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先驅者

  「阿奇爾院長。」

  聖多納斯學院的四位副院長，陳洛只認識阿奇爾一位，走出教室之後，也只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其餘的三位副院長，兩男一女，都是頭髮花白的老者，其中的一男一女，皆是用古怪和驚詫的眼神看著陳洛，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數學協會三位副會長和十餘位執事齊至，一大早造訪聖多納斯學院，就是為了尋找一個二年級的學生。

  這位布萊爾同學昨天晚上所做的事情，他們有所耳聞，直到此刻，還怎麼想怎麼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這麼一位年輕的少年，竟然製造了一場牽連到整個數學界的危機？

  至於最後一人，看向陳洛的目光中，則是蘊含著數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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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震驚，怨恨，難以置信，還有一絲隱藏的很深的恐懼。

  阿奇爾用複雜的目光看著陳洛，說道：「布萊爾同學，卡爾文副會長他們找你有些事情，你和我們過來吧……」

  聖多納斯學院，寬敞的會議廳中。

  閒雜人等都被排除在了大廳之外，除了陳洛以外，在場的只有聖多納斯學院四位副院長，以及三位數學協會副會長。

  這等陣容，在亞波城堪稱豪華，不說他們各自的地位，只看實力，聖多納斯學院四位副院長，無一例外都是高級魔法師，數學協會三位副會長，也有著一位高級魔法師，兩位中級魔法師，只有陳洛是一個小小的魔法學徒。

  落座之後，陳洛眼觀鼻，鼻觀心，面色平靜，一言不發。

  沉默片刻，卡爾文終於忍不住了，嘆息道：「布萊爾閣下。」

  陳洛看著他，疑惑道：「卡爾文會長，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裝！

  繼續裝！

  卡爾文和另外兩名副會長聽到這句話，險些沒有暴起怒罵，他們一大早的找他有什麼事情，他自己心裡不知道嗎？

  昨天晚上，在學術沙龍上，他的那個問題，讓所有的學者都陷入了恐慌，將數派和霍華德家族推向了無底深淵，讓亞波城數學分會一次失去兩位榮譽學者，讓災難降臨整個數學界……

  現在，他居然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站在這裡，問他們找他有什麼事情？

  卡爾文強忍著罵人的衝動，平息心情之後，看著陳洛，語氣複雜道：「布萊爾閣下，你放出了魔鬼……」

  既然卡爾文已經挑明了，陳洛再裝也沒有意思，他微笑看著卡爾文，問道：「卡爾文會長，你們數學界，都習慣將真理稱為魔鬼嗎？」

  看到陳洛的表情，卡爾文就知道他必然已經有了結論，即便是他，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緊張之色，問道：「那個數，真的……，無法用整數之比表示嗎？」

  「不止那個數。」陳洛點了點頭，說道：「平方是2的數，平方是3的數，平方是5的數，都不能用整數之比精確表示，這樣的數，有無窮多個，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證明方法。」

  卡爾文臉色蒼白，問道：「也就是說，我們錯了幾百年？」

  錯了幾百年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科學界那些人還有錯了幾千年的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陳洛看著卡爾文，說道：「顯然如此，但這並不是什麼嚴重的錯誤，只需重新定義這一類數，再將數的範圍擴充就行了，數學，不就是這樣一個不斷發現不斷修正的過程？」

  卡爾文思忖片刻，臉色逐漸變得紅潤，這雖然是整個數學界的危機，但這次危機並不是不能度過，事實上，正如布萊爾所說，只要他們重新定義這一類他們以前沒有發現的數，數學就會更加的完善，這既是數學界的災難，又是數學界的機遇。

  只是，在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之後，他再也不敢篤定某些事情，他有些試探的看著陳洛，問道：「整數，兩個整數之比，再加上這類數，應該是世界上所有的數了吧？」

  拉烏斯之謎，九橋問題，魔鬼之數……，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小瞧這位年輕的學者，他對數學所做的貢獻，絕對配得上埃德溫獎。

  甚至，卡爾文現在覺得，埃德溫獎，已經配不上他了。

  魔鬼之數的發現，數學基石之重建，足以讓他的名字，永遠的刻在數學史的豐碑上，供後來的研究者們敬仰。

  陳洛笑了笑，說道：「誰知道呢，或許幾百年後，也會有人推翻我們的結論，但至少目前，它還是對的……」

  無理數的出現，已經讓學者們脫了一層皮，要是陳洛現在給他們普及虛數的概念，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退出數學協會，從此金盆洗手……

  卡爾文沉默許久，忽然站起身，對陳洛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布萊爾閣下，數學界會永遠記得你的貢獻。」

  另外兩名數學協會的副會長，也跟著站起身，對陳洛鞠了一躬。

  這一躬，與年齡無關，與地位無關，與魔法等級無關，這是他們作為數學學者，對推動數學進步發展的先驅者，發自內心的感謝。

  布萊爾雖然年輕，雖然他只是一個魔法學徒，雖然他只是聖多納斯學院的學生，但他有資格接受他們的行禮。

  阿奇爾副院長看著陳洛，滿目都是亮色。

  拉烏斯之謎，九橋問題，最年輕的榮譽學者，數學基石的完善者，這樣的人，居然在他們聖多納斯學院，如果校方加以宣傳，這對於學校名氣的提升，生源質量的提高，都有著極大的好處。

  似乎是想到了某件事情，他忽然看向身旁一人，說道：「菲利普副院長，我不希望你因此記恨布萊爾同學，我想，院長大人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

  他的話音落下，包括卡爾文在內，數學協會的三人，目光也在菲利普身上匯聚。

  菲利普·霍華德嘆了口氣，看向陳洛的目光，早就沒有了怨恨，他搖了搖頭，說道：「這是真理的勝利，數派追尋真理而生，因真理而死，與布萊爾同學無關。」

  陳洛這才知道，這位菲利普副院長，應該就是費奇的那位叔叔，難怪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和其他人有明顯的差異。

  菲利普看著陳洛，說道：「布萊爾同學放心，我會好好約束費奇的，你也可以重新回到圖書館……」

  陳洛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已經有了新的住處。」

  菲利普點了點頭，表情有些黯然，並未再說什麼了。

  那個魔鬼之數的出現，極大的打擊了數派，到今天早上為止，已經有近百名學者退出了數派，而這，還只是開始，霍華德家族依靠數派而壯大，隨著數派的衰落，霍華德家族的衰微已經近在眼前。

  這件事情雖因布萊爾而起，但他們並沒有輸給布萊爾，他們只是輸給了真理。

  這一類數的發現，對數學界意義重大，卡爾文看著陳洛，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在場的大都是高級魔法師，敏銳的察覺到了空間之中魔法元素的紊亂。

  四位副院長同時站起身，走到會議室門口，看到數學協會的十餘名執事，身體漂浮在半空中，胡亂的撲騰著，布蘭妮站在門口，面如寒霜，冷聲問道：「你們把布萊爾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