從後方歪了身子，將她拖住。

  最後，這場比賽以錢淺淺摔下馬背而告終，姜殊剛要不顧危險衝進馬場中央，卻被裴少卿攔住，示意她再等等。

  只見一個穿著紫袍的男人一路從營帳中沖了出來，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趕到了錢淺淺身邊，將她扶起來查看傷勢。

  「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說完裴少卿轉身離開，而姜殊走在回去的路上，親眼看到勝利者正牽著馬朝賀十六走去。

  方才四公主分明有機會不揮桿，但她求勝心切，這才讓錢淺淺墜馬，就憑這一點，姜殊對這個四公主沒有半分好感。

  「昀之哥哥還記得鈺瑩？」

  因為隔得不遠，姜殊能聽見二人談話。

  「賀某見過四公主，多年前四公主壽辰在長公主府操辦，我曾遠遠見過公主一面。」

  聽到賀十六還記得與自己不多的會面，鄭鈺瑩心中驕傲，乘勝追擊。

  「這些年我都住在宮裡，聽了許多外頭的故事，心中一直敬佩昀之哥哥。」

  她直接坐到了方才姜殊的位置，雖然不明顯，但姜殊看到賀十六的手在輪椅上悄悄操作，讓自己離她遠了一些，並道：「賀某愧不敢當，不過是做些分內之事。」

  「我曾派人打聽過你受傷的經過，問了太醫院的陳大人，他說他有個雲遊在外的恩師，最擅長接骨，不如我回宮之後托父皇為您把那雲遊的神醫請回來替你醫治。」

  四公主突然提起賀十六的腿疾，說是有個什麼沒聽過的名醫，無非是畫了一張餅，等著賀十六萌生希望然後新生感激。

  這樣的手段，姜殊怎麼能聽不出來。

  「多謝四公主好意，只不過賀某這是舊疾，當年父親已經遍訪名醫，都說無藥可治。」

  不過賀十六和普通人不一樣，並不容易被PUA，而是禮貌拒絕了四公主的好意。

  姜殊這時候一步邁進營帳，俯身行禮：「見過四公主。」

  見有外人打擾，四公主蹙眉反問：「你是誰？怎麼如此沒有規矩，沒看我正在與昀之哥哥說話嗎？」

  想起方才裴少卿的話，再加上這位公主的行為，姜殊心裡還在生氣，不由表明身份。

  「民女姜殊，是賀昀之未過門的妻子。」

  一句話，三個人，兩個都震驚了。

  賀十六從未聽姜殊這樣介紹過自己，事發突然，他欣喜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你就是姜殊，姜龐的女兒？我在宮裡聽說過你。還沒過門呢，就沖我擺起賀家主母的威風來了，要是過了門還不知道怎麼欺負昀之哥哥呢。」

  四公主正要撒嬌，卻被姜殊不解風情地戳穿。

  「如果民女沒記錯，公主今年二十有四，應該比昀之還大半歲多呢，喚昀之哥哥是否有些不妥？」

  「你……」四公主蹙眉，暗暗捏緊手心。

  之前太子哥哥就告訴過她，姜殊此女不好對付，牙尖嘴利貫會耍滑頭，自己接近賀十六勢必會遭到她的阻攔。只是自己已經答應了母后一定要和賀家結親，她不信自己會被這個女人比下去。

  難道賀十六一個瘸子，還會放著尊貴無比的駙馬不當，甘願娶一個失了身份的粗鄙貴女。

  「聽說你和昀之是父母定下的娃娃親，姻緣這事說不好，多的是及笄後另娶她人的，南宛退婚並不觸犯律法，昀之如果不喜歡，換回名帖與信物就罷了。」

  四公主挑眉，在線普法。

  但賀十六隨即表明立場。

  「多謝四公主好意，賀某從始至終，都只願意娶姜殊一人，無論她是不是尚書之女。」

  被這樣堅定地選擇，這就是遊戲女主的青梅竹馬愛情線嗎。

  姜殊感嘆賀昀之的真摯，四公主則拉不下臉來，牽著馬徑直離開。

  「別擔心，淺淺沒事，已經被九皇子帶進營帳里了。」

  不等姜殊開口，賀十六就知道她要問什麼。

  「剛才四公主的行徑我看見了，本以為她是衝著裴少卿來的，原來是衝著我賀家來的。」賀十六失笑，看著姜殊一臉尷尬。

  姜殊拉著他重新坐回原位，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是太子想要拉攏賀家，這才讓四公主出面，還好你沒有被她迷惑。」

  「我猜到儲君不願意放過我們賀家這塊肥肉，這也說明四公主不會輕易放棄。不過你放心，我賀昀之的夫人，只會是你。」

  看著眼前溫潤男子的懇切模樣，姜殊心裡一暖。

  「昀之，當初你說想要娶我，究竟是為什麼？」

  但有些事她必須要和賀十六說清楚。

  「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在交換庚帖之後我就已經把你當做我未來的妻子了。只是後來我們兩家漸行漸遠，我還沒做好準備去找你，上天就安排我們重逢了。」

  聽說去確實像是天定的姻緣，青梅竹馬、久別重逢。

  「所以你是喜歡我嗎？」

  「從你翻牆到我的院子裡時，我便喜歡你。」

  聽到這裡，姜殊有些不自在，賀十六喜歡的姜殊是從前遊戲裡的那個姜殊，而不是現在的自己，自己只是頂替了姜殊的身份，並不能真正代替別人對她的情愫。

  「那，如果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我呢？」姜殊追問下去。

  「人都是會變的，但你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