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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行空天馬

2024-08-16 05:37:03 作者: 深普空境

  尤潛的夢之行空天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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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男主角有點特別,不是尤潛,也不是別的什麼名字,那究竟是什麼呢?

  男主角:我。

  這是一個四面環山的小山村,有條鐵路經過這兒,可是幾乎沒有停留的。群山環抱中是一片幾十里地的狹窄平原,整個鎮子劃分成三個村。一條曲曲折折的小河蜿蜒地繞著村落流向遠方。

  這裡的山,林木蔥鬱,而且多是果木,我是省城一家貿易公司常年派駐在這兒的農品果物收購站的站長,叫許華,今年26歲。說是站長,手下卻只有兩個僱傭的當地人,果品收購站是個挺大的院子,東廂是一排倉庫,西廂是一排棚子,尚未區分劃類的收購物品就堆放在這兒。兩廂夾著的三間正房,就是我住的地方。忙的時候,我雇的兩個人也住在這兒。

  我所在的公司是國營正規的公司,本來誰也不願到這山溝里來住,我因為和領導發生過矛盾,被發配到這兒,再也沒提讓我調回去的創事,我也懶得打報告請求調離,雖然這裡的條件沒有省城好,一台20寸的彩色電視機還常常有聲沒影的,可是日子久了,我發現我在這裡居然可以像個土皇上。

  我說過,這裡是個偏遠的小山村,本地的居民除了土地耕作,滿足一日三餐,幾乎沒有什麼額外收入,所以我這個果品收購站就成了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本地吃皇糧的只有小車站的職工、鎮裡的幹部,還有我,而且他們有求於我,所以見了我,比見了鎮長還要恭敬。可是我同這些沒什麼文化的鄉下人不怎麼談得來,除了看看電視,就是看些讓人從省城捎來的書,再不就從鎮裡借些什麼《三俠五義》、《大刀記》、《李自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總之是有什麼看什麼,很少和他們來往。

  一天晌午,我正在屋裡趴在炕上看書,忽然聽到果棚那邊傳來一陣吵嚷聲,不耐煩地摞下書,我走了出去,兩個收購員看到我出來,連忙說:「站長來了,別吵,別吵,聽站長說。」,幾個送鮮果來的人也不再吱聲,我閃目望去,一眼看到幾個土拉吧嘰的農民中間站著個高挑個兒,白晰臉蛋,兩道彎彎的柳眉,長得很清秀的女人。

  我走過去,問:「怎麼了,什麼事?」

  收購員曲林子哈著腰諂笑著說:「站長,您看這兩筐梨子,我算她四等品一毛二一斤,她倒還嫌少,你看這妮子刁蠻不?」曲林子五十多了,長得瘦小枯乾,一臉的舊社會,不過是個人精,最會精打細算,我本來不擅言語,有他在,幫了我不少忙。

  我看了那清清秀秀,臉色漲紅,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含著一抹委屈和執拗的女子,低頭看了看她挑來的梨子,黃澄澄的,個大皮薄,水靈靈的,算是一等品也不為過,曲林子未免太黑了一點,不過我在這窮山溝里,也靠這種方法,壓價收購,向上報時再還按一等品價格,從中撈取好處,所以並不想責備他,只是皺了皺眉說:「嗯,還可以嘛,得了,算是三等品,算她二毛五一斤吧。」說著又看了那漂亮女人一眼,希望她會感恩戴德,向我道謝。

  想不到那女人不識好歹,硬著口氣對我說:「站長,你這話可不公平,我這是上等的梨子,是我男人從南方搞來的樹苗嫁接的,這種好梨子運出去起碼一塊五角呢,你這價,可不成。」

  我聽了臉上一紅,有些掛不住了,冷笑一聲說:「既然這樣,你就運出去賣吧,我這小廟伺候不了您這位菩薩。」,說著轉向曲林子,說:「以後,她的東西,咱這不收。」曲林子哈了哈腰,嘴著黃板牙說:「是,是,這妮子不識像,聽您的,站長」。

  那女人眼眶裡晶瑩的淚花兒轉了轉,強忍著沒有掉下來,她彎下腰,拾起扁擔,纖細的腰肢一扭,將扁擔擔在了削瘦的肩膀上,咬著嘴唇,起身就走了。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倒把我氣得夠嗆,幾個送果子來的農民誰也不敢接我的話碴,另一個收購員老劉忙過來把我拉到一邊,嘆著氣說:「站長,您別生氣,唉,這女人也不易呀,都是家裡窮,沒辦法呀,她呀,還是咱們鎮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大學生呢,可惜家裡沒錢,去不了,又……唉!」

  我聽了心裡一震,驚訝地說:「是她?玉兒嫂?」。

  老劉低聲說:「她這個娘舅,和她家一向合不來,人家說是親三分向,可他……,這也是玉兒嫂著急給兩個孩子張羅學費,」「其實以前她送東西來,曲林子都是壓價壓份量,唉,還不是都忍了?」

  我聽了也替她難過,抬頭望去,那纖瘦的女人身影,擔著兩筐梨子,艱難地走在山路上。我忍不住抬腿追了上去,老劉在後面詫異地喊:」站長,你去哪兒?「

  我擺了擺手,沒有理他,緊著追了上去。玉兒嫂聽到腳步聲,回頭看是我追上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一雙漂亮、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我,嘴裡沒說話。我跑得有點氣喘,一把拉住了她的扁擔,喘著氣說:「放……放下。」

  玉兒嫂不解地望著我,放下扁擔,我喘勻了氣,說:「梨子挑回去,按一等品給你錢。」玉兒嫂漲紅著臉,不知所措地望著我,說:「我……我……咋地啦?」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沒咋地,按一等品給你算帳,行不行?「,玉兒嫂囁嚅著不知說什麼好,我一看這架勢,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扁擔,把梨筐擔了起來,就往回走。玉兒嫂先是紅著臉跟在後面,然後過意不去地說:」許站長,還是我自已挑吧,怪過意不去了。」

  我回頭看了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細腰,那風擺柳枝似的苗條身段,說:「算了,我雖然沒有山里人勁大,好歹也是個男人,這點東西還挑得起。」玉兒嫂挽了挽鬢邊的髮絲,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沒再吱聲兒。我挑著東西回到收購站,曲林子見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的外甥女兒,什麼也沒說,機靈的」

  「小眼睛眨巴一下,忙接過我肩頭的扁擔,陪著笑。

  我吩咐他說:「把梨子稱稱,不許壓份量,按一等品算,快點。」曲林子忙麻利地把筐抬去過了秤,點出一把票子,我點了點對數,邊遞給她邊說:「玉兒嫂一個人持家不易,以後誰也不許刁難她,否則就給我走人。」我不理點頭哈腰的曲林子,向她歉意地一笑,轉身往回走。玉兒嫂張了張嘴,又閉上,等我快進屋時才嬌怯怯地喊了一聲:「許站長,我謝謝您了。」我回頭望去,只見她白晰的腮上掛著一串淚珠兒,伸出一雙纖纖玉手輕輕拭去腮邊的淚,心中也不由一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後來漸漸熟了,我也常去她家走走,山里人家,沒什麼地,真是靠山吃山,幸好丈夫沒癱以前是巧手人,種了一山的果樹,山里土地肥,也不用怎麼伺弄。老石頭見了我,總是沒口子地道謝,倒弄得我不好意思,兩口子都親昵地叫我小華兄弟。

  春暖花開,又是一年。這天,我聽說玉兒嫂要上山去挖野菜,便興致勃勃也要跟去,野菜蘸醬,是我很喜歡吃的菜,可是我根本不認識山菜,加上春天沒什麼好收的,老劉和曲林子春天也都放了假,基本不用來上班,我一個人悶著沒事做,想上山散散心。

  白天,我借了張撒網,到河邊去打魚。小河裡原本只是些魚丁,但是山洪一來,把上游幾十公里外的一個水庫中大量的大魚沖了出來,每天在河邊水流較緩處都能弄到十幾條肥魚,我自已吃不了,有的送了人。留了七八條十幾斤重的大青魚、鰱子、鯉子,我養在水缸里,想雨小些時送到玉兒嫂家去,給我溫柔、俏美的心上人一飽口福。

  中午,我扛著魚網,拎著捕到的七八條大小不一的魚,回到家。

  急促的電話鈴聲正響著,我以為是省里來的電話,懶洋洋地把魚簍往地上一扔,拿起電話,躺在被子上聽。原來我被子從來不疊,自從玉兒嫂常常幫我整理房間,洗衣做飯以後,我現在也疊被子了。

  電話是鎮政府打來的,原來山洪爆發,前邊的鐵路被沖毀,一輛照正好路經那裡的列車被阻在那兒,鎮裡派人去把人接來,安置在農家,鎮裡沒有住宿的地方,有幾位有身份的女人,隨來的男人安置到鎮辦公室了,女人無處安置,想起我這兒條件還不錯,所以打電話來,請我幫忙。

  我聽了有些不滿,住進一幫女人,那我去哪兒睡?但拗不過鎮長秘書一陣哀求,我無可奈何地同意了。

  漂亮女孩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說:「我姓李,你好,給您添麻煩了。」

  我抱著鎮裡送來的被褥到房裡送給她們時,看到她沉著臉坐在炕頭,見我進來,也不接一下,往旁只閃了閃,我只好把被褥放在床上,心裡也不太高興,臉色陰沉下來,有個胖胖的中年女人見了忙識趣地過來幫忙鋪好被褥。

  這時鎮醫院乾瘦的王院長帶著幾個人匆匆趕來,她和我很熟稔,創和我說笑著看看幾個婦人的情況,留下些發燒感冒拉肚子的藥,又匆匆告辭了。

  天黑了,幾個女人呆在屋裡看著電視,前兩天我做了根高高的天創線杆子,豎在屋頂上,接收效果相當不錯,我原打算回頭叫人從城裡創帶部錄像機回來,買點小電影讓我的玉兒嫂開開眼界的。

  我抱著自已的被子,打開倉庫的門,靠外的那間倉庫還空著,木板上放著半分厚的草藥籽,這東西不怕放,所以收了先放在這兒,等多了再送省城。

  我把被褥鋪在草籽上,懶懶地躺下,歇了會兒,忽然有人敲門,在這山里還很少有人有這種習慣,我好奇地拉開門,一個嬌小的身影閃了進來,昏暗的燈光下,那漂亮的臉蛋有些蒼白和痛苦,迷人的大眼睛裡眼神也有些散亂,好像生病了,正是那個姿態高雅、樣貌清純的女明星。

  我有些怔忡,問道:「李小姐,有什麼事嗎?」

  我一呆,說:「杜冷丁?那玩意兒不能隨便開的,你要杜冷丁幹什麼?」

  李小姐吱吱唔唔地說:「我……我經常肚子痛,藥又沒帶身上,想打支杜冷丁止痛。」

  我失笑說:「噢,這樣啊,那沒關係,我幫你要點止痛藥,杜冷丁可不能隨便開。」說著就要出去。

  她著急地頓了頓腳,嬌聲說:「哎呀,我等不及了,求您了。」說著眼睛裡已溢出晶瑩的淚水,急不可耐地眼巴巴望著我。

  我全明白了,搖了搖頭說:「不行,多少錢這種忙我也不能幫?」說著走回座椅旁邊給她開了止痛藥……

  今天天陰著,上午飄了一陣毛毛雨,下午開始放晴。討厭的曲林子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提了一隻打來的野雞,陪著笑臉,見了我還是點頭哈腰:「站長,聽說您這來了客人,我打了只野雞,給您招待客人。」

  其實他一再低聲嚇氣,如果是別的事我早就原諒他了,但他是強抱了自已的外甥女兒苗小玉,她是我心中最為愛慕、喜歡的女人,我殺了他的心都有,怎麼肯再重用他,早轉著主意想著怎麼徹底把他打發滾蛋了。

  我板著臉,冷冷地說:「不必了,要吃野雞我還吃不到嗎?昨兒我還吃了一隻野雞呢。」我說的是真話,可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明星李小姐以為我是說她,臉騰地一下紅了,羞憤地眼神瞟了我一下,恨恨地轉身走開了。

  曲林子一臉賤笑,還要再說,我不耐煩地說:「我還有事,你走吧。」說完不再理他,轉身揚長而去,剩下曲林子一個人提著野雞,走也不好,留也不是。

  等我從鎮裡回來時,他已經不見了。昨天李小姐給我的錢足有七八千,我從那些果農、菜農、藥農身上大半年也不過剋扣這些錢,去北信用社存了整數,又去供俏社扯了幾尺布料,兩條牛仔褲,這是我準備送給玉兒嫂的。

  晚飯後我到屋子後面拿個魚杆去釣魚,屋子被一群女人占了,電視也看不了,只好重拾這剛來山村時的愛好了。屋後本來用石頭築了有壩,但是山洪爆發,水流極大,現在只能看到部分較高部位的壩沿,叢生的野草中也泥濘不堪,從房山頭繞到屋後的路只剩下一條窄窄的小徑,旁邊的溝渠里也倒灌進了河水,不小心就要掉下去。

  李小姐自打吃完晚飯,就像狼似的盯著我,生怕我玩失蹤,那就慘了。因為另一支杜冷丁我揣在懷裡沒給她。見我要去釣魚,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子要和我一起去。那單純好奇的樣子可愛極了,我心裡冷嗤一聲,暗想:「真不愧是當演員的材料,裝成青春玉女,連我這知根知底的人都要心動上當。」

  我看著她小心翼翼,輕挪纖腳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喜歡,如果不是眼見她醜態的話。不知為什麼,雖然因此我才能得到她,可也因此不再重視她,我想我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盼望著她真的像電視裡塑造的可愛女生形像那樣吧。

  我找了地勢較高的地方找塊石頭坐下,李小姐乖巧地偎依著我坐下,學著我的樣子脫掉沾了泥巴足有一斤重的鞋,把腳浸在水裡。其實我把腳泡在水裡只是為了洗淨上面的泥,然後就踩在被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的石頭上,石頭被太陽曬得暖暖的,但是山裡的洪水,那溫度,比冰鎮過的還冷,泡得稍久一點,雙腿就凍木了,如果人是在水裡,可能再也上不來了,所以有時山里下雨,明明河水不深,才到大腿,卻有過河的人淹死。

  李小姐嬌怯怯的大小姐,不知究里,腳一放下去就像被燙了一下似的忙不迭又拿回來,驚叫一聲:「哇!好涼!」

  我瞪了她一眼,沒理她,牆根下鬆軟的泥土裡有許多蚯蚓,我已經挖了幾條,弄了一條串在魚勾上,甩進了盤旋著漩渦的河水中。

  日光越來越斜,越來越弱,本來混濁的水面此時看來有如金蛇萬道。空氣中有股泥土的腥氣。身旁坐著這麼位年輕的女孩,如果是個清純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多好。我感嘆著,儘管已經占有了她的身子,心底里卻強烈地希望她是個好女孩,或許是她清純的外表觸發了我,或許是這山村樸素的山水感染了我,又或許是男人自私的心理作怪,也只在自已面前表現,而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展露。

  我有心對她有更深的了解,可是想到她只是我生命中偶爾的過客,一離開此地,從此蕭郎是路人了,也就打消了念頭。

  魚,一條也沒上鉤,我心裡焦慮起來。李小姐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看出我有些不高興,生怕我把氣撒在她身上,嬌軀瑟縮了一下,但是隨即又覺得自已一個大明星,平日裡眾星捧月一般,現在被我一個鄉下人作踐。

  我橫了她一眼,說:「來,坐到我懷裡來。」她猶豫了一下,我冷笑著說:「你是大明星是嗎?你很有面子是嗎?好,少在我面前擺臭架子,不過來拉倒,咱們看看誰求誰。」

  清純的女星委委屈屈地辯解:「現在天還亮著呢,我……怕被人看見。」

  我說:「對面鬼影子都沒有,我的房子後窗是堵死的,誰也看不見,咱們過來的那條小道你也看到了,誰能來?」

  一個小小的意外,她的雙腳向下一滑,一下子滑進了水裡,她馬上驚呼一聲,縮回了纖秀的小腳丫兒,十顆塗著指甲油的美麗腳趾用力地踩在石頭上,避免再次滑進水裡,手裡的魚杆禁不住搖晃了一下,險險脫手。

  我在她的粉頸上親吻著,忽然,她的身子一僵,雙臂顫了一下,驚喜地嬌呼一聲:「有魚,有魚上鉤了。」

  可憐她只能拼命地抬高雙手,讓釣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的魚杆懸在水面上,那條魚足有六七斤重,魚杆都被壓彎了,她的玉臂也似乎承受不住了。

  我的雙手一用力,氣往上提,低聲在她耳邊說:「我的魚也上鉤了。」

  李小姐小臉急得緋紅,忙再一次提起來,魚還在鉤上,她著急地說:「你…放開我呀,魚要跑了。」此時她表現出的童心和歡樂我相信是真實的,雖然她在娛樂圈裡混,不免沾染了許多的惡習,但是還是保留著一分童真的。

  到底是走南闖北的人,見多識廣,她以比我預料更快的時間將神色平靜了下來,兩個人悄沒聲兒地回去了。一夜沒有睡好,後半夜又是大雨傾盆,天亮後我把泥衣服洗了,到後面看看不由狂喜,一夜暴雨,什麼都沖光了。這種王八蛋,真是老天爺都不幫他。

  下午,鎮派出所就冒雨來人了,說接到電話,派車去下游的鎮上接回一具屍體,是我們收購站的員工老曲,來調查情況,我心裡怦怦亂跳,硬著頭皮說:「昨兒下午見過他一回來著,後來就不知去哪了。」還裝著問問他的情況。

  那警察叼著我敬上的煙,撇著嘴說:「還啥情況啊?一路衝下去,石頭樹幹一路撞,都快撞爛了,勉強能認出來是誰,都他nnd的噁心死了。」我陪著笑,心裡放心不少。

  本來那倆警察都要轉身走了,偏偏一個住宿的中年女人多嘴,說:「那天晚上我還見過那個人在院子裡晃呢,後來天快黑時好像奔房後頭去了。」兩個警察一聽又不走了,我恨得直咬牙,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小姐款擺著腰肢,一臉純真的笑:「是呀,昨兒晚上我上wc,有人敲門,我說有人呢,就走了,聽聲音是那個姓曲的大爺,我聽過他的口音呢。我們做演員的,聽人說回話就記得住。」

  兩個小鎮警察到房後看了看,聰明的腦袋得出了結論:「曲林子是到後面上廁所,天黑路滑,不小心失足落水,死了!」很好,案子結了,兩個警察一副英明神武的樣子,倒把我驚得目瞪口呆,真不敢想像,原來在這種小地方人命這麼不值錢。

  兩個警察見我這副模樣,以為我怪他們不上心,還歉意地訴了一堆苦,什麼經費不足,人手有限一類的話,最後拿了我一條煙滾蛋了。

  傍晚時分,鎮裡來電話,說鐵路修復了,今天晚飯後就接客人們離開。殺人大案都結了,沒了心事,想到這位漂亮的女星這一去又是咫尺天涯,沒有機會接觸了,心痒痒的想再碰她一回,可是那些女人們聽說要走,都興奮得到處亂竄,逮不到機會。

  等鎮上車子來了,大家紛紛上車時,我故意對李小姐說:「李小姐,你來一下,你這位大明星來一趟不容易,給你帶點水果路上吃。」說著我走進了倉庫。

  後來,當我再看到她時,還是在電視上,她扮演的,居然不是最拿手的純情玉女,而是一個什麼黑社會老大。大陸人,偏要把黑社公演得和香港似的,片子夠爛,可是她在片中的扮相,卻是體態妖嬈,膚白如玉,每次盯著她那紅艷艷的俏唇,我臉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詭異地微笑。

  我不禁嘆了口氣,她家裡賣果子掙的錢大部分拿出來給她老爹買藥了,剩下的還要供她姐倆上學,也真是夠苦的。馬車過來,幾個學生只顧著往一邊閃,也沒抬頭看。

  我笑著招呼她:「石雁兒,不是放暑假了麼?這是去哪兒?」

  石雁兒聽了抬起頭來,靈動的大眼睛看到了我們,她先瞥了玉兒嫂一眼,沒有說話。她娘死的時候她已經不小了,可能戀母情深,所以對玉兒嫂這個後母從不叫什麼,讓她帶的,小燕兒也不叫玉兒嫂媽媽。

  她又看了看我,說:「俺們田校長家的地,雨後草長得可快呢,校長叫俺們幫忙鋤鋤地。」

  這個田胖子倒是會使喚人,我問她:「幹完活了?」

  石雁兒脆生生地應了聲:「哎,幹完了,俺們正要回去呢。」

  我看了看坎坷不平的泥路,說:「回家要十好幾里地呢,上車吧,我送玉兒嫂回趟娘家,回頭送你回去。」

  石雁兒俏生生的大眼看了看玉兒嫂,玉兒嫂陪著笑臉說:「雁兒,天熱著呢,快上來吧。」

  石雁兒沒吱聲,倒是聽話地把鋤頭放到馬車上,爬了上來。

  我皺了皺眉,問玉兒嫂:「這娘兒們是誰呀,怎麼罵得這麼難聽?」

  玉兒嫂輕聲說:「是我……二妗子。」我聽了才知道是她那個離了婚的二舅媽,曲林子以前的老婆。

  老太太七十多歲的人了,頭髮居然全是黑的,牙齒健全,面色紅潤,清貧的生活並沒有使她的身體變得枯老蒼白。我想她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兒,才能養出苗小玉這種漂亮的外孫女兒吧。

  老太太見外孫女兒來了,氣得嘴唇直哆嗦,說:「她……她……,你二舅剛死,這不,爭地來了。」

  那潑婦聽了「喲兒」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這叫什麼p話,誰爭地來著?那是俺該得的,那二畝山田可是俺和曲林子一塊兒臉朝黃土背朝天,一鍬一鍬開出來的地兒,他死了,那地就是俺的,誰能和俺爭?」

  玉兒嫂漲紅著臉,輕聲說:「二妗子,您別介,這事兒你有想法,村里還有支書、有村長咧,姥姥這麼大歲數了……」

  那潑婦一揚手,說:「你是什麼潑賤.貨,這兒有你說話的地兒?

  你這個掃把星,沒有你,你家裡哪有這些個天災人禍?你還腆著個臉兒裝起人樣來了。「說著更不堪的髒話流利快速地罵了起來。

  玉兒嫂臉兒一白一紅的,她老實巴交的,面對這潑婦,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我看了心疼玉兒嫂,也實在憎惡這惡婦,走上前說:「閉上你的臭嘴,你是誰,到這兒來幹什麼?」

  想不到她倒認識我,臉色一轉:「喲兒,許站長,小玉兒還真是有辦法咧,不知用了什麼法寶,居然請了您這位大財神來撐腰……」

  我一看玉兒嫂臉色更加難看,一下子打斷了她的話:「曲林子是我站上的職工,人死了我自然要來看看,還要送些撫恤金,你嚼什麼舌頭?」

  那潑婦聽說還送錢來,倒不在意我罵她,眼兒一亮,說:「呵,這給公家幹活的就是好,還給錢呢,你們兩個老不死的,人家許站長還給錢呢,那二畝地總該歸我吧?」

  我冷笑一聲,說:「你不是已經和曲林子離了婚嗎?」

  那娘們一怔,硬著嘴說:「離婚?政府不是說了離婚自由嗎?怎麼著?可那地……」

  我一下子截斷她的話說:「你離婚誰也干涉不了,你要是離婚時提出跟他分家產,我告訴你,按法律規定,不管是不是你掙的,你老公都得分你一半呢,現在,白紙黑字,離了這麼多年了,就算全是你掙回來的,也沒你的份兒,曲林子死了,他沒兒沒女,老娘就是第一順序繼承人,如果老娘不在了,就是玉兒嫂都有資格分他的家產,就是你,一分錢也拿不到,這是法律,你懂嗎?」

  潑婦被鎮住了,她囁嚅著說:「俺…俺們莊戶人都是男人當家,俺哪懂…,當時也沒提……」

  我接口道:「沒提?現在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你再鬧也沒用,不信你就去打官司,我坦白告訴你,打官司訴訟費你就得拿個千兒八百的,打輸了你一分錢也拿不回來了,而且你輸定了,我見過的事兒你能比嗎?怎麼,不信我的話?」

  顯然她是信了,不好再說什麼,我又說:「扒絕戶墳,踢寡婦門,那是喪天良的事,苗家就剩下老弱婦女,你們也好意思上門來鬧,不怕鄉里鄉親的戳脊梁骨,罵你們缺德?」

  她丈夫顯然臉上掛不住了,拉著她要往外走,嘴裡說:「看看,看看,叫你不要來,丟人現眼的……」

  我叫住他們,口氣一緩說:「好歹那地你也出過力,喏,這有二百塊錢,拿去吧,以後不要這樣,總算親戚一場,用得著這樣絕情嗎?」

  兩口子喜出望外,一個勁兒地道謝,歡天喜地地去了。老太太和兒媳婦上前向我道謝,我看著這慈祥的老人,想到她的兒子其實就死照在我手裡,心裡也不好受,所以她們要留我吃飯,我堅決拒絕了,看這情況,總是不太放心,就勸玉兒嫂在姥家呆兩天,幫著料理一下,家裡那頭石頭叔伯兄弟多,我再去照應一下,也沒什麼事,玉兒嫂也就答應了。

  回到山下,趕著馬車往回走。石雁兒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上,忽閃著一雙毛茸茸、水靈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想事兒,過了會兒忽然笑著對我說:「華子叔,你還真有辦法,那女人遠近聞名,凶著哩,愣讓你給誑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說:「小丫頭片子,誰說我誑她來著,我說的是真的,是國法,知道不?」

  石雁兒聽了想了想,問我:「那…女人真的想離婚就離婚,誰也管不了?」

  我奇怪她個小丫頭怎麼會問這些問題,好笑地看她一眼,答道:「是呀,你以為像戲上演的那樣,只能男的寫封休書休了老婆呀?等你嫁了人,老公對你不好,去法院,你說要離,誰也不能攔你。」說著哈哈大笑。

  石雁兒抿著小嘴兒,稚氣的臉上還挺嚴肅的,又問我:「那……

  要是男人給老婆花過好多錢呢?那都不用還了?「

  我聽得莫名其妙,不知她在說什麼,信口逗她:「老公給老婆花錢,天公地道,還?誰還你呀?」

  石雁兒咬了咬嘴唇,不服氣地說:「那……你說,要是離婚了,老婆還可以把她男人的東西都拿走一半呀?」

  我說:「當然啦,那算是夫妻二人共有財產嘛。所有現在外面還有些漂亮女人故意和些有錢人結婚,然後再要求離婚,分他一半財產呢,結果有些人是人財兩空,天下之大,什麼事都有,你還小呢,大了就明白了。」

  石雁兒的小臉白了一下,不再說話了。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小腦袋瓜里想些什麼。

  馬車出了鎮中心,又是一片青紗帳,再有三里多地,就到我們村了,石雁兒忽然叫我:「華子叔,你停下車。」

  我「吁」了一聲,拉住了韁繩,笑著說:「怎麼,小丫頭要去方便一下?」

  石雁兒羞笑著睨了我一眼,偏著頭俏皮地說:「不告訴你。」那神情頗有幾分女性向男人撒嬌的嫵媚之色,我的心兒不由一盪:「小丫頭快長大了呢。」

  她先爬到車後面,然後才跳下車,我也不方便看,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從玉米地里走了出來。腳小心翼翼地邁著,顯得步伐輕盈優美起來。她拂開玉米的綠葉,雅態妍姿,舉措嬌媚。

  她笑盈盈地望著我,我這才發現她一隻手裡提著那件碎花布的褲子,向下一看,原來她方才是去換上了那件我買給她的牛仔褲。

  牛仔褲穿上本就有青春健美的氣息,何況她原本就是個身材健美、活潑好動的年輕女孩兒。

  那合身的淡藍色牛仔褲穿在身上,花格襯衣利利整整地扎在褲子裡,一雙手臂的衣袖挽高了些,露出兩截藕兒似的小臂。

  其實她膚色也不算太黑,而且皮膚光潔、順滑,毫無瑕疵,我只是借這點小小缺點逗逗她而已。

  她爬上車,卻坐在馬車後面不再到前面坐了,我驅趕著馬車繼續趕路。

  馬車顛簸著走在莊稼地里的小徑上,已是黃昏時分了,遠方的農家已經冒出了縷縷炊煙,路上不再有什麼行人了。走著走著,忽然一雙白生生的手臂摟住了我的脖子,鼻端傳來少女身上的清新香氣。

  可是石雁兒好像狀若未覺,也未發現自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不能這麼不雅地趴在一個男人身上,儘管她管這個人叫叔叔。她繼續歡快地講著自已的故事:「聽村裡的老人說,那是因為老槐樹要成精了,雷神發火呢,那老樹要是劈不死,真能變成妖精嗎?」

  我只好對她說:「道不好走,快坐好,別跌下去了。」看到她聽話地收回手,坐回車裡,我才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已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起了邪念,太他m的不是東西,也覺得對不起玉兒嫂。

  連日的大雨終於停了。被暴雨折磨得整天呆在家裡的人們總算可以上街了。地里的泥土還是濕濘濘的,但是溫和的陽光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它曬乾。

  曲林子已經死了三天了。他的大號叫苗曲林,鎮裡銷了他的戶籍,他是孤身一人,那個潑辣的老婆早幾年跟他離了婚,改嫁了,倒是沒什麼人來聒噪。可我想著他的老娘畢竟是玉兒嫂的姥姥,所以準備了五百元錢,準備送給她。

  想不到我剛從信用社取了錢回家,就看到玉兒嫂站在小站外張望著。一身樸素的裝扮絲毫不減她水靈靈的俏麗勁兒,多日不見,我見了她心中大喜,連忙領她回了家。

  一進屋兒,玉兒嫂就啞著嗓子、臉色蒼白地問我:「你把他殺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外面看看,沒有人影兒,忙關上門,把她拉進裡屋,笑了笑說:「玉兒嫂,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真是個機靈人兒。」

  我呆住了,望著她瑩白如玉的俏臉,那對傳遞著寧可自已去一命換一命,也不肯讓我受到一丁點兒傷害的美麗的大眼睛,我的淚水忽然忍不住流了出來。

  我猛地捧起她那張有些消瘦的俏臉,吻上她顫抖的雙唇,淚水不可遏止地流在她的臉上。玉兒嫂抱緊了我,顫抖著聲音撫慰我:「小華兄弟,你別怕,事兒是俺做的,啊,記住了,你可記住了啊。」

  我抱著她,感動得一塌糊塗,想一想,又忍不住要笑,我又哭又笑的樣子把她嚇壞了,玉兒嫂緊張地問我:「你怎麼啦?小華,你清醒一下呀。」

  我不忍再讓她著急,擦了擦淚,自嘲地說:「唉,我都十好幾年沒哭過了,真是丟人。」玉兒嫂那對漂亮的大眼睛還是緊張地盯著我,一臉的焦慮,想從我臉上找出瘋顛的蛛絲馬跡來。

  我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說:「玉兒嫂,我的小愛人,你不用擔心了,警察已經來過了,隨便看了看,定了個失足落水,意外死亡,已經結案了,不會有人再查了,你放心吧。」

  玉兒嫂又盯著我看了會兒,覺出我說的是真話,臉上一下子綻放出喜悅的笑容,一把撲在我懷裡,緊張的身子忽然間軟了下來。

  她貼在我胸口,喃喃地說:「我昨兒聽了隔壁老趙家的說了,可擔心死了,一宿都沒睡好,就怕你……」她忽地抬起頭,詫異地問我:「真的沒事啦?那是一條人命呀,你說的是真的?」

  我被她詫異的目光盯得有點無地自容,臉上不由自主地替警察同志紅了一紅,苦笑著說:「人命呀,人命說值錢時就值錢,說不值錢時就一文不值,真的沒事了,你放心吧。」

  這回,玉兒嫂才真的放下心來。我們兩人嘮了些離別的情話,我拿出買回來的牛仔褲和布料,對她說:「這種褲子料子結實,在山裡穿經造,這料子你自已做身衣服。」

  玉兒嫂的俏臉上泛起喜悅的紅暈,嬌嗔的白了我一眼,說:「看你,還有心思花這閒錢,不多攢點娶個媳婦兒。」說著還是喜孜孜地拿起來看。

  自從我們兩個熟了以後,她的成熟風情越來越是明顯,讓我真是越看越愛。我摟住她,在她頰上吻了一下,嘻笑著說:「你不就是俺的小媳婦兒嗎?」

  玉兒嫂羞紅著臉,拿了褲子比試,躲避著我,掙著肩,嘴裡發出格格的嬌笑,說:「去你的,誰要做你的媳婦兒呀,不要臉皮。」

  她比了兩下,蹙著一對秀眉兒,對我說:「看看,你們男人買東西呀,粗枝大葉的,這兩件褲子太小,我穿不上呀。」

  我看了一下說:「噢,你說牛仔褲呀,那是我給雁兒姐妹倆買的,這料子你和老石頭一人做身衣服。」

  窮山里人哪穿過牛仔褲,那結實、觸感動人的褲料,顯然她有些愛不釋手,聽了我的話,眼裡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隱隱透出一絲醋意。

  玉兒嫂嗤地一聲笑出來,神情嫵媚地瞟了我一眼,說:「誰是狐狸精呀,真難聽,你別買喔,我才不穿。」

  我笑著說:「不穿可不行。」

  那種女人嬌態真是讓我心蕩神馳,立刻獻寶似地拿出那五百元錢,又從袋裡又掏出四百元,一塊兒遞給她,說:「這些錢,你拿著。」

  玉兒嫂望著我手中的鈔票,倒退了一步,臉色刷地白了,驚疑地望著我,艱澀地顫著音兒問:「你……你當我是啥,你給我錢,你當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為了錢才……才……」女人還真是水做的,剛剛還嬌羞無限,這時已經珠淚欲滴了。

  那怯生生的樣子讓我心裡一痛,我跺了跺腳說:「我的姑奶奶,你想到哪兒去了?這些錢……呃,是……是給曲林子的撫恤金,撫恤金懂嗎?政府部門死了人都是這樣的。」

  玉兒嫂這才明白過來,遲疑地接過錢,驚嘆說:「這麼多錢,那……那畜生你還給他撫恤金呀?」

  我體貼地說:「那混蛋雖然該死,辦喪事總得花錢不是?再說你姥姥歲數大了,你回去幫著料理喪事,哪兒不用錢呀?」

  玉兒嫂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低著頭捻著衣襟說:「我今天來,本想問明白他的事,然後就想回去看看的,那……那我走了。」

  我急忙攔住她,說:「我的寶貝心肝兒,好幾天不見了,你剛來就走呀?」

  上石頭家是用不著趕車的,我先把車送回站里。回屋喝了點水,回過頭來,見石雁兒狐疑地嗅著小鼻子,問我:「啥東西,咋這麼香哩?」

  我想起上午和她繼母玉兒嫂的風光,臉上不禁有些發燒,隨口說道:「噢,香油瓶子不小心DD了,弄了一炕頭。」

  石雁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炕頭,又看看我,說:「怪不得我聞到……你身上也有股香味呢。」我心中一跳,這小妮子,夠機靈的,她和玉兒嫂一起坐在車上時,不知聞到她身上的香油味沒有。

  我怕她再追問,好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抓起電話,是省里公司打來的,說省城那邊也是連日大雨,果品蔬菜都漲了價,叫我抓緊時間搶購一批,儘快運到公司。

  玉兒嫂家裡還要照顧,收購的事又急,老劉不識字,記不了帳,現在臨時再招個人也來不及找人了,我不禁有些犯愁。石雁兒問明了情況,瞳仁一亮說:「有我呢,我放暑假了,也沒什麼事,我幫你。」

  我嘆了口氣,問她:「那你家裡怎麼辦?」

  石雁兒說:「沒事,我家的果樹現在還不到時候,別的也沒啥做的,白天我讓嬸兒幫我爹做飯,晚上我回去住就行了。我爹就是上廁所不方便,左鄰右舍都處得好著呢,都能幫幫忙。」

  我搖搖頭說:「這不好,太麻煩人家了,這樣,今晚我和你去山上住,明天托個人家,給他點錢,就結了。你幫我忙過這幾天,回頭我再給你開點工資。」

  我開始還有些擔心,也以為她爬樹會像我一樣摟著樹往上蹭,那衣服褲子就全髒了,可是看到她這麼矯健的身手,不禁大為嘆服,想不到她還有這種本事。

  我看著站在高高的梨樹上,敏捷地在橫幹上走來走去的石雁兒,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可她倒是悠閒自在,一邊摘著梨往下丟,一邊格格地笑,對我說:「華子叔,你甭擔心,我從小就在樹上爬來爬去,爹娘都說我是小猴兒托生的呢。」

  她一邊說,一邊摘了個梨,「喀嚓」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得意地賣弄著本事。可是所謂得意忘形,大概就是說她了,她竟然腳下一滑,在橫幹上擔了一下,就倒栽下來。我嚇得心膽俱喪,這麼高摔下來還能活命嗎?

  我慌慌張張地在樹下張開手,希望能接到她,小姑娘大概真是爬樹爬慣了,竟然不害怕,倒栽下來時身子往前一弓,雙手一下子抱住了樹幹,可是體重加上下墜的速度,她的雙手無法扣住樹幹,仍然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滑,可是她不知為了什麼,兩條腿卻不肯去夾住樹幹,僅憑雙手的力量支撐著。

  滑到離地兩米多時,摩擦使手心難以承受,她終於鬆了手,掉了下來。我的雙手接個正著,她的腿蹬在了我的大腿上,一陣疼痛,我也站立不穩,摟著她滾倒在草地上。

  我倆滾了兩匝止住了身子,我顧不得自已的腿痛,忙問她:「雁兒,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石雁兒被我緊摟在懷裡,桃腮也有點發白,一雙水盈盈杏眼不知是不是嚇呆了,怔怔地看著我,嘴裡還咬著一口梨子。

  石雁兒的身子還半壓在我身上,我可以感覺到她身體的青春活力,那彈性驚人的部位似乎隨時可以把我彈開似的。想到她從小在山上跑,在樹上爬來爬去,那渾身每個部位是不是都這樣彈力驚人呢?

  想到這兒,我心中一盪,身子連忙又向後挪了一下,以策安全。

  石雁兒看了我的樣子,分明想笑,又馬上掩住了口,我看到她的小嘴嚅動了幾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透著狡黠的光芒,慢慢挺起身子,向我靠近。

  在這嬌痴的小姑娘面前,我此刻竟然像個傻瓜似的一動也不動,直到她小小的、嫩嫩的櫻唇貼在我的嘴唇上,我腦袋裡嗡地一下,茫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嘴裡一陣沁涼的甜味傳到我的中樞神經,我才醒悟到這小妮子居然嚼碎了梨子往我嘴裡放,我一下子醒了過來,連忙推開她,面紅耳赤地吐出口中的梨汁,難堪地說:「你……你……你這小丫頭……「

  想不到她居然格格一笑,若無其事地跳起身子,一臉無辜地說:「我……看電影上都是這麼親嘴的,想看看什麼滋味麼。」

  我怒氣沖沖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拔腿就走,賭氣不再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臉上其實布滿了紅暈,亮亮的眸子裡閃著得意的光。

  到了石頭家,把情況一說,石頭滿口答應,又和他的鄰居說了一聲,給了五十塊錢,說明幫三天的忙,那人家拿了錢倒不好意思起來,沒口子地答應了。

  一切搞定,晚上就先住在那了。閒來無事,我踱到後院李子樹下,撫著樹幹想到那晚的風光,不由得想念起玉兒嫂來。

  石雁兒好像黏上我了,沒一會兒就來找我,請我幫她答幾道題。

  我原以為山里人都像電影上演的那樣又憨又傻,單純之極,現在才知道原來其中有些人精,真是了不得,難怪有個碩士研究生都被個農民騙到山溝里賣了。

  這小丫頭的古靈精怪我算是領教了,如果不是和玉兒嫂有那一層關係,我還真想和這俊俏可愛的小姑娘逗逗樂子,現在我卻是唯恐避之不及。

  看我乖乖地往回走,石雁兒睇了那棵李子樹一眼,得意地抿嘴一笑,雙手背在身後,蹦蹦答答地跟著我往回走,怎麼看,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她做作業時倒是很認真,沒找我什麼麻煩。

  來送貨的人,很多是小伙子,都拿她打趣,幾個僱工和她熟了,更是言語大膽,她也不生氣,山里漢子本來就粗俗,小姑娘大方得很。

  有人逗她說:「嗨,雁兒,都成大姑娘了,我看也別上學了,乾脆嫁給許站長,開個夫妻店,當老闆娘得了,管起帳來不是更順手。」聽得人開懷大笑。

  石雁兒笑眯眯地也不生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時瞟我一眼,我要逗嘴哪是這些人的對手,只當沒聽見。

  吃飯的時候由於天熱,誰也不呆在屋裡,都蹲在屋檐下,我也入鄉隨俗,只是蹲著不習慣,搬了個板登坐在那兒吃。

  石雁兒大大方方地蹲在我旁邊,不時地往我碗裡夾菜,看的人就更是起鬨:「嗨,看咱們雁兒還沒嫁過去呢,就知道關心人了,真是個貼心的小媳婦兒呢。」

  石雁兒臉色稍紅,瞪了他一眼,夾菜夾得更勤了,不時用挑戰的眼神望向那人,倒是我臊了個大紅臉,被人取笑了一陣。唉,這隻雁兒……

  夏天的夜晚悶熱難當,昨天在山上還清涼,今兒住在屋子裡真是睡不著覺。我雇的都是本地人,晚上都回家了,石雁兒一個女孩子,我不放心她走夜路,就安排她住在偏房裡。

  屋裡悶熱得無法入睡,我只好捲起涼蓆,拿了枕頭,出了門,順著木梯子爬到屋頂上,鋪好蓆子,躺下一試,真不錯,這裡有陣陣的微風,涼爽極了。

  抬起頭,滿天的星光月色。月亮已經快變成滿月了,朦朧的月光發出柔和的光,讓大地像是鋪上了一層秋霜。四周的青山,雖在明亮的月光下,看起來也只是黑黝黝的影子。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地聒噪,吵得人睡不著覺。

  我躺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動靜,坐起來,愕然看到雁兒已經爬到了屋頂,她一隻手挽著打開的滿頭長髮,一隻手提著鞋子,赤著腳踩在光滑的涼蓆上,快走到我身邊了。

  她穿了從家裡拿來的可能是她母親以前的衣服改的寬鬆的衣褲,月光下那充滿野性的小女子,居然美麗而秀氣,踏著月色走來,就像是——月夜的精靈!

  我驚得說不出話,她已經走到我身邊坐下,雙手抱膝坐在我旁邊,長長的頭髮垂在腰側,碰到我的大腿上涼涼的,看來她剛剛洗了澡。

  我這才醒起自已圖涼快,光著膀子只穿了一個小小的褲頭,十分難堪,可又無處可躲。

  我驚訝地問:「你來幹什麼?」

  石雁兒調皮地一笑,說:「屋裡太熱,我也要睡這裡。」

  我窘道:「這……不方便,你還是下去睡吧。」

  石雁兒輕輕地說:「下面太熱了,再說我一個人睡屋裡,我害怕。」

  「這……,好吧,我再拿張涼蓆,你睡在那一邊吧。」

  石雁兒固執地搖頭,說:「不,我就要睡這兒,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我呆住了,生氣地說:「這怎麼可以,你……一個小姑娘……」

  石雁兒飛快地說:「苗小玉不是小姑娘了,所以她可以,是嗎?」

  我身子一震,失聲道:「什麼?你……你……」

  石雁兒拂開頰旁的秀髮,月光下精靈般清秀的臉,似乎帶著一絲嘲笑,說:「那天,在我家後院,我都看見了。」她忽然一下子趴在我的身上,嘴裡含含糊糊地說:「我一直都喜歡你,你不像別的城裡人,瞧不起我們鄉下人,你有文化,不像俺們山里人粗野…我……好喜歡你呀。」

  雞啼三遍,我還沒醒,忽然有人在我身上使勁地拍了一巴掌,把我驚醒了,我睜開眼一看,石雁兒穿得利利整整,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一臉喜孜孜的表情。

  我想起昨晚的事兒,心中著實有些懊悔,可是事已發生,卻已無可奈何,看見院裡已經有了人,只好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起身洗漱。

  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把身心完全交付給了我,一顆芳心,見天兒的就在我身上轉,留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幫我遞毛巾,洗飯碗,溫情款款的,那個爬樹的野孩子樣兒完全不見了,別人再拿她和我取笑時,她居然知道臉紅了,可是臉上的神色卻很甜蜜。

  連續多日大雨,山民們也無處出售農貨,聽說我又開始收購,天剛亮就有人送貨來了,連著兩天收得倉庫全堆滿了,下午,省公司等不及用車皮發貨,派了兩輛大卡車來,同時說公司有重要的事兒,叫我隨車回去一趟。

  聽說我要回城,石雁兒非要和我一起去,我當然不肯答應。一個青年取笑她說:「雁兒,真敢去呢?小心讓站長把你給賣了,可就回不來嘍。」

  石雁兒哼了一聲,小嘴一撇說:「他才捨不得賣我呢。」她得意的小臉轉向我:「是不是呀?」

  這小丫頭,和玉兒嫂的個性簡直沒個比,性格潑辣、乾脆,毫無城府,真是讓我頭疼。

  實在拗不過她,又有些老年人也竄掇她去城裡見見世面,小妮子早歡天喜地地先爬上了車,我只好由她去了。

  車到公司,有人見到還跟來個小姑娘,問她是做什麼的?石雁兒甜甜地笑著回答:「我是他的……」說著一頓,我剛從車上站起來,一聽這話,差點沒嚇成腦溢血,一頭栽下來。

  好在她脆生生地接口說:「親戚!」說完扭頭看了我一眼,靈活的大眼睛裡帶著一絲得意,仿佛在告訴我,我們真的是「親戚」喔。

  我知道她不是有意捉弄我,而是那一刻她也不知該怎麼說,所以對自已能想出這樣一語雙關的形容詞很是得意。

  我心有餘悸地叫她呆在車旁,哪兒也別去,自已先去了財會室,報了帳,又報銷了些票子,回頭到經理那兒,這位一向和我不合的經理大人看我的眼神,就像一位國王看他發配到邊疆去的臣子,可我已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故意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來氣他。

  我驚訝的樣子就像是看見豬在天上飛,這老傢伙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已也點上一枝煙,誠懇地說:「小許呀,這幾年在農村長駐,吃了不少苦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還行,承蒙您關照,那兒也不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兒,我呆得挺習慣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蔡在沒有幾根頭髮的腦袋上搔了幾下,神秘地向外望了兩眼,對我說:「小許呀,公司里有些事,現在只有中上層的幹部知道,這個,我想,你也是一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嘛,想先和你交個底。」

  我又好氣又好笑,說:「別介,蔡經理,我算什麼呀,有什麼話您就吩咐吧,我這人不懂那些個彎彎繞。」

  蔡經理乾笑兩聲,說:「好,那我就直說了,公司呀,現在是年年虧損,已經維持不下去了,這個……上級已經決定對本公司實施破產,我和幾位領導一核計,想把公司買下來,準備自已開個公司,人員是要精減一批的,不過我們還是需要貨源的嘛,你供的貨一向是質量不錯的,我們研究一番,看看你能不能把農貿物品收購站買下來,咱們今後建立供銷合作關係,你看怎麼樣?」

  我心頭一股火兒騰地冒了上來,這些貪官王八蛋,公司被他們攪黃了,就想方設法把國有資產變成他的私有資產,他們還是人上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呢?

  我冷冷地說:「蔡經理,我可沒有錢……」

  他嘿嘿一笑,說:「哎呀,小許呀,只是個程序嘛,也用不著什麼錢,收購站的資產就可以劃到你的名下了,以後還要合作的嘛。」

  真是良心喪盡,像我這麼有正義感的人,怎麼可能讓國有資產全流到他們手裡去?所以……

  我一口答應了。見我答應了,老蔡眉開眼笑,拍著我的肩膀,仿佛我們已經是自已人了,他對我說公司宿舍已經賣了,叫我住旅館,明天再隨車回去,又慷慨地答應一切費用公司報銷。最後叫我先保密,這件事正在計劃中,還未實行呢。

  走出公司大樓,我還有點發愣,看著無所事事、悠閒自在的工人們,禁不住替他們嘆了口氣。

  貨品交接完畢,天已經黑了,我帶著石雁兒到了家飯館,要了幾個菜,兩盤餃子,一瓶啤酒,算是晚餐。吃飯的時候我心事重重,想著一旦自已當老闆,接手收購站需要做的一些事,石雁兒年紀小,早就餓了,興高采烈地吃著飯,等我發現時,她已經好奇地偷喝了半瓶啤酒,臉蛋兒紅撲撲的,眼神有點朦朧。

  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的個性是我從沒遇到過的,活潑、任性、大膽、熱情,整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卻自以為已經長大了,什麼都明白了的小姑娘。

  看在她是頭一次來城裡,夜晚帶她在城裡逛逛,她像個小孩子似的,看什麼都很新奇。尤其當我帶她走進一家超市,對這種可以隨便看、隨便經營方式十分有興趣。

  不過小姑娘只是好奇心重,雖然什麼都看,卻沒見對什麼東西戀戀不捨、央我購買的,還是我主動給她買了套衣褲、小飾品什麼的。

  逛到食品區時,石雁兒忽然大叫了一聲,一看四周的人都在看她,不禁紅了臉,趕忙走到我身邊,拉著我就走,等結了帳出了門,到了僻靜處,她才低聲地說:「那野菜咱們山上有的是,這兒竟然四塊錢一小袋,這商店太黑心了。」

  我笑著說:「你懂什麼,城裡人講究吃綠色食品,這東西在山裡不值錢,用水煮一下,塑膠袋一壓膜,拿到城裡來,一下子身價百……「。

  我說到這兒,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這東西山里隨處可取,如果就地加工一下,需要的只是一台壓膜機,成本不過千把元,如果有銷路,那可是一本萬利呀,照這麼算,其它的山珍都做一下深加工,要賺多少錢啊。

  我本來從不考慮這些事,現在公司要黃了,一切要靠自已,一下子想到這是條發財的好機會,心中實在興奮莫名,忍不住抱住石雁兒,在她嘴上、頰上一陣狂吻,讚嘆道:「雁兒,你真是我的福星,哈哈哈,我有發財的辦法了。」

  雁兒不知我為什麼這麼高興,不過看我這樣興奮,臉上也很高興。我心中有了主意,想著回去後要好好考察一番,沒準將來可以干一番大事業。

  一路想一路走,找了一家比較高級的旅館,反正是老蔡拿錢嘛,不花白不花。

  雁兒要和我住一間房間,雖然我其實也被她活潑青春的氣息、被她的天真、熱情所吸引,已經深深迷戀上了她,當然,這種照迷戀和玉兒嫂是不同的,玉兒嫂我是真心地愛她,對她的溫柔和體貼真心地愛憐、疼惜,對石雁兒更多的是她蓬勃的朝氣、稚嫩的身體、中學生的身份使我迷戀不舍。

  我自然不敢明目張胆和她住在一間房裡,所以不理她噘著小嘴生氣,要了兩間房,安置好她,回到自已的房間,我先洗了個澡,剛坐下看了會兒電視,門鈴聲兒響起來。

  她長得還有幾分姿色,可惜濃妝艷抹得多了幾分俗氣。這女人嘴裡嚼著口香糖,輕佻地向我笑著:「嗨,帥哥,需要特殊服務嗎?」

  我皺著眉說:「不需要,請你離開。」說著伸手關門,卻被她攔北住了,向我拋了個媚眼說:「先生,一個人晚上不寂寞嗎?我收費很便宜的。」

  她板著面孔,氣鼓鼓的,像極了被人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快步搶過來,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脯,瞪著那女人說:「你幹什麼?不要臉,還不快走?」

  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向我妖佻地一笑,說:「喲,已經有了人了,原來你喜歡她,格格格…」帶著一串別具深意的笑聲,她扭著腰去了。

  石雁兒進了我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嘟著嘴說:「不要臉,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我失笑說:「雁兒,你膽子也太大了,穿成這樣就敢出來?」

  石雁兒轉嗔為喜,眉毛一挑,神采飛揚地問我:「你看我這樣好不好看?那浴液抹在身上又香又滑,你聞聞。」說著,毫無顧忌地往我身邊湊,伸出手臂讓我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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