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芸芸願力

  「讓諸位久等了，老朽罪過啊！」

  

  就在眾人等的稍微有些焦躁的時候，一群人影閃現而出。為首的一個老者，兩鬢微白，雙目卻是炯炯有神，腳下雖然走的急，全身氣勢卻沒有絲毫的散亂，淡淡一聲，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其身後，還隨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以及數名手持文房四寶的丫鬟。

  「原來是劉老家主。我等這些後生晚輩，能見您老一面就是榮幸了，還怎麼敢生氣呢？」這時，有人接話說到。言語之中，充滿了恭敬。

  此人，名劉玄。乃是劉家的老家主，也就是馮青娘親的爹爹，馮青的姥爺。是親自將劉家打造成商業巨頭的傳奇人物，舉手投足之間，就充滿一種威嚴，叫人不得不生出敬畏來。

  「先前看聖賢古語，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如今看來，但凡能取得成就的人物，都擁有自己的念頭本事。像由心生，大抵就是這樣的意思。」

  望著自己外公炯炯有神的眼睛，馮青心頭忽想起聖賢古語中說的「像由心生」，對此的感悟，也更加深刻了。

  外公劉玄說話之間，雖然是隻言片語，但其中仿佛蘊含著一股奇異的能量，如同神魂念頭威風一般，清晰的散發到場院，一言一行之間，就壓制下了熙攘，雜亂的場面。幾乎大部分公子哥，都感覺自己心頭好像無由的壓上了一座大山，沉甸甸的，不自覺的沉默了下來。

  但馮青看的出來，自己這外公，莫說什麼神魂鬼術，就是武學，也只是簡單的練習了一下養生之術。

  這種手段，就是因為對方長時間執掌大局，慢慢培養起來的氣勢。說話之間，雖然語氣和藹，但心頭間的強勢，卻不自覺的表達出來，讓人心生敬畏。

  「諸位都是我玉鳳郡有頭有臉的人物，能來我劉家，簡直是蓬蓽生輝，老朽深感榮幸。」面對數千人的場面，劉玄並沒有絲毫的緊張，笑道：「咱玉鳳郡，自古便出美女。小孫女陳霏，得諸位厚愛，有仙女之稱。這次大家來，想必各個都心懷大志，不願空手

  而歸。但仙女可只有一個，誰能抱得美人歸，就看大家的本事，緣分了。」

  整個場院，都靜悄悄的。無一人膽敢喧譁，劉玄老爺子的話，清晰的傳到各個公子哥耳中。

  「第一場比試，乃是屬文。簡單點說，就是各位在隨意寫個字，老夫的評判，則作為各位是否過關的依據，各位可有意見？」

  許久無聲。

  「好！既然各位沒有意見，來人，筆墨展開！」

  一邊說話，一邊吩咐。瞬間，就有兩個丫鬟，將一幅長達數十米的白紙長卷展開，幾個小廝，取筆磨墨，一切都僅僅有條，看不出絲毫的慌亂。

  「好傢夥！竹宣白紙，方圓紫硯，狼毫墨筆，麋鹿香，都是一等一的文房寶貝。這些東西，就是在王府也不多見。傳聞中劉氏的財富，足頂得上大殷朝十年的稅收，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這次文試，簡直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在裡面，考量的卻是一個人心，果真是好手段。」

  大抵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動物。越是身居高位，臉

  面十足的人物，內心真實的想法就隱藏的越深。但正所謂字裡行間皆人心，心畫形而人之邪正分。一個人，隱藏的再深，一些微小的習慣，卻還是改不掉的。如果連寫字都歪歪扭扭，沒有正氣，其心術，也就顯然易見了。

  說話之間，便有一個衣冠整潔，舉止有度的公子走上前去，略微沉思，大大的寫上了一個，「隱」字。

  「劉老，小子獻醜了，請您指點！」寫完，這公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對著劉玄說到。

  「嗯。你是周家公子吧。聽說這幾天家中出現了一些小變故，一批貨物被地方綠林劫持了？你這字，看似剛正，揮斥方遒，卻隱有一種木納在內。末端一勾，顯然又有些色厲內荏的意味，頗有『偽君子』的味道，抱歉了。」

  「劉老眼有金睛，在下佩服。」

  被劉玄當面點為「偽君子」，那公子哥卻也不惱怒，反而一臉的沉思，忽的對劉玄深深鞠一躬，轉身就走。

  「蠅頭小楷，看似端正，卻心有怯弱，成不了大事，不行！」

  「菱角分明，頗具冷淡，你這樣的人，怎麼能知道冷暖女兒心，不行！」

  「圓滑順從，不行！」

  「直爽龍蛇，頗有指點江山之意，好，你可以通過！」

  「工整簡潔，看來你是個極具自制力的人物，可以通過！」

  …

  有了那位公子的帶頭，場面一時間就熱鬧起來。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字跡，一一浮現在宣紙之上。但劉玄的眼光，刁鑽的驚人，每次點評，都不會超過一個呼吸的時間。人群，更是以一種令人震驚的速度，快速的減小著。

  「我這姥爺的眼光，還真是刁鑽呢！也不知道，我這外孫，能不能過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看著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馮青微微一笑，就要上前走去。

  「方雲公子！」

  「方公子竟然也來了，今日真是有眼福了，能目睹方公子的豪墨。」

  「方家的公子？就是大殷五十年的那個十歲狀元郎？傳聞當年，聖令親自下，許諾這方雲公子，十六成年，當為一品大員，今日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閃現而出，頓時引的四周議論紛紛，馮青邁出的腳步，不由微微一停。

  「方家公子？十歲狀元郎？對了，富貴不就是因為得罪一個方家公子，才被官府抓走的嗎？莫非就是此人？」

  此人，赫然就是馮青先前所見，被數名壯漢團團保護起來的少年。只見其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緩緩走到宣紙面前。提筆，點墨，順筆，不急不緩，將書寫的功夫，做的十足。

  就在方雲提筆的時候，馮青就清晰的感覺到，一縷縷別人根本看不到的陽剛浩力，虛空凝聚，瀚海如煙，磅礴似海，如倦鳥歸巢一般，快速的向著此人身體湧來，繞了一圈，又凝聚在筆尖之上，冥冥中，更

  發生了一種馮青根本看不出來的變化。

  「這，這是香火願力！真正由芸芸眾生，祈禱而產生的香火願力！這個方雲，究竟是什麼根腳，竟然擁有這樣的手段？十歲狀元郎，先皇默許，金言承諾，此人，好生的手段。」

  霍霍霍霍霍霍…

  就在馮青震驚的時候，方雲已經提筆起，力灌筆尖，筆走龍蛇，卻又筆畫靈動，給人一種輕盈，舒暢的感覺，一氣呵成之下，一個大大的「方」字，躍然紙上。

  轟隆！

  念頭一動，馮青默默觀察，卻立刻就感覺，天地之間，充滿一種浩大充塞的大氣陽剛，滾滾蕩蕩，無邊無際，似鋼鐵洪流一般，壓迫而來，只叫馮青感覺，如蒼穹崩塌，宇宙逆轉。

  這樣浩浩蕩蕩的陽剛大氣，威壓起來，甚至比自己當初在聖賢雕像上見的壓迫更為強大。

  好在馮青心中有所準備，一個念頭，立刻將放出的陰魂收回，才沒有受到這股浩大陽剛力的波及。

  「這是真正的香火願力，是由百姓膜拜才能產生的香火願力！莫非，這個方雲，接受了百姓的香火膜拜？不可能，不可能！就連無上道，大藏佛寺這樣雄厚的勢力，都被朝廷圍剿成功，一個小小的地方人員，絕對是沒有膽量和天朝做對的！但這浩瀚如煙的浩大之力…如果說那泥塑的雕像，是虛無飄渺的神，那這方雲，就是真正的活神！」

  這樣強大的壓迫，讓馮青不由自足的同泥塑雕像上的陽剛之力比較起來，卻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力量，更加強大！

  這次的壓迫，是直接針對陰魂，更本無形無質，是來自靈魂念頭的壓迫！

  震驚！懷疑！羨慕…各種各樣的情緒，一一在馮青心間流淌，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嫉妒。

  「嗯？」就在這時，那方雲好像是感覺到馮青的觀察一般，緩緩扭頭，對著馮青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但在馮青看來，卻怎麼都有一種警告，藐視的成分在內。

  「好字！好字！筆走之間，如龍蛇般狂草，卻又

  柔中有剛，剛中帶柔，給人一種充滿活力的感覺。好一個方字，筆有陽剛，字跡中更都有一種仙氣，做人，就因方方正正，心誠無私。方公子果然是深得聖賢大義，小老二佩服。」

  看著方雲寫的字，劉玄老爺字不住點頭稱讚，連叫幾聲好字。甚至，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更自稱小老兒。

  「劉老爺子的眼光，最為毒辣。如今卻沒有批評一字，這…」

  「哼！那是方雲公子寫的好，叫老爺子從雞蛋裡面都挑不出骨頭來！」

  「唉…我本還躍躍欲試，如今看來，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這次比試，奪魁的恐怕就是這方雲公子了。」

  四周的公子哥，見到方雲寫的字，聽到劉玄老爺子的評價，一時間私語紛紛，心中躍躍欲試的念頭，也瞬間打消了。

  「還有沒有要寫字的公子了？沒有話…」面露滿意，掃視一下四周的人員，劉玄老爺子緩緩開口，話

  還未曾說完，便被生生打斷。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