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公主？

  正月的天氣，就是老天那琢磨不透的脾氣，清早起來，馮青便嗅到了泥土的芬芳，纏綿的細雨從天空稀疏的落下，令人神清氣爽，身心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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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春，竟然罕見在正月下來場小雨！

  「喲嘿，張公子…」

  「蔡學士，在下有禮了！」

  「武赫，你對明日的科舉有把握嗎？」

  剛一走下樓梯，馮青就聽到眾考生相互的交談聲，淡淡一笑，找了個空座，獨自一人坐下。

  馮青對明日的科舉一點不緊張，不論是文字的功夫，還是那書面上的大義，他都有著八九的把握，倒是樂得自在。

  天子腳下的科舉，乃是「朝襤褸，夕加冠」，放榜的速度非常快，一般兩日就有了結果，有些人，科舉之前還是一窮二白的鄉下人，轉眼之間就朝袍加身，成為朝堂的新貴。

  而這些四處攀談之人，都是在為自己日後的前程事先打關係。若是和自己在今日相識之人，有幸科舉成功，同朝為官，相互之間就可能暗中拉幫結派。

  朝中文官的幾派，無一不是由同科進士組成。

  對著一旁跟在自己身邊的豪奴小聲說了幾句，馮青不由的感嘆起來。

  「這大殷朝，層次分化的太為明顯了！」

  方才，馮青正是要豪奴給自己隨便要些食物。

  貢院之內，不僅供考生休息，更是提供食物。但區別卻是分外的明顯，像馮青這般身著錦衣，一看便是大家公子的人物，一進貢院便會有個豪奴跟隨左右，吃的也是特製的食物。而那手跨考籃，一副鄉下人打扮的考生，根本就沒人理會，有些豆腐湯，饅頭大餅就算不錯的了。

  不消片刻，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幾碟精巧的小菜連同三屜肉包子就被豪奴端到了馮青的面前，香味四溢。

  看著那蹲在角落，啃一口大餅，喝一口溫水的鄉下考生，馮青頓時感覺心中一陣的痛楚，連那美味的事物咀嚼起來也是毫無味道。

  「如此，不是逼得百姓造反嗎？這弘夢虛難道真正的目的不是我馮家的皇位？」馮青心中是怒火三丈，將桌上的羊肉湯和肉包子端起，向著一無人問津，全身襤褸的鄉下考生走去。

  就在住進這貢院的夜裡，馮青就從豪奴的口中得知，大家的公子哥和那鄉下考生待遇根本是天差地別。

  馮青之類睡的乃是單人單間，而那鄉下考生卻不得十人擠一室；馮青之類有豪奴相伴，吃喝豐富，那而鄉下考生卻無人問津；待秋考之日，馮青之類乃是在皇宮內院的聚賢殿，而普通考生卻在位於快玄門的供院，一號子一人，更用圍欄隔起，在馮青看來，這是對人格的侮辱。

  「嗯？」

  待馮青走進這鄉下考生，卻是心中一驚。

  這考生，看似隨意的蹲在地上，但卻給馮青一種蓄勢待發的感覺，顯然是一種武學招式，更是令馮青心驚的乃是，考生身後別著一根旱菸大斗。

  之所以叫大斗，乃是因為這菸斗實在長的出奇，更是通體的烏黑，乍看上去乃是劣質的黑銅打造，但馮青卻從那泛黑的光澤中看出，這菸斗，可是玄鐵打造。

  馮青眼神尖銳，一眼就辨出這黑菸斗，起碼有四五十斤，但這考生別在身上，卻是行動自如，沒有絲毫的不暢。

  「能帶四五十斤的重物，且腳下步法蹲立，這青年的腰力，只怕有四百多斤，臂力的可怕，不敢想像！」

  儘管看出了此人的不凡，但馮青卻仍是一臉的笑意，將手中的食物輕輕放在青年身邊，開口道，「公子，在下要了些吃食，不知你我二人共用如何！」

  馮青說得很是含蓄，他知道這些人心裡都多少有些過激。嗟來之食，對其來說是天大的侮辱。

  「哦！」

  這青年抬起頭來，雖然是一臉的呆笑，眼神中卻充滿了差異驚奇，略一看馮青，又低頭啃食自己的大餅。

  「科舉，出人頭地，總要填滿肚子不是，沒有實力之前，自傲，招來的自會是恥笑！」馮青輕聲道，字字由心而發。

  「敢問公子高姓？」那青年聽聞馮青的話，立刻拳頭緊握，但卻隨機恢復一臉的常態，遲疑了一下問道。

  「好！」

  馮青在心中暗暗叫好了一聲，他看的出來，此人並非那死讀書的榆木，能瞬間明白自己言語當中的含義，不是凡人也。

  「在下馮武王府的馮青！」馮青看似隨意的一坐，卻是緊挨青年，親切的對其說道，根本不再乎青年的身份。

  「四皇子！」偶然聽到馮青聲音的公子哥，頓時不解的望向馮青，不知其為何如此對待這青年。

  「原來是四皇子，在下嵐林有禮！」這青年一聽馮青的話語，立刻站立起來，作揖還禮，卻沒有下跪，完全是以平等的讀書人身份。

  「好！」馮青立刻雙手扶起此人，「嵐林兄客氣，我觀嵐兄仁義，明日科舉當為狀元郎！」

  能將大義理解到平等之人，豈非常人。

  「嵐兄，日後高中，不知是否有興趣為在下出個謀策！」

  馮青心中第一次有強烈的願望，想將一人收入自己的門下。「我科舉功成之後，定會被派往外地，此子雖然看起神秘，但行為端正，不是那奸邪之輩，在玉京當中，也能對我王府照顧一二。」

  心中索，馮青便向此人扔出了橄欖枝。

  「原來是馮武王府的少爺，難道此人有何不同尋常之處，值得其如此用心？」

  「四皇子向來為人和藹，卻從未顯露崢嶸，難道此舉意味著其要開始為繼位考慮？」

  頓時，四周的人紛紛低聲討論，顯然，馮青這番的舉動實在是出人意料，著實讓眾人吃驚了一把。

  馮青的感官何等了得，瞬時就明顯感覺到了周圍

  人的變化，知道這些錦衣羽扇的公子哥之內必有太子的暗人，卻毫不在意，心中嘆口氣，「雖然如此會帶來一些麻煩，但若是真把此奇人收到門下，不僅可以在玉京時刻關注朝中大勢，照應王府，以後我歷練回來，也定是個拿得出手的人物，倒是一舉兩得，比起那些小麻煩，利大於弊。」

  馮青心思豈是常人可比，立刻心中就把一切分析的通徹，有了明斷。

  「呵呵，在下在此多謝四皇子的好意，不過這齣個謀策之事，在下實在是才疏學淺啊！」這嵐林，聽完馮青的話，竟然面帶微笑，婉約的來了個回絕，眼眸中的堅定被馮青感覺的分明。

  「恩？」

  馮青不由的在心中疑哼一聲，完全不解。

  官場之上，同年的科員都是相互扶植的對象，拉幫結派，無一不是以同年的科員為先，這嵐林就算此時不歸順自己，遲早也是要納入別人的幫派，否則，就只有宛如肉滾刀氈般的在官場上滾上一滾了。

  況且，但凡是王公侯爺家的子弟，參加科舉只因大殷朝的規定，實乃迫不得已，其遲早會通過恩蔭上入天庭，根本瞧不起嵐林這類科舉出身之人，其日後在官場的道路可想而知。

  這嵐林，雖然身有武藝，在但在大殷朝之內，卻是不在神武堂登記的濫武之人，若是日後被人揪出，輕則去其花翎，重者絞殺與朝堂。

  那般獨行江湖，來去無風的武藝高人，早已被大殷朝立國之初清掃一光，更不要說這朗朗的盛世，強如無上道，都不得退隱與市，道觀清掃一空。

  除非是暗藏於明間的小勢力，小宗派，才得以香火延續，雖不乏強者，卻也是不敢開派立宗，廣收門徒，就是此般，仍是在大殷朝官府的圍剿追殺之下，終日惶惶不安。

  「四皇子不必多想，並非在下作作，實乃已是有主之人，不得以，不得已…」嵐林見馮青一臉的不解，知道自己若是不說一二，馮青定會百思不解，不由開口解釋道。

  大殷朝之內，雖是盛事當頭，卻也冥冥中透著一股死氣，不乏破落之戶，大多會投靠一些朝中達官，以圖個免稅恩蔭，雖然淪落為仆，卻也能仗勢三分，討個生計。

  但一日為奴，就終身不得改變，除非是主人轉贈於人，或是中的舉人，為國立功。

  「嵐兄，鳥擇良木而棲，如今，你定當科考成名，去的那僕人烙印，何不喜上加喜，你我結為友人，

  論國談天，豈不快哉！」

  縱然是此般，馮青也沒有絲毫的放棄，如此忠烈之人，當真入的門下，乃是一個可放心使用的能人。

  「嵐林！」突然，一聲嬌嫩的清脆之音傳來，馮青同嵐林不由的同時轉身望去。

  「呦！公子也在，小女子有禮了！」

  這說話之人，正是馮青先前在聖賢寺發現的女扮男裝之人，一臉的吃驚與歡喜之色，大膽的望向馮青，仿佛深怕馮青插翅而飛了一般。

  「這玉京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想不到卻仍能同姑娘相見，你我看來著實乃有緣之人啊！」馮青顯然也是微微一愣，但瞬間就恢復自如，向前邁出一步，微笑的說道。

  「鐺！」

  就在馮青向前一步之時，這姑娘身邊的兩個護衛，猛然將眼光死死蹬在馮青身上，凶光懾人心魂，同時單手摸到腰間，兩把利劍微微出鞘，完完全全的把馮青當作洪荒野獸。

  「咚！」

  緊隨其後，嵐林竟然雙膝跪地，朗聲到，「嵐林拜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