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死了你可以收工

  十點整，台北路一品軒茶樓。

  陳哲依舊坐在靠窗的位子，這也是上次他和楊雄坐的位子，從這裡可以看到進出茶樓的每一個人。他的眼睛看著樓下，看著理了個光頭的楊雄從一輛的士上下來，然後謹慎的進門。

  楊雄一進來就看到陳哲了，輕鬆的坐到他對面，然後摘下墨鏡，「我們兩兄弟何苦弄到這個地步！」

  

  陳哲一直坐著沒動，等到楊雄儀態閒適的坐下才淡淡道：「我一直認為這一天無法避免。」

  楊雄眼中凶光一閃而過，旁若無人的哈哈一笑，接著道：「真不愧是我曾經最得力的幹將！爺們！純的，否則怎麼會改變主意呢？」

  陳哲端起茶杯輕輕一笑，「席小曼人呢？」

  「你要回H市了，我當然要替你好好照顧她。你現在可以給她打個電話，她很擔心你。」

  陳哲心底升起一股怒火，臉上卻絲毫不露，當場拿出電話給席小曼的手機打了過去，先是一個男的接的，兩句話後他聽到了席小曼的聲音，「陳哲？」

  陳哲身子微微前傾，柔聲道：「是我，小曼…」

  席小曼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對不起陳哲，我…你沒事吧？」

  陳哲笑道：「我當然沒事，他們會好好照顧你，你記住，等我回來。」

  席小曼還想說什麼，沒有說出口，只道：「我知道了，你小心點，我等你！」

  掛斷電話陳哲的眼光直刺楊雄，「說吧，你要我怎麼做？」

  楊雄一豎大拇指道：「還是這麼幹脆利落！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回W市找出那個打入青羊幫的警方臥底，告訴我他是誰？然後你就可以摟著你的席大美女了。」

  陳哲淡淡道：「如果找不出來或者那傢伙已經死了呢？」

  楊雄捏了捏鼻子，眼睛在茶樓里一掃，「他死了你可以收工，如果活著找不出來那席小曼就可能是另一個薛洋。」

  一提薛洋，尤其從楊雄的口裡蹦出來陳哲就感覺到心裡在抽搐，他看著楊雄的光頭不動聲色的道：「如果我再見不到席小曼，我會陪雄哥去一個地方。」

  楊雄回過頭。

  陳哲緩緩道：「地獄，那才是我們最應該去的地方。」

  楊雄看著陳哲突然笑道：「我不喜歡那裡，我會去天堂。」說完把一張手機卡推到陳哲面前，「回W市你就用這個電話，我希望哲子儘快回去，最好是馬上。那樣也能和席大美女早一天團聚。」

  楊雄一口茶沒喝，出了一品軒茶樓他在路邊攔下一輛的士鑽了進去。陳哲站在窗前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時間是十點二十二分。

  四十分鐘後，陳哲接到了燕小三的電話，「陳哥，我在濱海路。」

  陳哲趕到濱海路已經十一點半了，燕小三貓在鴻海小區外一處樹蔭下抽菸，看到陳哲下車把煙一扔閃了出來，「陳哥，我照您的吩咐，跟上了那光頭，他在一品軒茶樓攔了一輛的士，到人民廣場上了一輛黑色奧迪，然後進了裡面。」說時伸手指了指鴻海小區。

  這裡陳哲一點都不陌生，尚娉婷就住在這裡，這是H市的富人大本營，楊雄進了這裡？他在這裡有物業還是朋友？「你沒看錯？」

  燕小三肯定的回答，「沒有，我一直吊著他在，從台北路到這裡，那傢伙一顆大光頭，錯不了。」

  鴻海小區保安比較嚴，眼睛也長在頭頂上，的士進去不去，燕小三要從大門不管怎麼大搖大擺也進不

  去，何苦都這個點了。陳哲看著鴻海小區里一大片別墅道：「那輛黑色奧迪車牌多少你看清沒有？」

  燕小三嘿嘿一笑，「那是必須的，車牌是A88088，牛叉啊。」

  陳哲對燕小三的表現很滿意，他剛過來的的士還等在那兒，是他讓那的士師傅等會兒的。「行！你坐那的士回去吧，這地方你進不去。」

  燕小三奇道：「我們不進去看看嗎？陳哥，我有把握翻進去，保證那幾個保安連我的影子都摸不著。」

  「這裡有兩百棟別墅，你進去了又怎樣？回去吧，等我電話。」說完從身上拿出一張銀行卡，「平時沒事安分點，這裡面的錢夠你花一陣子了。」

  燕小三諂媚般的笑笑，最終還是伸手接過卡片，「謝謝陳哥！你…？」

  陳哲淡淡道：「我要進去看看。」

  燕小三走了後，陳哲摸出手機，想起下午尚娉婷在他那兒「大發雷霆」，他苦笑了一下，電話還是打了過去。從大門他不是進不去，懶得和保安糾纏，而且絕不能驚動還不知道在裡面哪一棟別墅里的楊雄。

  電話響了快一分鐘尚娉婷才接，卻不說話，等著陳哲開口。

  「我在你們別墅區外面…」

  兩分鐘後，陳哲從大門進去小區，這裡每棟別墅都有獨立車庫，一路上根本看不到什麼黑色奧迪，不過已經算很有收穫了，至少知道了楊雄暫時藏身鴻海。

  尚娉婷面無表情的替陳哲開門，她看樣子已經睡下了，身上一襲粉色睡衣，她邊往客廳走邊道：「你這麼快就忘記我下午說的話了？」

  陳哲眼睛落在她妙曼扭動的背影上，心裡想的卻是她下午的失常表現，「我無處可去，想在你這裡借宿至少一晚上。」

  尚娉婷在沙發上坐下，「無處可去？不是要回W市嗎？我以為你現在在飛機上了。」

  陳哲看著她一臉氣還未消的冷淡，「我還想求你件事。」

  尚娉婷看著他不說話，那意思好像是說你還有求人的時候？

  陳哲裝作看不懂的道：「你能不能到物業把這小區業主的資料弄一份出來？」

  尚娉婷奇道：「你要這個幹什麼？」

  陳哲淡淡道：「有用。」其實他剛也想過由燕小三出面花點錢從保安那兒弄的，但那容易引起誤會，

  鴻海住的都是有款多金的爺，別資料沒搞到手還讓保安懷疑想綁架誰。

  尚娉婷見陳哲沒有要告訴她為什麼弄業主資料的意思，「我沒那個義務，有本事自己弄去。你這麼晚跑過來就為了這個？」

  「這事對你不難吧？就當欠你一個人情，我想休息了，明天早上我能看到那東西嗎？」

  尚娉婷起身，瞪他一眼道：「那你等著吧！」

  「我睡哪裡？」

  尚娉婷頭也不回，「洗手間。」

  陳哲在二樓客房睡了一晚上，早上他很早就醒來了，今天是周末，快九點的時候他聽到房外有動靜，尚娉婷在他門口站了一下接著下樓了。

  半個小時後，尚娉婷又回來，在他房外敲門道：「還不死起來？」

  陳哲下樓後，廚房裡傳來動靜，他湊過去發現尚娉婷在自己動手弄早餐，鮮奶，火腿雞蛋。

  尚娉婷聽到他過來，「洗手間有牙刷毛巾，洗完了滾過來吃飯。」

  讓陳哲意外的早餐碟下還壓著幾張紙，鴻海業主的詳細資料，他掃了一眼笑道：「等我事情辦完了你就是殺了我，也由你。」

  尚娉婷像是沒看到般自顧吃早餐，「味道怎麼樣？」

  陳哲挑起一片火腿放進嘴裡，「味道不錯，雖然沒看起來好吃。」

  尚娉婷一翻眼睛，「我今天要出門，你會在這裡嗎？」

  陳哲道：「可能吧，不知道，今天周末。」

  尚娉婷道：「我知道周末，你準備什麼時候回W市？」

  陳哲仍舊搖頭道：「不知道，有些事情還要處理。」

  尚娉婷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後起身，過了會兒再回來，手裡多了一張支票，她把支票放到桌上，「這是一百萬，你也許用得著。」

  陳哲看著支票，心裡有些感動，他摸出一支煙點上，「你這一百萬可能會打了水漂。」剛說完手機響了，江慕蓮打來的，問陳哲席小曼怎麼樣了？陳哲只說席小曼耍了點小性子，已經沒事了。江慕蓮這才放心，讓陳哲改天帶席小曼過去玩好讓她「將功折罪」。

  尚娉婷看著陳哲打完電話，她這裡是無煙區，今天出奇的沒有責怪陳哲污染她這裡的空氣，也沒有多

  問，「你還需要什麼嗎？」

  陳哲緩緩點頭，「我還需要你保護好自己。」他不說照、顧珍重而說保護。

  尚娉婷芳心一震，昨天離開陳哲那兒後她想了很久，認定陳哲一定出什麼事了，但她卻什麼都不知道，顯然陳哲也不想她知道。現在聽陳哲這麼說她更加確定，難道和自己有關嗎？為什麼突然給我請保鏢？還讓我保護好自己？為什麼他要鴻海業主的資料？一連串的疑問，她卻沒有開口，她知道問了也白問，陳哲不會告訴她。「我會的！」這是尚娉婷和陳哲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後她就上樓換衣服，然後出門，甚至都沒再看陳哲一眼。

  陳哲拿出鴻海小區業主的資料仔細看起來，從頭到尾一個名字也不漏掉，希望可以通過這份名單找到一點關於楊雄的蛛絲馬跡，楊雄既然藏身這裡，那席小曼也很有可能被他藏在這裡。看到最後一頁，一個名字映入陳哲眼裡，這是除了尚娉婷外他唯一認識的名字：葉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