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又見老道

  夕陽的餘暉懶懶無力的鋪ピ詵被慕值郎希┧筧韁某盜鰨肆鞫擠路鴇歡粕狹艘徊憬稹

  張小帥目定口呆的看著前方50米處，正笑眯眯的朝自己走來的雜毛老道，頭皮一陣發麻。

  自從碰到了這老雜毛，自己就沒有安生過。剛剛躲過了一場大劫難，親愛的牛魔王沒有把自己拆成零件，正以為時來運轉。卻偏偏又碰到了這老傢伙！天啊，這是什麼世道？

  張小帥想逃，卻無處可逃，這筆直的大街上居然好像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而更要命的是，這老雜毛似乎是盯著自己走過來的。他早就發現了自己，自己還能往哪裡逃？

  「無量壽佛」老道一開口，張小帥的心便狂跳了一下，臉色煞白的呆望這老道士，不知道這肥厚的嘴唇里又蹦出什麼倒霉的預言來，正自惴惴不安的當口。

  

  老道已經仙風道骨的站在了張小帥的面前。

  「你你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裡？」張小帥強制抑制著自己的不安，開口問道。

  「呵呵，小施主，難道貧道那麼令人討厭嗎？貧道怎麼不覺得？貧道已經基本完成了下山前所制定的目標，所有被我幫助的人家都感激涕零，你怎麼會覺得我討厭呢？」

  老道士捋了一下花白的鬍子，仔細看了看張小帥的面容後，極其誇張的搖了搖頭，嘆息：「哎事已至此，望小施主好自為之吧。貧道只能送小施主一句話：無法即是有法，無為即是有為，無限即是有限。天地正氣，但存一心無量壽佛」說罷，擦肩而過。

  張小帥趕緊下車，轉身追上老道士，心存敬畏的說：「老神仙，你老別玩我啦我都快被玩死了。你大發慈悲，別拿我開涮吧！我知道，是我不對，上次得罪了你，結果這麼些天來，我的倒霉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你就是生氣，這氣也該消了吧？放過我吧我就快考試了，再這麼玩，我就真的被玩死了啦。」

  「錯錯錯」老道士一連幾個錯字，弄得張小帥稀里糊塗的，不知道錯什麼？

  老道正色對張小帥說：「小施主難道是以為貧道做法讓你倒霉的嗎？錯了！這樣吧，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貧道給你解釋解釋，如何？」

  「行！」張小帥已經是毫無主見了，老道說什麼當然就答應什麼了。

  張小帥傻呼呼的跟著老道來到了美麗的龍江河畔，落日的餘暉讓這條溫順的河更添幾分柔美。涼風習習，略帶魚腥味的江風另人煩惱頓消。

  江風吹起老道那長長的衣擺，花白的鬍子輕輕的擺動著，胖胖的臉上依然笑容可掬，在他的眼睛裡，張小帥沒有看到任何的惡意，智慧的光芒讓老道的小眯縫眼神采奕奕。

  「小施主，你是否在看貧道的心裡是否存著惡意？」老道似乎一下就看穿了張小帥的心裡。

  「呃」張小帥面對如此犀利的提問，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楞在當場。

  「不妨事，人之常情，貧道也是過來人。」老道不以為意的打消著張小帥的顧慮。

  「天地之大，宇宙之廣，又豈是人可得知的？可笑的是，人以為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意圖改變世界。殊不知，天造萬物，萬物方造人。人連自己都沒有認清楚就妄圖改天換地！可笑之極。貧道雖說不聞世事，但貧道也清楚科技的飛速發展，也知道無神論調。人各有志，你信你的，我練我的。神鬼之事，信則有之，不信則無。」

  這一番話，張小帥聽明白了，但卻不以為然。自小接受的是正統的無神論，相信科學，崇尚知識，相信人定勝天。當然不可能就憑老道士的幾句話便可以更改的。

  老道沒有理會張小帥不以為然的神情，繼續說道：「人生人死，緣聚緣散，有些人死了，永遠沒有輪迴的機會，有些人死了，卻可以輪迴重生。但有些人卻無生無滅。你可知道為什麼？」

  張小帥呵呵笑答：「死就是死，沒死就是沒死，死了怎麼可能重生？更不可能無生無滅了！沒聽說過有人活一萬年的。」

  「那是你沒有開天眼！貧道願意讓你看一看，感受一下，如何？」

  「什麼？天眼？」張小帥的眼睛都快突出來了「不會吧？這世界居然還有天眼？逗我玩哪？」

  老道士知道，要想改變張小帥的看法，必須要有非常手段。便不言語，雙眼閉合，雙手互握，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然後怒喝一聲：「風火神兵，疾疾如律令！」

  轟

  張小帥隨著老道士的話音方落，腦子裡轟的一聲，一片空白，緊接著，他的眼前像過幻燈片似的看見了一副副不可思議的場景

  夜色沉沉，一彎新月斜掛天際，凌晨的早風，輕輕掛動著黑沉沉的樹梢，沙沙做響。

  兩個黑色人影，迅捷的從一棟樓房的拐角處狂奔而出，其中一個黑影似乎掏出了什麼東西，對著一輛汽車使勁按著，沒多大會功夫，車上的所有燈閃了一下，接著，兩個人便迅速的打開了車門，鑽進了車裡，不一會，馬達轟鳴傳來，車，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暈

  感覺有些眩暈的張小帥又漸漸清醒了一些。

  還是那輛車，紅色的寶馬530，停在了一棟廢棄的廠房旁邊，這是一個機械廠，應該是倒閉了的機械廠，四處已經雜草從生，陳舊的牆面上污漬斑斑，鮮紅的車身在這裡顯得是那麼的刺眼。

  正打算走近查看的張小帥耳邊傳來了老道的聲音：「回來吧」

  什麼也看不見了

  張小帥睜開了眼睛，幾乎是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老道，說不出話來

  老道嘻嘻笑道：「怎麼樣？天眼讓你看見了什麼？很驚訝，是麼？」

  「嗯、嗯、嗯」張小帥腦子一片混亂，根本無法回答什麼。

  「小施主，你相貌清奇，必非凡品，只可惜你眼角的這顆血淚痔，讓你多災多難，當日，小施主如果肯信老道一句，除了這血淚痔，就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可如今，你的這顆血淚痔已經完全成型，貧道也回天乏力了。一切都要靠緣分了，老道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用你的話說，你還有三天的壽命！三天後的子時三刻，你將不會再存在這個世界裡了。」老道肥肥的嘴唇里居然蹦出的是這麼一段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來。

  三天？

  三天！

  媽呀我快死了？我才17歲啊！！我怎麼就會死了呢？

  張小帥淒涼無限的站在這美麗的龍江邊，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一個雕塑。

  夕陽已經西沉，彎彎的月亮悄悄的從山的那頭探出了頭，它那彎彎的形狀就像微笑的嘴巴，是在嘲笑這個泥塑一般呆站了兩個多鐘頭的張小帥嗎？

  「噓」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張小帥終於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老道士早已經不見蹤影。只有老道士的話依然在耳旁迴蕩。

  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張小帥頭也不回的，跨上自行車，風一般的消失在燈火闌珊的車海人流里。

  「媽媽，我來晚了，今天有事情，結果沒來得及做飯，就買了兩盒快餐，咱們一塊吃吧。」張小帥笑眯眯的拎著四個一次性飯盒，來到了母親的病床前，利索的打開飯盒，將筷子和盛著白米飯的飯盒一塊遞到了母親的手中。

  「哦，今天怎麼這麼忙啊？」張媽媽一邊吃著飯一邊關切的問。

  「哎，今天有幾道題沒搞明白，放學後就拉著牛老師問了好久，反覆做了幾回才弄懂了，所以這才來晚了呢。」張小帥輕描淡寫的回答著。

  看著兒子如此懂事，張媽媽欣慰不已的鼓勵道：「嗯，你很懂事，媽媽很高興。媽媽看好你！你一定可以考上的！而且肯定是重點，我看，咱們就報清華或者北大吧。」

  「瞧你說的，這還沒有考呢，就說清華北大的事情了，哪那麼著急哪？等填報的時候再根據實際考試的情況來估計吧。來，吃快排骨」張小帥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快排骨夾到了媽媽的飯盒裡。

  看著母親笑眯眯的吃著自己夾的排骨，張小帥心裡酸楚，卻不敢表露出來，強打笑臉的陪著母親吃完了這餐飯。

  看著兒子忙碌的收拾著碗筷，張媽媽愛憐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兒子，忽然發覺好像有些什麼不同？好像特別懂事了。平時粗手粗腳的收拾碗筷的舉動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條不紊，輕手輕腳的動作。仿佛連收拾碗筷也像在完成一件精美絕倫的作品一般。

  「媽媽，我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別隨便下床，有事情叫護士幫忙。」張小帥戀戀不捨的拉著媽媽的手告別著。

  這麼多年來，張小帥首次這麼仔細的觀察自己的媽媽。

  依然美麗的母親額頭上一點皺紋也沒有，長長的睫毛下，大大的眼睛裡閃動著智慧與堅毅的目光，眼角那細細的魚尾紋在述說著做母親的艱辛。挺直的鼻樑下，那略微有些蒼白的嘴唇仿佛有些乾燥。也許是受傷的緣故吧，往日裡紅潤的膚色略顯蒼白。但依舊無法掩飾她的美麗。

  「媽媽，你真美親一個」張小帥不顧張媽媽的反對，強行飛快的在母親的前額上吻了一口。然後飛也似的跑出了醫院的大門。

  淚水泉涌而出

  張小帥連車也沒要，徒步狂奔在大街上，任憑這滾燙的淚水隨風飄散。

  「媽媽，兒子還能最後愛你三天了。三天後，兒子的生命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體了。謝謝媽媽給了我生命，謝謝媽媽讓我做了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兒子。媽媽，當你知道兒子離去的時候，你不要太悲傷，好嗎？兒子在天國里，永遠祝福你。下輩子，我還是你兒子」

  一把撲倒在寂靜冷清的龍江河畔，張小帥無法抑制內心的苦楚，對生命的眷戀，對母親的眷戀，對生活的眷戀，讓這個年紀輕輕的花季少年放肆的嚎啕大哭。

  當一個花季少年知道了自己只能再活三天的時候，試問？誰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