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南昭風雲

  後面一個侍衛追得很緊，青雲轉身，那人撲了上來！

  青雲的劍剛舉起，攻上來的那人「啊」的一聲慘叫，胸前一個血窟窿，向後倒去。

  青雲楞了一下，不是吧，她還沒出招呢。

  身後一道力道傳過來，她被人拉至身後，青雲一看，是司馬徽留下保護她的兩個侍衛燕三和萬軍。

  這兩人出手凌厲，動作豪不猶豫，片刻便將這二十幾人象切白菜一樣殺死了。

  

  如此血腥，青雲感到頭暈。

  看這二人的身手，這兩人更象是殺手。

  「王后娘娘逃出去了嗎？」青雲問。

  「王上只讓我們保護夫人，王后娘娘那邊王上自有安排。」燕三拉著青雲貓腰往前走。

  「我要回去接孩子！」青雲甩開他，往依蘭殿跑。

  燕三和萬軍跟上她。

  依蘭殿裡一片寂靜，地上躺著兩具內侍的屍體。

  青雲心中大驚。

  她顫抖著聲音叫：「小井！小井！」

  沒有人回答。

  青雲將依蘭殿找了個遍，沒有找到凌子擎。

  青雲有些崩潰，她這段時間活下來的支柱就是凌子擎。那是凌塵留下來的血脈。

  夜色朦朧，黑暗中，幾個神秘的影子落在南昭國的王宮裡。

  「主子，看來司馬徽這王宮已經被翊王占了。」

  站在中間的玄衣男子點頭，「翊王有霍驚雲做幫手，這王宮裡有兩幫人，一幫是翊王的，另一幫，是霍驚雲的人。不過，司馬徽可不簡單，不會這樣就敗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翻牌。」

  正說著，看著一個黑影抱著一個襁褓跳牆而出！

  玄衣男子道：「少庭，我們跟上這人！」

  幾個人跟上那黑影，看他出了宮門疾步如飛。

  白少庭幾步追上去那人交手，那人沉穩應對，武功造詣不在白少庭之下。

  張揚和韓芝濤同時上前，圍住那人，奪了襁褓。

  那人避開張揚和韓芝濤剛想逃走，玄衣男子的蒼龍劍凌空刺透了他的前胸，那人轟然倒地。

  「主子，這人是霍驚雲的人？」韓芝濤問。

  一身玄衣的凌塵在那人身上蹭了蹭蒼龍劍，點頭，「是。」

  韓芝濤扒開襁褓看了一眼，「主子，是個嬰兒。」

  凌塵瞥了一眼，「這肯定是司馬徽的孩子！霍驚雲的陰招層出不窮！帶走這個孩子，說不定真有用！」

  凌塵想了想，撕下死去那人的一截淺色裡衣，蘸著他的血寫到：「孩子救走，改日歸還！」

  他將那布條塞進那人的手裡。

  「走吧！再晚銳王他們等著急了！」他一揮手，幾個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青雲找不到凌子擎，找到了另外兩名宮女的屍體。

  她的心慌亂起來。

  激烈的長風橫貫王宮，從黃泉的方向肅殺吹來，捲起青雲獵獵翻飛的衣角，吹亂了她烏黑紛揚的長髮。

  遠處，不時傳來悽厲的慘叫，到處是嗜血的殺戮野獸般的奔騰而過。

  青雲渾身發抖，不，上天不會對我如此殘忍！青雲默默對自己說。

  轉到一個牆角，她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奶娘阿鳳和小井。沒有凌子擎。

  青雲伸手一試，阿鳳已經身亡，小井還有氣。

  青雲扶起小井，燕三抱著小井放在床上，青雲立刻給她包紮了傷口，服了藥。

  小井肚子中了一劍，沒傷著要害。

  青雲沒找到兒子，但也沒看到他的屍體。

  看來孩子被人搶走了，他們肯定以為是司馬徽的孩子，要用來牽制司馬徽，孩子應該暫時沒有危險。

  青雲想到這裡，反而沒有剛才著急了。

  前面傳來轟隆的聲音，震耳欲聾，像打了閃電。

  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傳進來，在這夜裡，更是讓人恐怖。

  小井醒了，看到青雲立刻哭了起來：「公主，小主子被人搶走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養傷，我去找他。」青雲安慰她，起身要出去。

  燕三道：「夫人，現在外面太亂，小公子應該暫時沒有危險，王上走的時候吩咐過，這幾日讓夫人不要出依蘭殿。為了安全，夫人還是不要出門了，我們待在這裡，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青雲道：「我要出去找我的兒子！他們會用我兒子要挾王上，我要出去！」

  她從來也不是被別人保護的人，雖然她並沒有多高的絕世武藝。

  燕三和萬軍畢竟是侍從，只能跟在她的身後。

  青雲將自己百毒衣的每一個口袋都塞得滿滿的，有各種毒藥，也有爆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保方式。

  青雲知道自己必須出去，她年齡不大，但見過宮裡太多的風雲變幻。

  司馬徽走的時候什麼也沒和她說，只是告訴過她不要隨便出依蘭殿，不安全。可是如果她不出依蘭殿，剛才就不可能在月仙宮救下小王子。

  誰都不是神仙，即使神仙，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她周圍和司馬徽一樣自小熟讀兵書，文韜武略，心有經緯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一樣失敗。比如凌塵，比如辛達爾，比如以前的平王，比如外公。

  青雲很想聽司馬徽的，乖乖等在依蘭殿，可她不敢，她怕再失去什麼，她怕兒子被他們殺了，她也不想司馬徽出事。

  外面燈火通明，司馬徽的大殿周圍更是一片片的火把。

  「我們去大殿。」青雲道。

  「夫人，大殿現在很危險。」燕三道。

  青雲不說話，對燕三道：「你們是我的護衛，那就要聽我的，我不知道如何去大殿，你們帶路，找一條隱蔽的路，我們去看看。」

  青雲想到孫將軍說的，翊王將大臣們騙到了大殿，是不是又要逼宮呢？孫將軍是否已經順利帶著王后逃了出去？

  看到燕三和萬軍還在猶豫，青雲道：「如果王上真的有什麼事，我們待在後宮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到前面看看。我不想成為王上的累贅。」

  燕三和萬軍無奈點頭：「好吧，夫人跟在我們中間，不要輕舉妄動。」

  燕三在前面，青雲在中間，萬軍斷後，三人悄悄向王宮摸去。

  從依蘭殿一路摸進聖明殿，就是司馬徽和大臣們辦公的地方。明亮的火把光影縈繞，籠罩這這一片飄搖的宮廷。

  不知哪裡驟然划過一聲尖銳的叫聲，瞬間洞穿了青雲的耳膜。她渾身寒慄，心口冰涼，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青雲咬了咬牙，不，司馬徽，你不能出事。雖然你不是我的誰，可是，你出事了，這諾大的皇宮裡的人都活不成。所以你不能出事。

  有幾個侍衛路過，三個人立刻趴下。

  待到侍衛走遠了，燕三拍了拍青雲，青雲跟著他進了一個狹小的門，他和萬軍悄悄抬起一個沉重的書櫃，露出一道縫隙，鑽了進去。

  原來前面就是司馬徽座位的右側，這個縫隙在金碧輝煌的柱子後面，柱子上繪著栩栩如生的二龍戲珠，那龍仿佛隨時會飛起來。大殿裡明亮如白晝。

  他們能看到大殿裡，大殿的人卻不容易看到他們。

  闔宮的妃嬪都已在此，殿門緊閉，地上散落一地摺子，還有點點血跡。蒼青色的帷帳隨風而舞，宛若招魂引路的靈幡。

  翊王司馬融持著戰刀，架在一名妃嬪的頸上，鳳眸微眯，邪邪的一笑，說道：「白太守，你當真不肯？」

  地上已橫七豎八的躺了十餘名宮女太監。

  那名妃嬪青雲見過，是那白太守的女兒白芳，她兩頰透著青，袖下的手輕顫著，卻仍舊緊咬著唇。

  白太守清瘦，臉轉到一邊，一聲不哼。

  外面又一次傳來轟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發生了激烈的爭戰。青雲想，肯定是司馬徽回來了。

  「父親，芳兒不害怕。」白芳搖了搖頭，蒼白的小臉擠出一絲笑意，也不管頸上滴血的刀，俯身一個頭叩在地上：「不能再伺候王上了，父親保重。」

  「噗」的一聲，一股血線沖天而起，利刃當胸刺過，白芳小小的身子輕輕一晃，便軟倒在地。

  宛如一記重棒猛的敲在青雲的頭頂，胸口有沉悶的鈍痛，宛若刀子捅進心口，喉頭腥甜。往事如煙一樣出現在她眼前。

  司馬融放下刀，血珠自刀鋒滑下，落在他的靴子上。他站在大殿高處，穿著一身蒼青鐵甲，墨黑大氅，鎧甲上血跡斑斑，眸色冰冷沉黑，定定的凝視著群臣。

  白太守破口大罵：「奸賊，王上馬上就攻破宮門，你休想窺得大位！」

  司馬融手起刀落，一劍封喉！

  「你們都是重臣，如今整個北荒大陸已經是大興的天下，我們只要稱臣即可，大興皇帝不會動我們一草一木！如果你們和司馬徽一樣堅持獨立，戰爭便會再無休止！」

  大家沉默。

  只見司馬融哈哈一笑：「算了，不難為你們了，說吧，龍符在哪裡？」

  龍符是南昭國的御璽和兵符。

  仍舊沒有人回答。

  「本王可是聽說這龍符放在後宮了，是主動說出來呢還是本王一個一個殺了你們再說？」

  正在這時，宮門打開，幾個敏捷的黑衣人帶進來一個頭髮散亂的女人，那是王后楊明珠，她懷裡緊緊抱著的，正是小王子司馬鈺。

  青雲大駭，他們還是沒有逃出去！看來那位楊將軍出事了。

  青雲聽到身後沉重的呼吸聲，是燕三和馬軍。

  司馬融笑了起來：「很好，真是天助本王也！王后，你讓本王好找。」

  明珠的一半臉上有劃痕，嘴角流著血。小王子緊緊貼在母親身上。

  青雲大腦飛速地轉起來，如何能救出她們？

  司馬融慢慢走過去，一把將小王子拉在自己身邊，伸手舉起了他，周圍一片驚叫聲。

  司馬融笑了笑：「緊張什麼，我哪能捨得摔死我的侄子，王后，說吧，龍符在哪？只要告訴我龍符在哪，就放了我侄子，甚至宮裡所有的人都放了！」

  明珠道：「我不知道，王上從來沒給我這個。」

  司馬融微微一笑：「好，那我就先從小侄子的胳膊開始，哦不，去一隻胳膊太可惜了，手，一隻左手開始……」

  他說著舉起寶劍。

  「龍符在雪妃那裡！」明珠沉痛的聲音。

  大家嚇了一跳。

  「雪妃！」司馬融慢慢低呼一聲。

  青雲看到雪妃跪在那裡，聽到說她的名字，她緩緩抬起了頭，站了起來，手裡握著一把匕首。

  「對，龍符在我這裡。王上說，王后娘娘那裡有小王子，為了王后和小王子的安全，所以將龍符放到了我的宮裡。」

  司馬融仍舊拎著司馬鈺，慢慢走到雪妃身前：「說，放在哪裡？我讓人過去拿。」

  雪妃道：「只有我和王上知道放在哪裡，不過我不會交給你。」

  她記得一年前，王上將龍符交給她時說的話：「本王的身家性命都給你了。」

  那是他的命。她明白，即使她死了也不會將龍符交給司馬融。這麼多日日夜夜，她為他守護著他的身家性命。

  司馬融一言不發盯著她，眸子裡全是警戒。雪妃是有兩下子的，他揚聲道：「程雪，你不要輕舉妄動，你要動，本王就殺她們！」

  他突然回身一劍，砍向旁邊的一個低聲哭泣的女人身上，那是司馬徽的另一個妃子，她的頭掉了，血噴濺而出。

  跪在她旁邊的小宮女驀然發出一聲慘烈如母狼般的尖叫，那聲音這般悽厲，好似催命的厲鬼，那女人仿佛嚇傻了，狂叫著捂住臉就跑，卻被守門的士兵一刀斬斷腿腳，鮮血如瓜破，濺在了雪白的地毯上，鮮紅刺目。

  雪妃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渾身顫抖。

  司馬融的劍架在雪妃的脖子上：「你不要和我耍花招，如果你再不交出來，這些人全都陪葬！」

  雪妃站在那裡，一聲不哼。司馬融眼裡的戾氣越來越深。

  「來人，將程丞相帶過來！」

  雪妃抬眼看著父親，「父親！」

  程丞相對著她擺了擺手：「不要管為父！翊王，我程彥對龍符一無所知。」

  司馬融冷笑：「丞相大人既不想擁護本王，又對龍符一無所知，如此說來你這個丞相還真的無用！」

  話音剛落，他揮劍斬斷了程彥左邊臂膀！

  鮮血噴灑而出！

  雪妃慘叫一聲站了起來。

  「司馬融！我和你拼了！」雪妃揮動著匕首衝上來，她的劍已經被拿走了。匕首被她藏在了靴子裡。

  司馬融後退，雪妃招式狠厲，司馬融躲閃不及，被匕首劃傷了脖頸，滲出了血珠子。

  司馬融踢了一腳，雪妃倒在地上，匕首飛出，右手手掌被翊王的劍穿透釘在了地上。

  司馬融從地上拔出劍指著雪妃，「說，放在哪裡？下一劍，你父親的人頭就沒了！」

  雪妃掙扎著坐起來，「不會給你的！你死了心吧！」

  司馬融哈哈大笑：「難道司馬徽比你父親還重要！」他抬手一劍刺入程彥的胸前。

  雪妃暈了過去。

  「來人，將她潑醒！」司馬融吩咐。

  青雲看了看她和司馬融的距離。

  大殿太大，而且各個牆角站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她的毒藥只能對靠近柱子這些人有效果，其他那些太遠的根本毒不到。

  她回身悄悄問燕三：「有火嗎？」

  「沒有，不過我可以去找。」

  「好，快去！把那帘子也拿過來，快點！」青雲吩咐。

  燕三立刻不見了，片刻，拿回了火鐮和一團帘布。

  青雲掏出兩粒藥遞給燕三和馬軍：「快，吞了。」

  「什麼？」

  「解藥。一會我要用毒。」

  燕三和馬軍互相看了看，吞了藥。

  青雲將口袋裡的黃豆珠子碾碎灑在帘布上。將帘布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