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吉爾·李

  體驗店的裝修進展很快。

  才過去了不到兩周，整個體驗店的面貌已經煥然一新！

  接下來的一周多時間，只要再把裡面的細節完善一下，等超夢遊戲艙全部到位之後，就可以正式開始營業了。

  在體驗店負責裝修工作的，是一名叫周雷的年輕反抗軍戰士。哦不，也許現在應該稱之為隸山科技集團員工。

  跟張思睿和趙震這些很早之前就參加反抗軍的老油條不同，周雷只有不到20歲，是反抗軍中的新生代。

  在相處的這幾天中，周雷給陳涉留下的印象是做事認真細心，心思單純。

  跟一般的年輕人相比，除了對大財閥的仇恨更加深刻、戰鬥意志更加堅定之外，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按照周雷的年齡，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高等學府接受教育，未來有無限可能。

  但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受教育機會，都是需要靠錢才能敲開的！

  

  這也讓陳涉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反抗軍中有很多像周雷一樣的年輕人，他們在工廠里沒日沒夜地工作，隨時準備拿起武器去和大財團戰鬥。

  他們的意志確實很堅定，目標確實很崇高。

  但是在大財團的正規軍面前，他們沒有任何勝算，只是會變成一個無意義的傷亡數字。

  在陳涉看來，目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反抗軍，都有一個共同的嚴重問題：就是沒有明確的目標和綱領，也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路徑！

  所有人都以推翻大財閥為唯一的目標，可是具體要如何推翻，大家卻避而不談。

  非要追問，那就會轉而投向軍事冒險主義，認為不停地戰鬥下去總會改變現狀。

  雖然陳涉也不是什麼高明的戰略家，但他也能一眼看出來，這麼搞絕對是行不通的。

  只不過陳涉對於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就給出一個能讓所有人信服的辦法。

  還是只能將大部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先解決迫在眉睫的問題。

  負責體驗店裝修工作的是維爾福德重工集團旗下一家建築公司的裝修部門。

  周雷等人不需要親自上手幫忙，只需要監督施工進度就可以了。

  但其實也沒什麼好監督的，這家裝修公司的所有工作都有標準的流程。一切裝修材料和裝修效果都明碼標價，跟效果圖上完全一致。

  從這一點上來說，雖然大財閥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許多的苦難，但它們也確實提供了一些優質的服務，跟整個世界的經濟休戚相關。

  就像陳涉前世的許多巨頭公司一樣，雖然經常挨罵，很多時候也不干好事，但也確實提供了服務，為整個世界的經濟發展提供了動力。

  這些大財閥們會在口碑和利潤之間做出平衡，因為它們互相之間也會保持競爭。相對短視的公司很可能會被淘汰掉，即使大財閥也不能完全高枕無憂。

  《企業特別法》中有規定，當公司體量低於一定程度時，將受到保護。那些大財閥不得動用軍事等手段直接進行威脅，只能在規則內進行一定的商業競爭。

  所以像新成立的隸山科技集團等新興公司，才有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發展起來。

  而當新興公司發展成為新興財團的時候，也有可能會對老牌的財團構成威脅，從而維持著一種畸形但仍舊有效的競爭關係，讓整個世界的結構並未完全僵化。

  只不過新興公司的規模一旦超過某個限定值，這種保護就會立刻失效！

  所以很多新興的巨頭財團都要小心控制自己的規模，並在規模即將突破界限的時候，抓緊創建自己的企業武裝或者向巨頭安保公司購買安保服務。

  陳涉閒來無事在體驗店中隨意地轉了轉，看著工人們裝修。

  裝修過程中的很多材料都是模塊化的，也有一些工作可以直接由智能機械來完成，但人工仍舊是必不可少的。

  其實以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而言，大多數工作都可以由純機械完成。

  但問題在於，很多時候運用了高精尖晶片的智能科技設備，成本比人工還要高。

  所以為了控制利潤，也相對減少一些失業人口，許多財團還是保留著一些體力勞動的崗位。

  陳氏財團也是如此。

  陳涉注意到，周雷在工作的過程中，時不時地活動一下自己左手的機械義肢，似乎是出現了某些故障。

  「左手怎麼了，是不是最近跟幫派的混混發生過衝突？」陳涉問道。

  他早就知道了這條街有兩個幫派正在進行激烈的搶奪，而這家店又處於整條街的關鍵位置，很有可能發生一些暴力衝突。

  周雷搖了搖頭：「陳總您放心，那兩個幫派的混混暫時還在觀望，沒有朝我們動手的想法。」

  「我的機械義肢是老毛病了，時不時就會出些小問題，不過您放心，不影響使用。」

  陳涉微微皺眉，說道：「這怎麼能湊合呢？正好這附近就有一家義體診所，我們去看看能不能修。」

  周雷還想推辭，但陳涉態度很堅定。

  沒有辦法，只能聽從。

  陳涉帶著張思睿和周雷兩個人暫時離開體驗店，前往附近的那家義體診所。

  其實陳涉此舉，一方面是想幫周雷修好機械義肢，另一方面也是想看一看這家義體診所的虛實。

  之前他跟張思睿在附近閒逛的時候，張思睿說在這種地方開義體診所的多半都有一些特殊的目的，陳涉覺得這對於自家的體驗店來說可能是某種危險。

  萬一這個義體醫生是某個大財團安插在這一帶的眼線呢？

  應該儘早掌握確切的情報。

  只不過，陳涉雖然和張思睿一起把附近的餐廳酒吧等等場所全都逛了一遍，但義體診所始終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去。因為張思睿的機械義體很高級，也沒有任何受損的情況。

  強行去修很容易引人懷疑。

  這次倒是有了一個絕佳的藉口。

  ……

  來到義體診所附近，陳涉驚訝地發現，門口竟然還在排隊。

  幾個肌肉結實、頭髮五顏六色、身上有紋身的小混混，隱約分成兩派，在門口暗自對峙，處於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

  他們的機械義體多少都有些損壞，而且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小混混的機械義體都是廉價和不入流的類型。

  至少比周雷的機械義體要低上兩三個檔次，比張思睿的右手那更是低上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這兩派的小混混，一派紋身是一個巨大的鯊魚頭，而另一派的紋身則是一片茂密的叢林。

  雙方雖然怒目而視，咬牙切齒，但還是非常規矩地排著扭曲的隊列，誰也不敢先動手。

  張思睿說道：「我去把這些人趕走。」

  陳涉趕忙攔了他一下：「沒必要，我們又不趕時間，先排隊吧。」

  通過這些人身上的紋身，可以判斷他們就是最近在這條街上激烈爭鬥的兩個幫派，分別是鯊魚幫和叢林幫。

  其實陳涉很想吐槽這些幫派的名字，總覺得透著一種濃濃的山炮氣息。但考慮到這些街頭混混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可能這些名字在他們聽起來非常有氣勢吧。

  顯然，這兩派時常爆發衝突，在街上經常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身上廉價的機械義肢自然也會損壞，需要到義體診所來修理。

  雖說有少數沒腦子的會狗急跳牆，但大部分人頭腦還是清楚的，知道在義體診所門口不能惹事。

  就像陳涉前世的小混混去了醫院，也得乖乖聽從醫生的安排。因為他們知道誰能救自己的狗命。

  前邊的幾個小混混顯然見過陳涉和張思睿。他們知道惹不起，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讓開的準備，卻發現陳涉竟然安安穩穩地排隊，於是也就忐忑地繼續按照順序，進入義體診所就診。

  好在人數雖然不少，但進度卻很快。

  一個個街頭混混接連進入診所，出來的時候，有些人臉上透著欣喜，有些人臉上則帶著沮喪。

  顯然，有些義體能修好，還相對好說。

  有些義體無法修好，只能換新，這些小混混多半無法拿出這麼一大筆錢。

  一旦機械義體無法修好的話，這些小混混立刻就從戰鬥力十足的幫派中堅力量，變成了只能當炮灰的殘疾人。

  這種落差，一般人確實很難接受。

  陳涉不由得感慨：在這個科技水平如此之高的世界，軍費在戰鬥中發揮的作用更是被無限放大了。

  沒錢，沒軍費，街頭械鬥還行，遇上正規軍那就毫無勝算。

  排在陳涉等人前面的是一個身高兩米左右，身形彪悍的幫派小頭目。在他進入義體診所之後，陳涉等人也終於得以進入，站在一旁等待。

  陳涉進入之後的第一感覺是：這手術台真大！

  哦不，這胸真是科技感十足。

  咦，更不對了。

  讓陳涉感到意外的是，這位一直沒有離開過義體診所的醫生，竟然是一個身材火爆的御姐。

  她的長相有點偏向西方人，但似乎能夠看到一點東西方混血的跡象。

  穿著沾染了些許油污的工裝夾克衫，讓陳涉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前世遊戲中一些lsp最愛的角色。

  比如最終幻想15裡面的那位修車工。

  只不過相比那位時常帶著笑容的修車工，這位義體醫生表情嚴肅，不全是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山氣場，裡面還夾雜著一些鄰家更年期大姨不耐煩的感覺。

  「躺好。」

  義體醫生隨手指了指旁邊的手術台。

  這個如同小山一般的壯漢小頭目立刻就乖乖地躺了上去，宛如排隊體檢的小學生。

  陳涉在旁邊的桌上看到了這位義體醫生的名片，拿起來掃了一眼。

  吉爾·李。

  果然是東西方混血，只不過東方人的特徵不太明顯。

  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竟然能在這種地方開義體診所，還把所有小混混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這足以說明不是她一般角色。

  陳涉不由得警惕起來，順便多看了兩眼工裝夾克衫無法系好的那幾顆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