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翁婿之戰

  無盡的殺戮之氣呼嘯而出，濃烈的血腥像是澎湃的洪水，洶湧的覆蓋了整座敏山。

  許多人圍上來，藍靈甚至分不清都是誰的人。地上漸漸堆起了一堆堆的屍體。

  凌風看起來不是凌塵的對手，漸漸落於下風，藍靈眼瞅著凌塵的蒼龍劍劈向凌風，旁邊一桿長槍撥了過來，正是藍景天。

  藍靈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她剛才一直在盯著凌塵和父親藍景天。

  她怕他們任何人出事，她甚至也不想讓凌風死。她戰戰兢兢立在那裡，心如寒冬。

  藍景天面色駭人，步步緊逼。凌塵面不改色，沉著應對，手中長劍將周身要害團團護住，藍景天雖然凜冽，倒也傷不到凌塵。

  此時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凌風的人越來越多。

  章離和楊雀的劍同時刺向凌塵，藍靈甩出自己的秋水劍。藍靈記得師傅說過，用蒼龍劍和秋水劍的兩個人如果心意相通，劍的威力會加倍。

  果真如此，藍靈覺得自己手中的劍如長了眼睛一樣靈活異常，平時她的劍術連防身都做不到，此時和凌塵一起，竟逼得那巫山神侶雙雙後退。

  凌風也加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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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凡揚劍護了過來。

  雙方如嗜血一般，漫天的血霧。雨並沒有停。

  此時，戰爭的慘烈都超出了雙方的想像。

  凌塵聽到前面一聲悶哼，他瞥了一眼，看到顧凡被凌風刺了一劍，鮮血崩了凌塵一臉。

  凌塵心中大怒，握緊手中長劍，厲聲長嘯，對著凌風凌空刺過去！

  藍景天長矛一揮，擋住了凌塵，凌塵俯身一劈，砍斷了藍景天戰馬的前腿，那馬一聲嘶鳴，馬背上的人滾落了下來。

  耳中聽到一聲驚呼，那是藍靈的聲音。

  凌塵劍鋒距離藍景天的頭頸不過相差毫釐，突然硬生生地停在了那裡！

  藍景天瞅准機會，手中長矛向凌塵的心窩子刺去！

  藍靈已經躍了過來，「父親！」她悽慘叫了一聲。

  藍景天雙手一頓，手中長矛刺在凌塵胸口的衣服上，停下。

  藍靈躍了過來，跪倒在藍景天身前。

  藍景天的長矛慢慢放下。

  身後一聲大喝響起，一把長劍不偏不倚，正中藍景天的心口。

  藍景天慢慢撲倒在藍靈身上，藍靈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藍景天雙手按住了藍靈的雙臂，藍靈抱住他，「父親，父親，你別嚇我，父親，你不能死，父親…….」

  藍景天嘴裡吐出大口血塊，他聲音嘶啞，藍靈趴在他的嘴邊，聽他低聲道：「靈兒，不要恨父親，你可知……可知我會什麼一直幫寧王？」

  他喘著粗氣，「你，你要嫁給凌塵的時候，為父剛剛……剛剛查出，殺死太子的正是他……可你已經被他奪走了清譽，你又執意要嫁給他…….為父便….便隱藏了真相…….我對不起寧王，對不起先皇…….也對不起你的母親……..」

  藍靈哭的喘不動氣，胸口一陣絞疼，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凌塵上前抱住她，被她狠狠推開。

  「靈兒，為父有一個要求，我對不起你母親，沒有陪她回墨山……你能…..能將我葬在墨山…..你母親的墓里嗎？」

  藍靈哭著點頭，「父親，珉兒還活著，三姨娘也活著，你別死好不好，你去找他們……」

  藍景天笑了笑，「我知道，他們沒死。謝謝你….」

  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在積攢力量，臉上的皺紋像是突然舒緩起來。

  他緊緊握住藍靈的手，聲音洪亮，似是對藍靈說，又像是對別人說：「靈兒，為父戎馬一生，死在戰場上也值了。戰場上，敵我雙方，只有你死我活，沒有其他，每一場戰爭都屍堆成山，所以沒有愛恨情仇。記住，記住…….不要記恨殺死為父的人，我們，我們只是，只是各為其主………」

  「父親！別說了，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可我沒有救命的大還丹了，我們去墨山找我師傅，父親，你別說話了…」藍靈大哭。

  「不用了，其實為父早就不想活著了，藍家滅門那一刻，為父就不想活了。萬事皆如浮雲，心中無愛，活著是很孤獨的。靈兒，你要好好的…….」

  藍景天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臉色漸漸鬆懈，眉頭舒展，如解脫了一般，沒了氣息。

  無論是凌風的人，還是凌塵的人，聽到他囑咐藍靈不要記恨殺死他的人，都被震撼了，他曾是大興國的大元帥，他的這番話是做為一名執行命令的戰士對戰場殺戮的詮釋。

  藍景天的這番話，其實是對大家說的。

  藍靈怔怔地抱住藍景天的屍體大哭，整個人如缺水的花朵一般，再也沒了一絲一毫的靈氣。

  「父親，他答應過我，不會要你性命，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凌塵抱住藍靈，又被藍靈一把推開了。

  「你答應我的，答應我不會殺他，為什麼，為什麼？…….」

  藍靈臉上是無盡的淒楚。

  凌塵撫上她臉的手縮了回去，他無言以對。

  難道他要告訴她，他已經放過了藍景天，他在布置任務的時候也下令要留他一命？可是戰場上瞬息萬變，雷澤還是殺了藍景天。可他無法責怪雷澤。

  藍景天前一秒還舉著長矛扎向他，後一秒因為藍靈才放下了武器。雷澤出手，情有可原。

  霍驚雲臉色鐵青，他一聲長嘯，鈍劍甩出一片藍光，砍翻了一片圍上來的敵人，他打馬過來，揮掌打翻了雷澤，他本是極其沉穩的人，「皇上不是說過留下藍景天的性命嗎？」

  雷澤大怒：「我不殺他，他會殺了皇上！」

  江銳在一邊道：「你放屁，大家都能看見，他明明已經放下了武器！」

  雨水打在藍靈的臉上，濕了的頭髮緊緊貼在臉上。藍靈渾身發抖，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藍靈雙目無神，怔怔看著父親的臉，她從未如此近的看過他。他死了，死在她最愛的男人的手裡。

  她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殺了她父親，或者她父親殺了他，她都活不下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父親臨死時的話，讓她深深感受到，他是愛她的。為了藍靈，他隱藏了凌塵刺殺太子的真相，如果不是他的隱藏，皇位還不知道是誰的。

  他為了贖罪，拼命地幫助凌風，直到沒有了性命。

  他臨死也不要藍靈記恨那個殺死他的人，因為殺死他的人，是凌塵的人。

  藍靈想到這裡，淚水洶湧而出。

  田明護在藍靈身邊，看她嬌弱的身體抱著藍景天的屍體坐在冰冷的雨中，有一剎那，他很想將她擁在懷裡，給她擋風遮雨。

  戰鬥還在繼續。雨還在下。雙方不分上下。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雙方損失將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