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科舉
2024-08-05 05:54:21
作者: 半百
次日清晨,天色剛剛微亮,馮青便起身下床,把筆墨紙硯四樣科舉必備的工具放於事先準備好的籃子當中,沒有驚動任何人,一人悄然的出門而去。
一匹快馬,直奔皇宮外門而去。
此時的大街,早以是人潮湧動,到處都是行走匆匆的書生,摩肩接踵,比起地方的春闈,人數足足多了幾倍。
不愧是天子腳下,大殷朝的國都,玉京。
待馮青來到皇宮外門,此處早已是人山人海。聚賢門之外,全部是手拿長戈,腰佩大刀的士兵,分兩排筆直站立,給人以肅殺的莊凝,分明是那經歷過生死沙場的悍士。
和聚賢門外的肅穆莊嚴相反,對面的乃是一市,專供百信營生所用。此時,這市內,一片的喧譁,叮噹叮噹的響聲不斷,無數的考生聚集在此早餐,油條,米粥,豆漿,羊雜湯,肉包子,等等食物應有盡有
。
馮青也快步走上前去,找了一個人少的安靜之處,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吃了起來。
雖然這秋考只有一日,但一入考場,就需提筆文章,整整一日,更本沒有什麼吃喝提供,若是身體略微薄弱之人,都是無法扛下來的。
一碗麵吃完,聚賢門前的考生漸少,馮青這才擦嘴起身,緩步向聚賢門走去。
雖然馮青不急不緩,鎮定自若的樣子讓主考的官員和士兵暗自點頭,卻還是經過了一番細膩的搜身之後,才得以進入內部,順著考生,在公公的指引之下向聚賢殿走去。
一到聚賢殿門口,馮青就看到供奉在正中央的古聖賢雕像。
此番,馮青同所有考生一樣,心無雜念,滿是虔誠的向著聖賢雕像拜去,一時間,心中浩然如日,正氣凌然,三拜之後,心中一片的空靈。
拜完之後,便有內侍走到一個個非富即貴的公子
哥門前,帶領其在大殿之內尋找自己座位,馮青同樣此般的尋得自己應巋在之處。
這考場乃是整座宮殿,眾人分落在各個地點,以地為椅,只有一張杉木鏤空紅漆桌用以答題,不僅是對考生文采的驗證,也是對其體質的檢驗。
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絕對不會成為官場之上的新星。
「還好這考試只有一天,若是接連上幾日,豈是一般人可以煎熬過去的,弘夢虛明面上提升讀書人的地位,但如此的措施,還不在杜絕孔武無力之人入朝為官!」
馮青看看自己身周的考生,無一不是端坐有姿,腰板挺直的習武之人,暗暗感嘆一句,小心的放好硯台,捲起袖腕,隨後展開卷子,看起所考的經義。
題目是「道不遠人,艮止聖賢境。」
聖賢境,乃是對上古聖人心境的統稱,但讀書人不談鬼怪事,此處的「道」指得乃是治國之道。現在的題目,就是要根據聖賢的大義,闡述自己對治國的
見解,發揮自己的見解。
沉思片刻,馮青提起紫狼臂,輕輕點墨,大筆一揮。
「霍霍~~~」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破題而談,馮青此時內心一片的空靈,視萬物為一體,洋洋灑灑的大論治國之道,更是加以仁義學派的聖賢見解。
這種見解,不僅迎合了考官的心思,而且又為弘夢虛的拜聖賢造勢,完全做足了考題的文章,雖然其中馮青對治國的見解都是些明面之論,卻是完全的心誠意達。
找到了門路,馮青一時之間筆走如龍,行文一片的流暢,不到晌午,就落筆閉目,養起神來,同那死死咬著筆桿的公子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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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皇宮內院的不同,遠處在快玄門外的供院,一
個個士兵手持腰刀,不斷的在各個號子之間走來走去,幾位頭戴烏紗的考官,正襟危坐,只聽的「霍霍」揮筆之聲。
坐在幾位考官正中之人,一臉的嚴肅,略白的鬍鬚在秋風當中微微飄蕩,足有五十多歲,正是這次主持秋考的主考楚風清,當朝的名臣,戶部尚書。
這楚風清,乃是平民出身,對平民的感情十分之深,為人做官,無不處處為百姓著想,雖然這供院內的考生並無富貴,卻還是盡責用心,昏黃的眼珠中不時閃現出嚴肅的光芒。
「各位,每個號子的考官可有試卷上交推薦?」
抬頭看看時辰,楚風清對著左右問道。此時已經時到正午,一些才思敏捷之人,應該已經落筆交卷了。
「楚尚書,這裡有幾個號子上交的卷子。」
兩個副考官急忙手捧一沓試卷,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將試卷放在桌子之上,供楚風清觀看。
「恩?這卷子竟然敢談論鬼神之道,實為荒謬。
」
「落筆雖好,卻字跡潦草,不可取。」
「剛毅木訥…」
一連幾篇,楚風清都連連搖頭,隨手遞給自己身邊的官員,全部淪為了落卷。
「恩!」
「好字,好詩!」
楚風清突然眼光一亮,挺直了腰板連道兩聲好。
這篇試卷,字跡靈動如鳳,又以詩詞破題,看的楚風清是頻頻點頭,一句「腹有詩書氣自華,聖溪友品自高」更是令其一拍桌子。
「好,我輩讀書之人,自當以聖溪楷模,心誠無私,方才能品格高尚,節氣升華。」
「楚尚書很少有如此的激動表現,看來這科舉的第一名是定了下來。」
「這字跡,剛柔並濟,充滿了活力靈氣,此子,了得啊!」
隨著試卷在各位考官之中的閱傳,一時間私慾紛
紛,叫好不斷。
「此子是誰,何方的人士?」看著眾考官都認同了自己的判斷,楚風清不禁心懷得意,向副考官問起此人的履歷來。
「回大人,此人姓嵐名林,不過…乃是我天朝屬國身毒之人。」一位考官看著履歷,解釋起來,在說道嵐林歸屬之時,卻是為之一頓。
「身毒之人?」楚風清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子,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這卷子字跡飛靈,立意高深,我看就定位第一名吧,眾位意下如何?」
「楚大人,慎言,先祖有言在先啊,還是…」一個副考官對楚風清使個眼色,提醒道。
「恩?」
楚風清微微出神,眉頭猛跳而起,低頭沉思起來。
「身毒深處,善信成群,香火鼎盛,有虛境,日殘。」
「殘之秘,不可知,身毒人,不可用!」
此時此刻,楚風清一腦的雜亂,開國皇帝的兩句留言不斷在腦海浮現,眉頭愈加的緊縮。
隨著楚風清的沉默,整個考場的氣氛頓時緊張,悄靜起來,那些副考官個個腦袋低垂,一言不發,仿佛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逼得他們大氣不敢為之一喘。
鴉雀無聲!
「楚大人,我觀這卷子言語並不暢通,且要以身立命,不假外力,極盡窮思,完全就是言論紛雜,如何能定位第一名,我看此人還需磨練幾年!」
「且大人有一事不知,這嵐林先前是被那長樂公主帶來的,後又被四皇子收去為奴,一奴成狀元…」
就在這悄然的環境當中,一面容肅穆,身穿官服的副考官眼珠一轉,對著左右之人說道,不乏唆使的意味。
「是啊,先祖之言,不可違背啊!」
「此子的字跡分明是飛揚跋扈,此人定是個鋒芒
畢露之人!」
「奴篇狀元郎…可笑,可笑!」
瞬時,整個考場的風向一變,眾人紛紛指責起這份試卷而來。
眾人對太子與馮青的態度,由此可見一斑。
「夠了!」
砰!
楚風清突然猛地一啪桌子,瞬時試卷紛飛,筆墨灑落。
原本雜鬧的考場,被楚風清這一拍,頓時沉重起來,在場的考官無一不嚇了一跳,幾個膽小的考官,甚至身子都從椅子上滑落下去一半。
「姓馬的,我告訴你,我才是這裡的主考,不要以為你投靠了太子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聖上的恩德嗎?」
楚風清竟然咆哮起來,對著方才說話之人叱呵起來。
此人,竟然是個投靠太子的人物,難怪要唆使眾
人,打壓嵐林的這份試卷。不為國家舉賢,完全的小人行徑和嘴臉。
「恩?」此人神色一亂,但轉眼就陰光畢露,宛如毒物,死死看著楚風清,「此子乃是身毒之人,楚大人莫非要未必開國先祖的指示不成,若是如此,明日早朝,我必定要與太子同參你一本!」
他這一說,其餘的考官頓時感覺一股莫名的寒意,這完全是要和楚風清決裂啊。其身後有太子撐腰,雖然楚風清貴為戶部尚書,若是真的成為政敵,結果顯而易見。
「哼!」楚風清冷哼一聲,「左右,把此人給我拿下,摘下花翎!」
「蹭蹭」
隨著楚風清話音剛落,左右的兩個士兵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將此人按在地上,就要拿去他的官帽。
「楚風清,爾敢!我乃是按太子的旨意辦事,你去我花翎,乃是越權!我定要與你打那皇家官司!」
此人眼見自己的官帽不保,徹底的瘋狂起來,整
個考場都充斥著其咆哮聲。
「哼!你若有那本事,日後再說!」楚風清淡淡的開口道,「此子的卷子就定為第一名,到時有事,唯我楚風清一人是問!」
說罷,楚風清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