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種子

  西奧多沒有因為查拉圖斯的嘲諷而生氣，平靜的說道：「查拉圖斯閣下，你是大魔導師，也是偉大的哲人，只要你收回瀆神的言論，神殿可以不再追究你的過往。」

  陳洛站在一旁看著，火之神殿死了一位祭司，重傷三位，因此實力大損，還能不追究他的罪責，看來就算是神殿，也十分忌憚查拉圖斯。

  想想也是，一位大魔導師巔峰，同時又在大陸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哲學家，就算是神殿可以毀滅他的肉體，也無法消滅他的思想。

  「做夢。」查拉圖斯滿是胡茬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說道：「我就是死了，被釘在棺材裡，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喊出，「眾神已死」！」

  西奧多有些遺憾的說道：「那麼請和我回神殿吧，如果你要反抗的話，請不要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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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反抗？」

  出乎陳洛的預料，查拉圖斯看著西奧多，忽然雙手握拳，然後平舉起來，說道：「新時代已經到來了，嶄新的時代，必將帶來嶄新的變革，我將在你們的神殿，親眼見證時代的變革……」

  魔法師需要通過手勢溝通魔法元素，雙手被綁，大魔導師和普通人也沒有區別。

  從西奧多身後跑出兩名神職人員，連忙將查拉圖斯的雙手綁起來，然後長舒了口氣。

  就算是查拉圖斯有傷在身，也是大魔導師強者，他力敵四名祭司的事情，沒有人不知道。

  查拉圖斯雖然被擒，但還是昂首挺胸的離開，西奧多看著陳洛，問道：「布萊爾閣下，在你們學者的眼裡，我看起來真的很愚蠢嗎？」

  陳洛道：「你去試著晉級聖魔導師就知道了。」

  「晉級聖魔導師有風險。」西奧多誠實的說道：「大部分魔法師，會在晉級的過程中死掉，這就是大陸的聖魔導師為什麼這麼稀少的原因。」

  他看著查拉圖斯離開的方向，說道：「就算不會死掉，也會像查拉圖斯閣下這樣，陷入瘋狂。」

  「瘋狂？」陳洛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西奧多沒有再說什麼，最後看了一眼陳洛，說道：「再見，賢者閣下。」

  查拉圖斯的事情，對於陳洛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

  西奧多說晉級聖魔導師有風險，大魔導師有很大的可能會在那個過程中死亡，梅莉大魔導師或許就是擔心這個，才一直沒有去神殿。

  和她有著同樣想法的大魔導師，應該還有很多。

  查拉圖斯晉級聖魔導師失敗之後就性情大變，陳洛覺得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可惜西奧多來的太快，他剛才應該多問他幾句……

  在王都，陳洛出現的地方，總是會吸引很多的視線，這也是伊莎貝拉為什麼喜歡拉著愛麗絲逛街而不是他。

  這裡是銀河學派總部，學者聚集之地，陳洛在這裡停留的短短時間，已經有不少學者圍了過來。

  「那是查拉圖斯哲人嗎？」

  「他被神殿的人帶走了！」

  「他可是褻瀆了眾神啊，神殿怎麼可能放過他……」

  「可我們是學者啊，難道學者發表自己的見解也有罪嗎……」

  ……

  數十名學者，對著西奧多等人離開的方向，議論紛紛。

  威爾大學者離開真理學派之後，就加入了銀河學派，他本來定居在加雅，後來又追隨陳洛來到了洛蘭，協助他處理學派的日常事務。

  威爾大學者的實力只有大魔法師，但他在學術界具有很高的威信，他站在陳洛身後，問道：「剛才那是查拉圖斯閣下嗎？」

  陳洛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他也被神殿抓走了。」威爾臉上露出好奇之色，「人們說他瘋了，我看不像……」

  見陳洛沒有開口，他又繼續說道：「最近有學者在研究魔法和巫術，要不要制止他們？」

  在神恩大陸，學者是禁止研究巫術的。

  但自從陳洛開始推翻舊的思想，推出一條條新的理論之後，學者們對待科學的態度就變了。

  他們以前不敢懷疑那些傳承千百年的東西，只會沿著錯誤的路線越走越深。

  現在不一樣了，在加雅落地的那兩塊石頭，極大的傷害了學者們的自尊。

  先賢說重的石頭比輕的先落地，他們信了，然後一錯就是上千年，這不是對待科學的態度，只有經過驗證的真理才是真理，他們已經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舊的，亦或是新的理論。

  思維的桎梏一旦被解禁，就再也無法束縛。

  他們研究天體，研究細菌，也研究魔法和巫術，然後就有不少學者發現，巫術和魔法，除了一個需要咒語和手勢，一個不需要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它們都是用精神力溝通虛空中的某種元素，就連形式也類似，為什麼一個叫做魔法，另一個被稱為巫術？

  魔法是魔法眾神教給魔法師的，巫術是黑暗女神賜給巫師的，黑暗女神對於她的信徒，明顯要更好一些，巫師根本就不需要手勢和咒語，甚至連兔子都不需要，唯獨魔法師釋放魔法的時候，會有這麼多的限制，這也導致他們遇到巫師時，往往處在下風。

  陳洛搖了搖頭，對威爾大學者說道：「學術的發展，需要自由的土壤，缺少自由的土地，開不出什麼美麗的花朵。」

  「賢者說得對。」威爾大學者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是時候抓幾隻魔獸研究研究了……」

  對於學者來說，只要他們心中好奇的種子開始發芽，便再也難以遏制，陳洛不能，神殿也不能。

  思想的解放，讓越來越多的學者，敢於向傳統和權威挑戰，這裡面總有一些不懼神殿的，學者們雖然同樣信仰魔法眾神，但他們更信仰經過自己驗證的真理。

  如果讓他們在兩者中選一個，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查拉圖斯人在神殿，但他的思想，卻早就蔓延到了大陸各處。

  「眾神已死」，並不是他唯一提出的主張。

  他認為所有的魔法師都被眾神禁錮，否則，魔法師們應該如巫師，如魔獸一般，不需要咒語和手勢，自由的釋放魔法。

  不僅如此，他還認為，大魔導師和聖魔導師之間，不存在屏障，當精神力達到某一個界限，所有的大魔導師都能晉級聖魔導師，什麼眾神的恩賜，不過是神殿的謊言而已。

  查拉圖斯是思想家，他的思想，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大多數人認為他瘋了，對他的思想嗤之以鼻，但他的理念，還是在一小部分人的心中埋下了質疑的種子。

  這些種子埋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只等一場春雨，便會破土而出，生根發芽，一顆小小的種子，或許也有長成參天大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