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舍大取小

  離開了雍王府，張小帥匆忙趕回戶部衙門，與田文鏡，梁德林見面後，就耐心的等著胤G、胤祥的到來。

  「四王爺，十三貝勒到！」

  

  門官一聲唱和，胤G、胤祥二人撩袍進到了戶部衙門裡，在眾人的馬蹄袖聲中，兩人來到了正堂中央的尚書文案後坐定。

  胤祥咳嗽了一聲：「各位，我們哥倆來戶部幹什麼的，我相信你們都明白。響鼓不用重錘了，自己掂量著什麼時候還債吧。別等爺真箇攆著要債，那面子上就不好看了。既然是戶部的積欠，理當由戶部清起，大家都帶個好頭，讓天下的官員們學個榜樣，給爺爭個臉！」

  胤祥的話說完後，下面的一眾官員們你望著我，我瞪著你，誰也沒吭聲。

  胤G冷笑一聲：「哼！好嘛，裝樣裝到爺的跟前來了！好啊，爺就讓你們知道知道爺的手段！來人！」

  「扎！」胤G話音剛落，呼啦啦衝進來十個黃馬褂侍衛，個個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分成兩排，手握著刀柄，看豬似的將一眾官員夾在中間。

  這一手亮出來，把這些官員們嚇得瑟瑟發抖。誰不知道這個冷門王爺的手段向來毒辣，說打就打，說殺就殺，真要宰了誰，連冤都沒地方喊去。

  「田文鏡、張小帥、梁德林，你們三個沒有欠債，都過來，看爺怎麼收拾這些個不懂事的奴才的！」胤G朝張小帥三人呼喚道。

  三人樂顛顛的來到了胤G身邊垂手侍立，等著親眼瞧瞧胤G的手段。

  「黃承斌！」胤G一聲怒喝，登時把一名五品的堂官給嚇得直哆嗦，抖得跟篩糠似的來到胤G跟前跪下叩頭不止。

  那名叫黃承斌的堂官沙啞著邊磕頭，邊說：「四爺，奴才，奴才欠，欠的銀子還，還請寬，寬限些時日，我，我差人把京西那棟，棟宅子賣，賣了。立馬就還！」

  胤G像看死人一般盯著黃承斌，嘴角一抹冷笑，看得人膽寒。

  「嗬，你這麼窮啊？你是不是欺負本王不了解你的底細吧？你是康熙四十年的進士，當時排的是二甲頭名吧！後來跟了太子，是太子的門人，忠心耿耿的一條狗。是這樣嗎？你是不是等著太子給你說情呢？啊？！」胤G語帶調侃的問道。

  「不，不，不敢！爺，爺英明，奴才不敢。」

  胤G可不理他的感受，語氣越來越嚴厲的說：「你昨天晚上到哪兒去了？八大胡同的窯姐們都讓你睡了個遍了吧？還有你那新納的小妾，是個什麼來歷，還要我說嗎？是不是想我告你個強搶民女的罪嗎？哼哼，跟爺說沒銀子？你當爺傻瓜？你今日要是不老老實實的給我把銀子還上，我在日落前，一定判你個挪用庫銀，夜宿嫖妓，強搶民女的罪，讓你到大理寺去嘗嘗牢飯的滋味！」

  殺豬般的告饒聲從黃承斌的嘴裡嚎出：「四爺開恩啊！奴才立馬還！還！奴才這就回家取銀子去！」

  胤祥看著黃承斌被嚇成這幅膿包像，鄙視的上前揣了一腳，罵道：「你回去取？拉倒吧！放你出去，你還不得跑太子哪兒撞木鐘去啊？你當爺傻瓜是怎麼的！人早給你備好了，自己寫好字條，我派人幫你回家取！你丫在這給我呆著吧。」

  「是，是，奴才不敢，不敢。立刻寫，我寫！」

  等黃承斌把親筆字條交給胤祥的時候，其他的官員們，早就跪倒一片，磕頭告饒不已了。

  胤祥命令侍衛們逐個分發筆墨，把各自欠銀數量和對家人授意的書信通通寫好，然後收了上來，再命令各侍衛按照各人的住址一一去討要銀子去了。

  這一通忙活，把戶部的這些官員們整治得灰頭土臉的，這些官員們本來都商量好了，集體拖欠，拖到不了了之為止。可沒想到，胤G來了這麼一手，簡直就是明搶，又是喊打，又是喊殺的，誰都沒準備，結果，所謂的同盟進退形同虛設了。

  如今胤G一人掌管兩個部，這個權利實在大得嚇人，無論是戶部還是吏部，都是肥缺，皇上能讓胤G一人掌管兩部，這份信任，任誰也不敢懷疑他會說出做不到。一旦惹翻了這個連太子都讓三分的冷麵王爺，那可真是誰都保不了自己了。

  眾官員們如今就好比那案板上的肉，任著胤G隨意宰割，什麼委屈，什麼抱怨，通通都得爛在肚子裡，不把欠下的帳還清，頭頂的烏紗帽能否保住還兩說呢，哪裡有空想其他的？只得老老實實的呆著，等候家人把銀子還清，先脫了虎口再考慮其他的了。

  胤G和胤祥丟下這一眾官員在正堂里大眼瞪小眼，帶著田文鏡，張小帥三人來到了內堂。

  胤G坐定後開口說道：「田文鏡，這戶部的差事你是怎麼看的？名冊是造出來了，可怎麼下手？從哪裡下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田文鏡聽到胤G問自己，恭敬的施禮後回答：「回爺的話，臣以為，要清國債，必須從最難啃的骨頭啃起，只要能短期內拿下這些硬骨頭，其他的芝麻官也就不敢蹦Q了。」

  「哦？說說看。」胤G饒有興致的追問。

  田文鏡緩緩的說道：「全國上下欠債的官員總數在一千上下，而這些官員中，三品以上大員共計三百零七人，外任的又占了絕大多數，正二品到從一品的督撫有將近三十人。京城裡的各部衙門實際上，欠銀最多的要數禮部了，因為那個衙門是個清水衙門，沒什麼油水，所以借銀的就多。但他們沒有什麼實權，都屬於很容易就追繳的。豐臺大營的統領各佐領，參將等官員倒是欠債的不少，九門提督府和步軍統領衙門有不少下級軍官也有欠債。

  那麼要追繳欠銀，首先應該從各級督撫開始，按照官階品級往下追，把大官的拿下了，那些小官就好辦了，不能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去追繳。」

  張小帥聽到這裡，靈機一動，趕緊打斷了田文鏡的話頭：「田大人這話，小帥可不贊成。」

  胤G驚訝的問：「哦？我看田文鏡說的很好嘛，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張小帥給了胤G一個大有深意的眼神，然後說道：「要說清理各地督撫的欠款，這個似乎時間拖得太久了，大家想想，從京城到兩廣，四川等邊遠地區，這需要多少時間？一來一回，得耽誤多少功夫？所以，地方的必須得慢慢來，老火慢燉，熬到火候自然脫骨了嘛，這是一。第二點，我認為，當下先得把京城裡的各部衙門和豐臺大營以最快速度清理，對於那些故意耍刁的官員立刻罷免，然後安插「合適」的人選進去，天子腳下嘛，當然要做表率啦。」

  胤G什麼人？聰明人！一聽張小帥特意在「合適」兩字上提高音調，當下就明白了，心中暗喜。高興得撫掌贊同：「對！就依小帥所言！我看，先得把京畿防務的這些官員整治一番，再去談論其他的。明天，田文鏡就張羅著下文書，把步軍統領衙門的那些欠債官員，九門提督衙門的官員先給我找來，爺要殺雞儆猴！」

  田文鏡雖然不是很贊成這樣的做法，覺得這是舍大取小的做法，但是畢竟胤G已經下了決心，自己也不能多說什麼了，只好領命，帶著梁德林一起回到正堂，招呼屬下官員一起開具文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