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裁決

  「他們平時一直相互之間不合，現在卻一起回來，且只有一隊禁軍，這是怎麼回事?」邱烈不禁有些納悶，且心裡忐忑不安。

  「說不定是他們覺得群山之中太過兇險了吧，畢竟是第一次進入圍場，想當初，邱兄你第一次進入圍場，難道不怕麼？」

  邱烈勉強一笑，等到那隊禁軍來到不遠處，他便對著蘇陽說道：「蘇陽，怎麼回事？怎麼先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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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師!蘇陽殺了人了！」齊廣大喊一聲。

  「殺人?」邱烈和禁軍統領薛剛，都是一愣。

  「這個學子，看起來好像有點面熟。」薛剛看看蘇陽，只覺得似乎是在那裡見過。

  「究竟怎麼回事！快說！」邱烈一聽出了人命，頓時便是慌了。

  幾個禁軍七手八腳把小胖子的屍體抬了出來，整個屍體已經支離破碎，全都是裝在一隻大袋子中。

  邱烈和薛剛一看，臉上的冷汗就流下來了，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儘管兩人事先各自再三叮囑學府學子和隨行的禁軍，不能平生一點意外，但時間還不算長，就有一個學子橫屍圍場，且死狀極慘。

  跟隨蘇陽的那隊禁軍的頭領，上前來，把當時的情景講述一遍，不過他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至於這條人命是怎麼鬧出來的，只是齊廣的一面之詞。

  「蘇陽蓄意生事？」邱烈一怔。

  「蘇陽？」薛剛想了想，頓時道：「是怒威侯爺的親戚，還是幾個月前鬥武盛會的頭名？」

  「正是他。」邱烈這時候也沒有心情跟薛剛閒扯，要說蘇陽蓄意生事，他是絕對不相信的，邱烈雖然在學府中並不過分管束學子，但是倒不代表他不操心，可以說，學府中每個學子的性情家世什麼的，他都是了如指掌。

  「邱座師，蘇陽蓄意生事，結果殺了陸宣，請座師主持公道，嚴懲兇手。」

  「這件事容後再說。」邱烈轉頭對薛剛說道：「這次試煉，就這樣吧，請將軍派人，把還在群山內的學子全部召喚回來，以免再出別的事情。」

  「好。」薛剛立即下令，幾百留守的禁軍馬上打馬進入群山，分頭去尋找仍在捕殺妖獸的學子們。

  「蘇陽，今天的事，究竟如何？」邱烈趁這機會，找蘇陽詢問道。

  蘇陽心裡一直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見邱烈詢問，他也不否認自己殺了小胖子，只不過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是齊廣先行動手？」邱烈問道。

  「是的。」

  「座師！他在狡辯，他是給自己開脫干係！」齊廣忍不住叫道。

  邱烈這麼大的年紀，豈是白活的？從那禁軍開始講述時，他已經從這裡面聽出了一些異常。

  「你們跑得還真夠快的。」邱烈對齊廣說道：「不僅能把身後護衛的禁軍甩脫，還是四個人一起甩脫，湊巧之極。」

  齊廣本來心裡就有鬼，且他的心機，遠不如小胖子，被邱烈說道了軟肋，頓時答不上話來，支支吾吾。邱烈一看他這樣子，心裡立即就有了數，當下住口不提，靜待著其他學子歸來。

  這些學子們，大多是初次來到圍場，所以並沒有走遠，薛剛派人去召喚他們，過了兩三個時辰，所有人全都趕了回來，邱烈一清點人數，倒是沒有別的意外發生，人人安然無恙。

  「回京城！」邱烈一聲令下，眾學子都是楞了。

  「還沒結束，怎麼就回去了？」

  「我捕殺了這麼多的妖獸，也不算數了？」

  人群中，只有三個人，注意到了蘇陽的樣子，好似有些不正常。燕越慢慢催動馬匹，還沒來到蘇陽跟前，就有禁軍上前阻攔，燕越眼睛一瞪，道：「這是我們學府的學子，我們兩個交好，上去說句話，有什麼關係，還要你出來阻攔！」

  「這是殺人嫌犯！不得靠近！」

  「殺人嫌犯？」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愣神了，不由自主就把目光集中到了蘇陽身上。燕花兒一聲驚呼：「蘇哥哥，怎麼回事？你怎麼好端端的就成了殺人嫌犯了！」

  「都安靜！不要再說，馬上趕回京城！」

  邱烈不由分說，帶著眾學子，在禁軍的環衛下，朝京城飛奔而去。

  本來好好的一場試煉，弄的人人心裡不安。蘇陽騎在奔馳的駿馬上，心裡更是七上八下，這一次，不僅沒有找機會看望到司徒榮，連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不過對於蘇陽這樣的學子，邱烈心裡還是十分維護的，他看蘇陽神情呆滯，便在馬背上說道：「蘇陽，不需如此，如果你心裡無愧，我定會把事情差個水落石出，不會冤枉好人，且不會放過存心為惡者。」

  「謝座師。」

  在旁邊的齊廣聽見這些話，臉色頓時又變了，他本想給自己的兩個同夥打個眼色，但是那兩人也早就被禁軍團團圍住，根本傳遞不出任何訊息。

  「這次恐怕要糟糕！」齊廣一腦袋冷汗，若是邱烈真的一氣查下去，那兩個學子斷然不敢隱瞞，肯定要全盤托出自己的陰謀。

  一行人回到京城，薛剛帶領禁軍先趕回皇城，邱烈則是要著手先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回了學府之後，蘇陽和齊廣以及那兩個學子，分別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暫時羈押。兩個學子都慌了，他們只想撈點小便宜，卻是沒想到被捲入了人命之中，一個個垂頭喪氣，愁眉苦臉。

  蘇陽被邱烈親自詢問，不過蘇陽還是那一套實話，邱烈聽完，點點頭道：「你先在這裡安心等候。」

  接著，邱烈又找到那兩個學子，這兩人渾身篩糠，邱烈剛一問，兩人爭先恐後道：「座師，這事跟我們沒有關係啊，沒有關係......」

  「是啊是啊，座師，這都是齊廣主使。」

  「怎麼回事！」邱烈面色一寒：「快說實話！」

  「前些天，陸宣找到我們，說是齊廣跟蘇陽不合，但在學府內又不好動手教訓他，恰巧要到圍場狩獵妖獸，他說要趁這個機會給蘇陽一點顏色看看，我們兩個只負責引走禁軍，別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了。」

  「座師，陸宣的死，跟我們沒有關係啊。」

  邱烈聽完，回想一下，他們說的，倒是和那隊禁軍說的如出一轍，想必並沒有撒謊。

  「都是世家子弟！卻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陷害同門的學子！你們的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暫且關在這裡反省吧！」邱烈怒氣沖沖，陸宣身亡這件事，簡直可以說是齊廣沒事找事的結果。

  問完了這三個人，邱烈又來到關押齊廣的房間內。

  「齊廣，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座師，是蘇陽那小子蓄意的......」齊廣和先前一樣，添油加醋說了一通，卻沒看到邱烈的臉色越來越是難看。

  「放肆！」邱烈終於是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聲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是要給別人栽贓！既然是蘇陽蓄意，我問你，你們四個人，為什麼要提前商議好，一起甩脫禁軍，然後分頭行動，兩人引來妖獸，兩人對蘇陽動手！」

  「這......」齊廣知道再狡辯也沒有什麼用處，好在陸宣已經死了，他要陰謀暗算蘇陽的目的，被掩蓋過去。

  邱烈心裡的氣，實在是不打一處來，人皇把學府交到他手中，沒出三個月，就鬧出一條人命來，確實說不過去。

  「殺人償命！這件事，雖然是蘇陽錯殺了陸宣！但你也有脫不開的干係！」

  「座師，座師！」齊廣到了這時候，才知道害怕，連連哀求道：「我爹爹是天羅教的教主......」

  「住口！」邱烈一聲斷喝：「我頭上，是人皇陛下，你爹就算再大，能大的過人皇陛下嗎！」

  說完，邱烈頭也不回離開房間，對門外兩個看管齊廣的武者說道：「把他看好！」

  事到如今，邱烈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立即趕往宮城，面見人皇，把事情原委稟明。

  相比齊廣，蘇陽倒是寬待不少，雖然暫時也被關在屋子裡，卻沒人對他大聲呵斥。

  「我真的殺人了......」一直到了這個時候，蘇陽心裡還是沒有平息下來，呆呆想道：「這裡是京城，是天子腳下，律法森嚴，王子殺人，與庶民同罪，難道，我真要給陸宣賠上一條命嗎......」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燕越和燕花兒兩人閃身跑了進來。

  「你們怎麼來了！」蘇陽心裡正沒主意，見到燕越他們兩個，立即站起身來。

  「專門過來看你。」燕越把蘇陽按回凳子上，鄭重問道：「小陽子，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只在外面聽到了一些風聲，說你失手殺掉了陸宣。」

  「唉！」蘇陽搖搖頭，無奈的把事情經過又對燕越講了一遍。

  「殺的好！這種人，留在世上，就是個禍害！以後不知道還要殘害多少人！」燕越大聲說道。

  「蘇哥哥，你殺了人，有沒有事？」

  蘇陽還沒答話，燕越就搶著說道：「這能有什麼事，這不是小陽子的過錯，他只是保全自己，被逼無奈，跟他沒有關係！全是齊廣惹出的禍！」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但是陸宣確實是蘇哥哥殺掉得。」燕花兒心思比他哥哥靈動了許多，只覺得事情不會象他想的那麼簡單。

  「小陽子，你別怕！若是這次的事情，禍及到你，我能去親自覲見朱雀人皇陛下，讓陛下過問這件事！齊廣不過是一個門派宗主的兒子，又不是天王老子！陸宣的命，全要由他負責！」

  燕越和燕花兒兩個人安慰了蘇陽半天，倒是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些。臨走時，燕越讓蘇陽放心，若是這次學府裁決不公，他絕對要出頭去面見人皇。這兩個上元皇族的成員，身份十分特殊，確實是有見到人皇的機會。

  「蘇哥哥，你在這裡安心住著，座師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到了晚上，我們再來給你送飯。」燕花兒很替蘇陽擔心。

  等到兩人走了之後，蘇陽便前後把事情想想，燕越說的雖然有道理，但在朱雀律法中，也是有過失傷人這條罪名。若是在外界，武者每天之間的爭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但蘇陽身在學府，卻是無能為力。

  正在沉思間，門外又是一陣低聲交談，接著，房門再次打開，令蘇陽意想不到的是，門外，竟然是紅蓮聖女的身影。

  他萬萬沒有想到，一直不對人假以顏色的紅蓮神女，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跑來看望自己。

  「聖女，你......」

  紅蓮聖女，風采一如往昔，清秀不可方物，看了蘇陽一眼，輕輕對他說道：「我來看看你，平時，在學府中，我極少跟人交往，也只是跟你有些交情，你出了事情，我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蘇陽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不必擔心，事情總會有個水落石出，我相信，你不是那種平生事端的人。」

  「多謝你了......」

  「不必客氣。」

  紅蓮聖女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兩人交談幾句，又坐了片刻，紅蓮聖女便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輕輕放在蘇陽面前。

  「聽說你受了傷，這是我們紅蓮教的靈藥，治療外傷，十分有效，趕緊換換吧。」

  待到紅蓮聖女離開，蘇陽心裡也是感慨萬千，還夾雜著一絲絲暖意，這世上，好像並非他想像的那樣，沒有好人。在自己惹下大禍時，起碼還有三兩個朋友，在關注著自己。

  邱烈面見了朱雀人皇之後，心裡忐忑不安，總覺得是自己辜負了人皇的一片厚望。

  「邱烈，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這些事情，只靠你一個人，是管不住的。」朱雀人皇，乃是一代英主，是非曲直，心裡自然有數，看到邱烈一臉惶恐，便出言說道。

  「多謝陛下寬恕，只是邱烈自覺無能，辜負陛下一片期望。」

  「好事多磨啊，朕本想著重開學府，恢復它過去千百年來的興盛面貌，沒想到剛剛三個月，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那兩個學子，都是什麼來歷？」

  「啟稟陛下，失手殺人的學子，名叫蘇陽......」

  「蘇陽？」人皇打斷邱烈的話，問道：「可是前幾個月京城少年武者鬥武會上得魁首？」

  「正是他。」

  人皇微微點頭，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少年的身影，當初鬥武省會時，他曾經親臨觀看，只不過一直暗中隱藏，並沒有露面，直到龐侖無事生非時，這才出言阻止。

  「此子品行如何？」

  「回陛下，蘇陽平時在學府中，一直勤勉修煉，安分守己，為人十分的誠懇忠厚，且行事低調，雖然修為在眾多學子中，一直出類拔萃，卻從不張揚。」

  邱烈對蘇陽很有好感，因此人皇一問起來，自然也是極力幫他說好話。

  「那另一個學子呢？」

  「另一個學子名叫齊廣，是天羅教教主的三子，這一次，就是他因為不滿蘇陽在試煉對決時打贏了他，暗中懷恨在心，勾結了三個學府中的學子，暗算蘇陽，這才釀成了大禍。」

  人皇稍一沉吟，說道：「事情既然出了，也就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人死，總是不能復生的。」

  「陛下說的是，只是，這件事，該如何善後？蘇陽雖然錯手殺人，但當時那種情況下，這也出於自保，臣親自查看過，齊廣和死者陸宣，當時對蘇陽出手極重，蘇陽身上，有幾處刀傷，已經露骨，聯想當時情景，一定是蘇陽被逼無奈，這才導致陸宣身死。而且，他殺人所用的兇器，是上元國小郡王贈送，小郡王給他兇器的時候，原意是給他防身所用，卻沒有具體說明這兇器的威力。」

  「恩，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至於齊廣，則是這次事件的主謀，就是他，來回串聯，引導幾個學子，去伺機報復甦陽，才導致慘劇。說起來，他的責任，倒還比蘇陽更大一些。」

  朱雀人皇是何等樣人，豈會不知道邱烈言語中對蘇陽維護的意思？不過他也覺得，這件事情，事出有因，不能以常理去判斷。

  來回想了一下，朱雀人皇道：「既然如此，那就將蘇陽禁閉三月，齊廣也禁閉三月吧。」

  「遵旨！」邱烈一聽人皇不再追究，立即就放下心來。

  邱烈立即趕回學府，把眾學子都召集在一起，當眾宣布了人皇的旨意。

  「還要關三個月禁閉？這又不是小陽子的錯......」

  「哥哥！」燕花兒連忙捂住燕越的嘴，小聲道：「噤聲！這是人皇陛下的旨意，你不要隨口亂說！」

  邱烈一宣布出來，眾人也是議論紛紛，不過大部分人，還是比較贊同這個裁決的。

  只是有些人小有擔心，私下說道：「這是人皇陛下的裁決，沒人膽敢違背，但那陸宣，是八極宗主的兒子，兒子被人殺了，他豈會善罷甘休？現在咱們在學府里，倒沒有什麼，若是以後離開學府到了外界，蘇陽恐怕是不妙啊。」

  等眾人一散，燕越和燕花兒便是跑的飛快，來到關押蘇陽的小屋前，一口氣把邱烈宣布的裁決，告訴了蘇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