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心魔（三）

  九萬米高空中的飛行，張揚和菲菲還是頭一次有這種經歷。

  望著腳下數丈長短的巨大旗幡，菲菲感到萬分驚奇。

  「凡，這好神奇啊！」菲菲眼裡竟然都是星星裝。

  「呃…」菲菲的樣子裡充滿了崇拜，姣好的面容說不出的美麗，王凡不由得望著菲菲的臉龐，痴了。

  菲菲看見王凡的樣子，不由得臉上頓時通紅。

  「討厭！」隨即轉過身去，不再理睬王凡。

  王凡剛毅的面容也不由得一陣氣血上涌，微微泛起紅色。

  張揚不由得感到好笑，自己妹妹的心思，當哥哥的自然知道。而且看王凡的模樣，對菲菲也不是沒意思。只是，此時自己已經拜入王凡門下，若自己妹妹真的與王凡有緣，卻也真的很是有趣。

  張揚為20世紀青年，雖覺得這微微有些不妥，卻也沒有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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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九萬米高空俯視大地，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百米高下的高樓，現在看來，與積木沒什麼區別。

  高山大川，也另有一番模樣。

  王凡帝江魔旗速度快速無比，往往一眨眼，便有數個國家在自己腳下閃過。

  從唐古拉斯口中得知吸血鬼一族，集中地乃是在羅馬尼亞的卡佩西亞山脈附近，離神州距離大約有1400萬里左右。帝江魔旗雖然速度天道第一，但此時王凡修為不足，所能運用的，也只不過只有其最基本的每次二十萬里的速度。千萬里之遙，卻也飛行了半個多時辰。

  望著腳下大異於神州的水土，王凡嘴角一撇。

  「你殺我門下一人，我滅你滿門！」

  張揚突然感到一陣冰冷，渾身冒出一股冷汗。

  菲菲轉過頭來，望著面前這個面容剛毅的青年，只覺其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滔天的殺氣，讓自己渾身的不舒服。

  「凡？」菲菲眼中流露出一陣傷心，一陣難過，與一陣不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菲菲改變了對王凡的稱呼。這一個『凡』字，就讓二人的關係少了一種距離，多了一些親近。

  王凡聽到耳朵里，只感覺到一股暖流自心底湧出，瞬間溫暖了整個身體。

  多久沒有在感受到這種溫暖了，王凡不由得回憶起孩童的時候。

  「那時候媽媽總是叫我凡兒，那時候我好幸福。那時候父親總是逼著我修煉上清雷法，我卻總是不肯用功。父親打我，每次都很用力。我每次都會想，是不是我不是父親的兒子，為什麼每次總是打得我遍體鱗傷？每次我遍體鱗傷，總是母親小心的為我擦拭靈藥，那時候我總是會對媽媽說，媽媽，為什麼我那麼笨啊？為什麼我老是練不好？媽媽總是笑著對我說，凡兒，你已經很棒了，只是你父親太心急了。每次這麼說完，眼角總是有淚水流出……」

  忽然，王凡面色一陣大變，表情變得異常難看。自語道：「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

  一連三個莫不是，卻也沒有說出個什麼道理。

  「凡，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菲菲見王凡如此模樣，雙手緊緊地抓住王凡的手，大急道。

  張揚也緊張的看著師父，心中也不由得混亂至極，隱隱間，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隨之一瞬間，王凡卻好似經過無數輪迴，剛毅的面孔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一股濃重的滄桑。

  「他們知道的，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劫。才會如此逼我，打我…」王凡目光中依舊痴呆，神情也有些恍惚。體內真元更是出現混亂之象，隱隱間，帝江本命精血，竟要衝破元神，蠢蠢欲動。

  體內法力的震盪，使得王凡面色紫漲難看，帝江魔旗也受到王凡體內混亂法力的影響，也不停地搖晃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從九萬米高空墜落下來一般。身體肌膚，更是溫度高的嚇人。

  菲菲緊緊抓住王凡的手，自然感覺出了王凡身體的異樣。心中頓時一驚，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怎麼了？凡，你怎麼了？」無論怎麼叫喊，王凡面部表情依舊渾渾噩噩。

  「莫不是老師走火入魔？」

  張揚本身就有武術的底子，雖然體術與法術根本就不能相比，但卻也同時修煉的一種，王凡此時模樣，真是與傳說中的走火入魔之象一般無二。張揚腦海之中忽然『嗡』的一聲，若真是走火入魔，以自己與菲菲的力量根本就不能為王凡解除這種狀態。

  更加上，因為王凡體內真元的混亂，帝江魔旗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飛行的平穩，搖搖晃晃，護身毫光更是忽明忽滅。如果護身毫光一旦消失，三人定然會墜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失去了王凡可以隱藏的氣息，整個歐洲的衛星，頓時都捕捉到了王凡三人的行跡，雖然看不到三人的面孔，但是立即在整個歐洲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各國軍方更是全部戒備，生怕是外形來物，侵犯地球，而自己卻是第一個被吃掉的國家。各種核彈頭武器，全部對準了王凡等人，只要一接近射擊區域，絕對不會有半點留情。

  張揚所猜，雖然並不全對，但是王凡此時的情況，卻也當真危險之極。

  原來，剛才王凡無意間的回憶，竟然讓王凡想起以前從未想過的問題。

  當年清風硬逼王凡修煉太清道法，其嚴厲，卻是無比。當年王凡尚小，只是以為自己笨，或者是清風道人不疼愛自己。此時想起，當年疼愛自己的母親，在自己每次因為強練道法受傷之時，卻也從沒有跑過去，阻止清風道人的行為。難道母親也不疼愛自己嗎？

  否定！王凡絕對的否定！天下間，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兒的母親父親？

  如此說來，其中定然有王凡不知道的事情。

  現在清風已經為綠袍所害，曉月也不知去向。雖然整個蜀山為自己所滅，卻依舊沒有得到母親的半點消息。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王凡就在剛才突然腦海中靈光一動。清風曉月，神算之術天下皆知。這麼大的事情又怎會實現一點徵兆也沒有？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隨著王凡道行的增長，自然知道天道之內，所有的事情，事先自然會有一絲徵兆，以父親清風道人的道行，面對自己殺身之劫，事先絕對不會沒有半點察覺。

  這麼說，那只有是父母事先早就知道自己會有一場劫難，所以才會硬逼自己強記二人所會的一切太清神通……

  想到這裡，王凡立時只覺腦海一陣混亂，神識立即模糊，仿佛間自己又回到當日蜀山之戰。

  漫天的六翅金蟬瘋狂的湧入清風道人的身體，瘋狂的吞噬著清風的靈魂。

  王凡目瞪欲裂，胸腔之內只覺一陣火焰在不斷的燃燒。雙手更實在不斷地揮舞。每一次揮舞，便有無數的金蟬被會為飛灰，每一次化為飛灰，便又有無數金蟬填補過來…

  時間，王凡並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面前金蟬吞噬清風靈魂的畫面，依舊不斷地重複著上演。王凡此時表情也變得麻木無比，周身的殺氣，在周身形成了一層濃厚的煙霧。體內法力更是不斷地暴漲。王凡只覺得自己被憋得說不出的難過。好似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會爆裂開來一般…

  「啊！」王凡張大了嘴吧，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事情…

  清風的手，穿破了曉月的胸膛。王凡甚至清楚地看到，母親的心臟，被父親緊緊抓在手裡。然後就要捏碎…

  王凡停止了手中所有的動作，怔立在當場。

  曉月的目光，此刻也盯著自自己胸膛穿出手掌。她本就不敢相信，這隻手掌，就是那個時常撫摸自己的臉龐的手掌。一股幽怨，一股傷心，一股難過，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隨即眼前一陣黑暗，這具曾經讓無數妖魔感到恐懼，讓自己身後這個殺害自己的人無數次魂不守舍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雖不是巨人之倒，但是在王凡心裡，卻如同天塌地陷一般。心碎肺裂，無法呼吸。

  這不是幻覺，無數的六翅金蟬蜂擁的鑽入王凡身體，逐漸的吞噬王凡的元神。

  王凡卻沒有半點感覺，心中只是不斷地重複著面前讓自己心碎的畫面…

  一次……兩次……三次……

  無數的次的清風身死，無數次的曉月重傷。王凡眼睛早已經如同定住了一般，只是呆呆的看著。從最初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到現在的麻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鮮血，一滴一滴滴落。王凡的神識也一點一點的虛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