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前因後果

  北邙山，位於京城南部將近兩萬里的地域，蘇陽過去並未聽說過此地，但一些宿老，卻是知道，這裡，曾經就是顯赫一時的龍神教的總壇所在。

  數十年前那一戰，將整個龍神教徹底剷除，北邙山也幾乎被打塌了半個山頭，已經變成了荒蕪人煙的一片死地，雖然事情過去幾十年，卻仍然沒有人敢靠近北邙山，據說，這裡有冤魂無數，每到夜間，便來現形為禍。

  高大武者帶著蘇陽，和其餘幾個龍神教高手，一路不停，快馬朝著北邙山疾馳而去，初開始幾天，蘇陽還心存幻想，盼望著京城能有高手前來解救自己，但是幾天之後，他卻是心灰意冷了。

  「我只是學府的一個普通學子，又沒有什麼顯赫的背景，邱烈座師雖然平素對我一向十分照顧，但出了事情，必然只是尋找我一番，沒有結果，也就算了，斷然不會為了我而大動干戈的。」

  蘇陽所料，其實是大錯特錯了，自從學府出事，邱烈稟明了朱雀人皇之後，當天便有大批高手，在京城以及周進來回搜索，只不過那高大武者生性狡猾，料定學府事發之後，會產生嚴重後果，因此帶著蘇陽便提前離開，那些搜索的京城高手趕到時，山洞中已經空無一人。

  一行人接連走了七八天左右，趕出了將近一萬里路程，他們平素一直都隱伏在山野無人之處，除非到了迫不得已，這才會偶爾進入人煙密集的城鎮。這天，高大武者要補充一些隨身物資，便帶著眾人，進入了沿途一座不算大的小城之中。

  高大武者隨行一共有七八個人，不過他們行事一直十分的小心，除非到了沒人的地界，才會碰頭一起趕路，有人煙的地方，往往都是分頭行事。

  「這裡有了人煙，不知道能不能找個機會，擺脫他們。」蘇陽暗中心想，他原本想到了鬧市之後，大聲召喚，引來城中的一些官差，但是轉念想想，這個辦法好像愚蠢之極，這些邪宗的高手，一個個心狠手辣且修為高深，這種小城裡，斷然不會有什麼武道高手，自己若是真的出聲引來官差，也只不過是白白葬送幾條人命而已。

  想到這裡，蘇陽頓時打消了自己的念頭，重新開始思考別的辦法，但他的心思不算機敏，想來想去，卻還是想不出一個穩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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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人，尤其是那高大武者，修為深不可測，我實在想不出，能有誰會制服他。」

  蘇陽平生，也見過不少武道中的強者，但是不管對方多強，至少也能看出他們的真實修為，不過只有書庫中的無名老人，以及這龍神教的高大武者，卻是讓他摸不到一點端倪。

  由此可見，高大武者即便是不如無名老人的修為，也絕對不會差得太多。

  這種高手放到外界，便是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斷然不會在一個小城中被困住。

  「唉，只能走一時想一時了。」蘇陽十分無奈，不過這些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對他是十分的恭謹，也沒有什麼性命之憂，這讓蘇陽稍稍放了些心。

  不過，即便那高大武者把前因後果已經略略講給蘇陽知道，蘇陽還是有些不可理解，他萬萬不能想到，自己的身份，會是龍神教的聖子，而且，龍神教中的聖子，都是一脈相傳，老教主死後，由自己的後代接位，前後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

  蘇陽既然為聖子，那麼他的父親，也是龍神教中的聖子。

  蘇陽想了一路，心裡始終是有一塊大石頭堵著，放不下去。

  「我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本以為沒有機會了，誰知道陰差陽錯之下，被高大武者抓獲，反而洞悉了自己的出身，我的爹爹，竟然也是龍神教的聖子.……」

  其實，蘇陽初開始還幻想著，這是高大武者等人的詭計，是滿口胡言，但是時間一長，連他自己也是想明白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值得高大武者去哄騙，以他們的行事手段，若是抓了自己，利用完了之後，定然會像對付齊廣那樣，立即殺掉滅口。

  「我真沒有想到，自己背後的那條黑龍，會有如此大的來歷。」

  想起黑龍，蘇陽的思緒變又開始飄忽起來，在乾元山小河河底，猛然升空而出的黑龍，和自己脊背上得黑龍一般無二，這兩者之間，一定有著什麼特殊的關係，雖然他已經知道，這是龍神教的聖物，但是自己背後的黑龍，畢竟只是一種標示，而乾元山的黑龍，卻是活生生的。

  「從他們這幾個人的言語中，我也能聽得出，好像就是那條黑龍出世，才讓這些人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蘇陽卻是有點不敢肯定了，因為他們那些人當時被幾個大派強行扔到河中去探路，其餘的人，全都浸泡在和誰中，被那股不明力量侵襲，吸取了全身的本源，一個個生不如死，而只有蘇陽，逃過一劫，回想前後，蘇陽也察覺到，自己之所以能夠逃過一劫，完全是因為無意中觸摸到的那把破破爛爛的小劍。

  不過，這柄小劍保全了蘇陽的性命，卻也好像惹出了大禍，蘇陽從河底中拿走小劍之後，那條黑龍便騰空而起，吞噬了山頂的幾百武者。

  「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蘇陽想了半天，本打算出口詢問一下高大武者，但周圍人多眼雜，自己一開口，必然被對方阻止。

  順著串流的人群，一行人分散開來，進入城中，剛一跨入城門，便有一群老百姓，正圍著城門處一張告示觀看。高大武者本不待理會，但斜眼一瞥，立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那告示之上，赫然畫著蘇陽和齊廣的頭像。

  與此同時，蘇陽也是看到了那張告示，心裡頓時一動。雖然距離尚遠，看不到告示上的文字，但他也能猜到，這一定就是官府所張貼出來的。

  「難道是京城那邊有命令發出？在這樣的小城中，都能看到告示。」

  蘇陽心裡一時間喜憂參半，不由的怔怔出神，而那高大武者，渾若無事，照舊帶著蘇陽在鬧市中穿行。

  「既然有了告示，說不準就會有人注意到我，但是真有人注意到我，免不了會跟這幾個邪教的高手衝突。」

  正想著，高大武者突然露出一絲冷笑，卻也不動聲色，照舊前行，蘇陽微微一回頭，便看到身後有四五個大漢，尾隨自己。

  「真被人發現了！」蘇陽一急，連連對著身後那些人亂打眼色。

  「聖子。」高大武者壓低聲音說道：「不要看他們，咱們走咱們的。」

  「說的倒是輕鬆。」蘇陽不由自主的嘟囔一聲，卻著實替身後那幾個人擔憂起來。他看的出，這幾個大漢雖然身有修為，但都不算高，比起自己，尚且也不如，更不要說對上這高大武者了。

  但蘇陽也不敢貿然出聲，只能跟著高大武者一步步朝前走，在鬧市中，其餘幾個邪宗高手分頭採買物品，高大武者則如同一潭秋水，波瀾不驚。

  買完東西，幾個人便腳步不停，朝著南城門走去，想要從此離開，繼續南行。靠近南城門的地方，人也是越來越少，那四五個一直尾隨在身後的大漢，相互間打了個眼色，猛然間飛身躥了過來，同時口中高喝道：「站住！」

  這一聲斷喝，讓周圍的行人大吃一驚，還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從四面八方，各自閃現出來了十多個勁裝的大漢，蘇陽不見則以，一見之下，不僅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反而是頭上冷汗直冒。

  這些大漢，也不知道是市井潑皮，還是衙門裡的公差，總之一個個修為都是不堪入目，只有一把子蠻力，各自手持兵器，把高大武者圍在正中。

  「哼哼!剛才就看到你們不對勁！」為首的一個大漢冷笑一聲：「快快束手就擒！」

  這高大武者的修為，已經到了極為高深的地步，根本瞧不出什麼深淺，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大漢，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危機已經籠罩過來，反而是一個個興高采烈，摩拳擦掌。

  「邪教妖人，膽子倒是不小，現在全天下都在通緝你們，竟然還敢在城中露面，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乖乖就擒，把你們送到衙門，大爺們好拿賞錢。」

  「一個妖人，黃金一千兩。」另個大漢咕咚咽了口唾沫：「夠我們花上幾年了。」

  「快快就擒，免得我們動手拿你！」

  「拿我？」高大武者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也不搭理這些大漢，逕自拉著蘇陽，繼續朝前走去。

  「你們！快走！」

  蘇陽心裡一急，連忙衝著這些大汗高聲叫嚷起來，想叫他們趕快離開，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走也遲了！」

  幾個邪宗的高手，此時分散在四周，高大武者腳步一動，他們便像是得到指令一般，齊齊出手，這些大漢，看著一個個人高馬大，在邪宗高手面前，卻如同螻蟻，三兩個呼吸間，慘叫連連，十幾個人，已經死得一個不剩。

  「殺人拉！」

  周圍圍觀的行人頓時四下逃竄，口中連聲高呼，高大武者頭也不回，拉起蘇陽，快步離開了城門。

  「怎麼又好端端的殺人！」蘇陽和高大武者相處了這麼多天，雖然不給他們好臉色，卻也時常跟他說上幾句話，一出城門，蘇陽便開口責問。

  「這些人該死。」高大武者淡然道：「膽敢打聖子的主意。」

  「我既然是聖子，你還敢獨斷專行？」蘇陽脫口問道，他從高大武者以及其他人的談話中已經得知，在龍神教內，聖子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去教主，便以聖子為尊。

  「聖子乃是一教核心，我等自然要遵從聖子指令。」高大武者面色不變：「只不過，聖子你流落民間太久，已經忘記了我們聖教的傳承，等到幾位長老聚頭，好好把聖教的傳承給你講解，你一旦領會了，就立即是我們聖教的教主。」

  「聖教教主，我不稀罕。」

  「這些話，等以後再說，先趕路吧。」

  雖然小城的這些壯漢們，絲毫不能給這幾個邪宗的高手造成任何威脅，卻也讓他們加了小心，連這種小城都有告示貼出，其餘的大城就更不用說了。高大武者雖然修為深不可測，但他們龍神教聚首的日子迫在眉睫，所以，他也不想找任何麻煩。

  不過，這一張告示，也是讓高大武者察覺出了一些隱情。蘇陽被俘，可以說極為機密，但是時間不久，從京城中就傳下了告示，這說明，一定有洞悉前後經過的人，在暗中操縱。

  「這人會是誰？不但對我們聖教的事情了如指掌，連聖子如何跟我們相遇，都清清楚楚。」

  高大武者沉吟了片刻，腳下的腳步卻是不停，來到城外之後，立即有人召來了四散的馬匹，幾個人翻身上馬，專找那些荒野小路飛趕，高大武者把蘇陽看護的極緊，平時做什麼都要守在他身邊，連騎馬也是兩人共乘一匹。

  這些馬匹，都是異種的神駿，腳程極強且快，每天若是拼了命的趨勢，能跑將近兩千里的路程。因為他們總選擇那些荒僻的地方趕路，少不得遇見什麼山匪強盜，活該這些盜匪們運數不濟，遇見了催命的閻羅，不僅沒有劫到任何財物，反而是搭上了自己一條性命。

  幾個邪教的高手，均都體力極其充沛，就連蘇陽，也是體質出眾，讓幾個人都在暗中稱讚。

  「聖子果然是天賦異稟啊。」

  「以聖子這樣的年紀，卻有這等修為，實在是難能可貴了。」

  「越是如此，聖子越是能帶領我們，把聖教重新發揚光大。」

  高大武者雖然不說話，但聽到眾人的議論，嘴角也是露出一絲笑意，仿佛十分得意。但蘇陽卻不以為然，張口說道：「誰要帶領你們，發揚什麼聖教！」

  蘇陽自從落到他們手中之後，就沒有什麼好語氣，這些人也都是習慣了，面對蘇陽的排斥，倒也不在意，依舊是各說各的，蘇陽無奈，看那高大武者一言不發，心中便又泛起了那個疑問。

  「乾元山那條黑龍，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蘇陽便開口問道：「喂，我問你件事情。」

  這高大武者，被眾人稱呼為長老，看起來在邪教中身份不低，平時那些邪教的高手，對他也是畢恭畢敬，不過蘇陽雖然言語不怎麼有禮，高大武者也不介意，接口說道：「聖子既然有話，就請問吧。」

  蘇陽暗中想想措辭，然後問道：「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叫做乾元山，那裡面有七座山峰，被稱之為七層岩，你可知道這個地方？」

  高大武者一聽蘇陽的話頭，就知道他想詢問什麼，蘇陽腦海中的記憶，已經被高大武者全都問了一遍，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過他也並不說透，裝著什麼也不知道，點點頭道：「這個地方，我是知道的。」

  「我曾經去過那裡。」蘇陽回憶當時的情景：「七層岩的最後一座山峰腳下，有一條烏黑的小河……」

  蘇陽詳細把當時的情景講述一遍，從自己如何落水，又到黑龍升空，吞噬眾人，一字不漏。

  「哼！那些名門正派，真是道貌岸然。」高大武者重重哼了一聲：「幸好聖子有龍神庇護，才沒有釀成大禍。」

  「少來拍馬屁了，有話直說。」

  「從河底而出的，便是咱們聖教的龍神了。」高大武者看看蘇陽，對他詳細講述了一下。

  聽完之後，蘇陽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條黑龍，是龍神教的聖物，且是活靈活現的一條真龍，被鎮壓在七層岩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就是黑龍出世之後，這些邪宗的高手，才得以重見天日。

  「聖子，既然你回歸聖教，有些事情，是一定要知道的。」高大武者對蘇陽說道：「幾十年前，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聯合起來，圍攻我聖教，一場大戰，雙方隕落高手無數，為了保留聖教的一些火種，兩個太上長老，迫不得已之下，將我們這些人，全部封印在了北邙山，雖然暫時逃過一命，但是沒有龍神喚醒，我們一生都難以再有出頭之日。」

  「而聖教的龍神，在大戰中，被幾個大派的宗主，合力以滅龍神劍斬傷，後面的事情，我們也不得而知，不過，從現在的一些線索來看，當時龍神帶上躲避，然後墜落在了乾元山，被滅龍神劍鎮壓。直到聖子乾元山一行，解救了龍神，龍神才繼而奔赴北邙山，喚醒了我們這些人。」

  「果然是我！果然是我！」

  蘇陽腦子一陣眩暈，他雖然已經猜出了八八九九，但是親耳聽高大武者說出來，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真是我無意中釋放出了乾元山那條黑龍，才讓這些邪教的妖人，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