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生死

  「嘩啦啦，呼啦啦…」

  澎湃直流的瀑布，從天而降，濺射起無盡水珠，顆顆發出宛若鑽石般的璀璨閃耀，滴落在馮青四周，在寂靜的環境之下，不時傳出陣陣「叮咚」聲響，好像一曲交響樂般，讓人心神恍惚…

  

  「呼…」

  一陣清風拂過，頓時之間，整片大地都活躍起來，與那濺射水珠融為一體，一片天地生機，而馮青卻孤身躺在水面之上，一動不動，呆呆看著水珠濺射，縱然間，仿佛充滿了孤獨，懊悔，茫然…

  即使自己是前世的軍聖又如何？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面對的只能是——死！

  血流成河，肉末漫天…

  夜籠大地，青光閃耀…

  「天威！」

  馮青苦笑的搖了搖頭，不由想起自己身死的拿一

  個瞬間，卻又感嘆造化弄人，自己竟然又以莫大的機緣，穿越異界，生生活了過來！

  可這般又能如何，自己始終是天地滄海中的一粟，在人世苦海，漫無目的的，掙扎！

  雨滴愈濺愈涌，原本還清風柔和的天氣，竟然剎那間陰暗起來，真是虛幻之間，頓時大雨磅礴，朦朦朧朧，讓人看不清世間本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雨滴濺落，原本弱小的聲音，傳入馮青耳邊，竟然轟鳴作響，震盪的腦袋一陣眩暈，根本分不清，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虛幻。

  馮青突然感覺到，人生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自己不過是一艘簡陋脆弱的木舟，就是那浮萍，沒有任何的跟腳，一個大浪，就能完全將自己掀翻…這種感覺，讓馮青也不由感覺自己的脆弱無力…

  自己就是一艘破船，整個茫茫天地，人生苦海，只得獨自航行，一個不慎，就是生死的危險！

  這樣的感覺，這種茫然無知，介於虛幻與真實間

  的狀態，讓馮青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萬年，或許僅僅是片刻，這世界，仍舊還是那波濤洶湧的大海…

  「生死又為何物！我又能有何本事，渡過這人世間的苦海，追求那性命巔峰？」

  驟然，馮青心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生死無情茫然變，嘆笑蒼生無人憐…」

  湖邊天氣，從來都是陰晴無數，眨眼之間，磅礴的大雨就停了下來，放晴的天空之下，只見玉雙兒細腰盈盈，黑髮三千，一聲粉衣，微微動盪，簡直就是一隻輕靈脫俗的蝴蝶，淡淡嘆息一句，一干碧綠竹笛，輕輕放於紅唇嘴邊…

  嗚嗚咽咽，卻又清脆激昂，這笛聲，悠悠傳來，竟然時而讓人想像到死亡的悲哀，時而又油然而生對生的眷戀…

  此時此刻，這笛聲，完全符合了馮青的心境，冥冥中，將其從那對死亡的恐懼中，牽引到對生命的眷

  戀！

  「玉雙兒，我馮青，又欠了你一條命！」

  聽聞笛聲，馮青便頓時從那詭異的境界中清醒過來，感激之色從瞳孔中湧現而出，隨後下意識的靜靜盤坐起來，微微，眯起了雙眼。

  這種心境，乃是心魔！

  而這心魔，卻又不是空穴來風！

  自馮青在世為人之後，便一直被自己肉身的詭異所折磨，空有一本通天秘籍，卻不得運用，自己追求性命巔峰的心性，前生培養起來的傲骨，又不許其放棄，種種壓抑之下，造成馮青內心無比的惆悵！

  而今日，馮青竟然成功煉化皮層，再次感受到那充滿力量的感覺，大喜之下，不由聯想起前身身亡的大悲…

  產生對死亡的恐懼！

  恐懼一起，心慌慌，神惶惶，意茫茫，在那一個瞬間，馮青整個人的心神都完全沉浸於那幻假幻真的場景，若不是被玉雙兒笛聲中的那種眷戀拉回，恐怕

  終究一生都會活在對死亡的恐懼當中，再無任何成就！

  心魔，心魔，人生之魔障也！

  心魔一起，念頭阻礙！

  「修煉性命，本應無恐無懼，無畏無怕，大千世界，何種魔障不存，不在，不有？我卻因追求性命巔峰，超脫生死羈絆之心，生出魔障，產生恐懼，真是好笑，好笑…」

  心魔既除，馮青驟然間便又再次恢復了磐石心性，魔念全除，整個人都恢復一片清明。

  唯獨那生死間的笛聲，綿綿不絕，悠悠蕩蕩，急緩交錯之間，竟然蘊含著一絲散不去的焦急，關心…

  「生死又為何物？」

  馮青感覺自己魔障生的可笑，安定下的心神，不由回想起自己前生化精為氣的一幕幕。但此番回想，眼眸中確實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的彷徨無助，心性磐石，真如不動！

  「孩子出生便為生，活於世上便為生。」

  「老人離世乃為死，赤裸裸歸去乃為死。」

  這社會上時常可見的現象出現在馮青的腦海之中…

  馮青想起自己被虎從殺手基地救出之時，自己臉上洋溢的便是對生的追求之色。想起自己所殺的第一個人，其臨死之前，那種絕望之中帶著恐懼的表情便是對死的恐懼。

  「生死，本就是世間最為難測的事情，如同天道運行般莫測，概因為人生苦海，不得渡海寶筏，才從靈魂深處，生出恐懼吧！」

  當太陽落山前的最後一縷光輝落入馮青的眼中，馮青面對西落的紅日，突然又中明悟。

  「若太陽落山謂死，夜幕降臨謂死，太陽東升謂生，光色照耀謂生，則生死循環，生生不息！」

  死變是死，生便是生，生死，就是一個循環…

  看生是生，看死是死。

  馮青此時就是這種狀態！

  「生便是生了，死便是死了。」

  「死不為生，生不為死。」

  前生殺戮生活讓馮青看透了死，自己臨死前的一刻，轉世的重生，又讓馮青看破了死…

  「生可日死，死可日生，生生死死，循環往復！」

  「天道輪迴，不可逆轉，生死…」

  這一刻，馮青對生死的感悟無比透徹，完全超越了前生的認知，心神更是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態，恍惚間，死對其來說就如同新的生，生，卻不意味著死…

  漸漸的，馮青感到自己腦中轟的一聲，他雙眼閃爍出難以想像的光亮，在這一瞬間，馮青感到自己變的漂無虛幻了，自己的身子，在這小院之中馮然飄蕩起來，慢慢的飄飛，越飛越高。

  「嘩嘩~~」血液循環的流動聲，清晰可聞；骨節分明的棱塊，明確可見；全身器官舒展帶來的清新，淡淡可感…種種感覺，在馮青的心中流淌。

  馮青不知道自己怎麼感受到這一切的，茫茫然的

  飄飛虛空，腦中一片空白，唯一存在的，就是對生死的念頭。

  「呼——」「吸——」「呼——」「吸——」

  緩緩的，馮青身體不受控制的吐納起來，數息之間，完全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四周的天地靈氣愈加濃密，數股靈氣猶如蛟龍般緊緊盤繞在馮青的身上。似有意為之，似無意，馮青的單手緩慢的變換著各種奇怪的手勢，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變化越來越快，轉眼間，僅剩一溜殘影可見。

  呼吸吐納，靈氣圍繞…

  馮青只感自己好像融入了天地，身體不住的往更高更遠處飄飛。在這一過程中，馮青看到了，聽到了無數現象，遠處，大樹抖動樹葉的聲音，河流淌的聲音；近處，靈氣湧入空氣產生的氣爆之音，悠悠的笛聲之音…花花草草，時間萬物，都在馮青的眼中，耳中展現…

  再世為人，馮青對生死的感悟，卻更加的深刻，更加明悟，再次神遊天地，化精為氣，卻又是另一番

  感受。

  虛空之中，不斷有點點閃亮的光點聚集到馮青的身體四周，把馮青的身體便的如同夜裡的一盞明燈。這光點一聚集在馮青的身上，四周的靈氣頓時急劇翻滾，數股成蛟龍狀的靈氣，在馮青接近虛無的身體之中進進出出，呼吸吐納的速度足足快了三倍之多。

  頓時，馮青骨節微鳴，血液循環的更為順暢，身體充滿了無窮力量，體內盤旋不散的陰煞之氣數息之間蜷縮一團，身體更是緩緩的恢復了生機。

  「呼——吸——」

  體內的靈氣愈加稠密，成漿糊狀在馮青體內緩緩流動…

  「他，悟了…」玉雙兒愣愣怔怔的看著馮青，許久之後，啞然一笑，粉衣飄蕩，腳尖在岩石上輕輕一點，曼妙的身子勾起一道弧線，陡然消失在夜幕當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恍惚間，馮青看到了。他看到了一顆小樹，在二十多年的風吹雨打之中，慢慢長大，成為一顆可經歷

  風雨的大樹。

  他看到，天地之間，小草尖頭緩緩舒張，陡然間，毫無預兆的，翠綠的嫩葉枯黃掉落。

  一時的頓悟，讓馮青心境，攀升到一個無以附加，及高的程度！

  「化精為氣！」

  遵尋著可前世的感悟，馮青的思想，心神，恍惚間，回歸肉體！

  「嘩嘩！」

  飛流而下的瀑布之下，馮青內心的波動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神智。

  片刻之內，馮青就完全平靜了下來，端坐在水中，全身心都投入的吐納之中，靜守本身。

  馮青第一次在這異界呼吸吐納起來！

  靜坐，定神，吐納。

  有了前世神遊天地的經驗，馮青緊緊守住心神，一步步的觀想。

  陡然間，馮青又看到了天地之間，成股，成團的

  靈氣在空中飄蕩，甚至，他本人就坐在一團靈氣之中。

  霎那間，馮青宛如又回到了前生化精為氣時的明悟，那露水成，露水散的自然現象之中。

  「轟」

  裹住馮青的靈氣忽然爆裂，無數的青色顆粒從中飄飛，瘋狂的向馮青體內鑽去。馮青就感覺自己的神魂好像都經歷了一邊天地靈氣的洗禮，便的愈加輕靈了，冥冥中好像要飄出體外。

  這感覺真實非常！

  豁然，那進入馮青體內的顆粒布滿了筋脈，一股青色的細流出現在馮青的體內，生生不息，無限循環。

  這毛線粗的青流一出現，馮青的神魂一沉，陡然睜開雙眼，爆射出道道蒼鷹精芒！

  「這，真的化精為氣！」馮青一下子站起來，內心激動不已。

  馮青猛地一甩臂，向著瀑布下那足足有千斤重的

  巨石抽取，肌肉凸起，根根宛如牛經的經脈凸顯，啪！手臂狠狠的抽打在巨石之上。

  一股剛剛練就的內勁從體內震出，傳遞到巨石內部，巨石立即出現大量龜裂的裂痕。

  「給我破！」

  馮青暴喝一聲，右手的拳頭猛地砸下向巨石中心。

  「轟！」

  被馮青用兩股內勁擊打入內部的巨石頓時裂紋橫生，轟然倒塌，大量的碎石塊四處滾落。

  「居然可以真的化精為氣，練出內勁來！」此刻的馮青可謂開心至極，今日，他不僅僅練到《血氣歸元決》的第一層，更是化精為氣，練出了內勁。

  「這裡的天地靈氣如此濃密，倒也不用為化精為氣所需的靈氣發愁。」馮青前世僅僅是煉化了頭髮絲大小的內勁，就把一次神遊天地吸引來的靈氣消耗一空，如今簡單的一次呼吸吐納，就煉化出毛線粗的內勁。

  「哈哈，范崇那個老不死的師傅要求我十年內達到三流武者，可如今我七年就達到這個階段，不知道那老頭知道了會不會開心死！」馮青成功後第一個想要告訴的人就是自己的師傅——范崇，這些年，他們二人建立起來的感情是相當深厚的。

  雖然《血氣歸元決》中，先練的乃是皮層，但一旦練成，威力和這個世界的三流武者無二，甚至更勝，何況馮青現在還練出了內勁，那可是後天武師才能練出的啊。

  《血氣歸元決》中，從人體皮層開始練起，循序漸進。在馮青心中，這個世界的武者不練皮層，實在是一中失誤。

  「還是告訴那老頭那，讓他也高興高興！」馮青幾個跳躍間，便上了岸，身形抖動，向遠方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