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浮葉落歸根

  懷空全身上下被自己『天罪』的劍氣所脅，道道雷氣入骨三寸，致使周身漸漸酸軟麻痛。

  初時尚能憑內功勉強站立，不多時，便覺體內氣息散若遊絲、波浪騰湧、電磁橫衝，直催腦仁。

  隨即倒下，大氣連喘。

  懷空癱在地上，再無半分氣力，心中思道：「任我的功夫如何高強，比他仍是略遜一籌，……哎！剛到中土就遇此頑敵，也只能怪我時乖命蹇！」

  聶風微微一笑，上前相試道：「臭小子！叫聲爺，認個錯！就叫你滾蛋！否則，……嘿嘿，爺爺叫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懷空面無懼色，凜然說道：「大丈夫死則死矣！怎能向賊卑躬屈膝？」

  

  聶風舉出左手作下劈之勢，對方巍然不動，嗔目待死。

  「此真義勇之士也！快快服下此藥，莫生了內傷！」聶風目露崇敬之色，忽而收回左掌，右手遞出一顆稀世靈藥——『紫凝血滴丸』。

  （『紫凝血滴丸』：以『人參鳳仙花』淬制而成的紫色顆粒，內含百年人參精華提取液、何首烏中的『蘇生』激素與及雄鷹之膽中的一道猛力。功能：蘇生、回血、提氣、補元、凝神。）

  懷空緊閉口唇，心中一凜，駭然道：「若讓我死得痛痛快快，我倒也無懼，他若是以毒藥餵我，我怕當真抵受不住這藥性的猛力，繼而做出卑躬屈膝、有辱師門的醜事來！」

  聶風輕輕將其攙起，把藥遞到其嘴邊道：「義士，趕快把這藥吃了吧！」

  懷空面色陰冷，目光慘然，已而動了必死的念頭，卻佯裝笑道：「好啊！」

  聶風憨笑數聲，將靈藥輕輕的送入懷空口中。卻不料懷空佯裝張口接藥，待其手掌到時，突然以口反咬其指。

  「啊！……屬什麼的，還咬人？」聶風未防有此，加上懷空嘴中灌滿內勁，直如凌厲鋼刃，力道非同小可。

  右手食指立時劃破，血絲湧出，一時心神微亂。

  懷空趁此時機，一躍而起，電躥般奔到聶風身後，以雙臂反鎖其腰，用了一招『雙鬼把門』，與此同時雙腿微躬，腳下運力，又使了一招『落地生根』。

  「雙鬼把門』的鎖扣之力猶如萬道繩鎖加於人身，柔韌且纏，勁力不迭。

  「落地生根』的穩定力更有如老樹之根，任旁人如何扭、拉、扯、拽，或是以內力相催，均不能撼動半分。用上的內力反而如泥牛入海，空空折耗。

  聶風腿法驚奇，功力也在懷空之上，要受這兩招制肘原本也絕非易事，但其疏忽在先，此刻的內力又調運不得，只能暫時任其鎖住。

  「你幹什麼？把我放開！」聶風厲聲呼喝道。

  懷空哪裡肯放，破口罵道：「賊，怎麼樣？你掙脫不開了吧！」繼而向左望去，竟發現百靈竟然還未離開，依舊面帶憂色的立在原地，並未趁自己與聶風酣戰時脫逃，不禁大驚：「姑娘，你怎麼還不走？！快！」

  百靈尚未及答話，聶風搶先道：「哼，就憑這兩招，制不住我的！我會『泥鰍功』，不多時，便可脫出你這『雙鬼把門』；至於『落地生根』嘛，怕不及你老哥我的『裂地炮』，一會兒就被轟破了！」

  懷空以為對方在說大話，絲毫不加理會，雙臂鎖力更狠，腳下氣勢尤烈。

  「哼，你不信的話，就試試看好了，你這不過是白費力氣！」聶風說著，身上黑光暴閃，氤氳之氣上下環躍，一股至柔綿力從腳下直灌其胸肺，繼而透過頭頂。

  但聞得一陣『喀喀喀』劇烈的骨頭擦響聲，他的身軀頓時變得軟滑無比，恍如河底泥鰍。

  雙腿之上雲氣幻閃、獸影浮出、氣芒環涌、霧氣蒸騰、炮意疊生，似欲隨時轟爆。氣勢時時侵脅懷空雙足，令其隱隱生疼。

  懷空大驚道：「這畜牲果然厲害，再過片刻，我許就真的抵受不住！」驚訝過後，不禁義憤之氣大生，心中思道：「事到如今，只有與其同歸於盡了！」

  想罷，雙眼一閉，念力一催，丹田、庭神、帶脈三處的氣勢如暴雨驟至，瞬間填滿，即欲爆破。

  聶風忽而大覺不妙，驚呼道：「你幹什麼？……開什麼玩笑，難道說你……想自爆麼？」

  懷空朗聲大笑，視死如歸，繼續往三處穴位填充氣力，氣運如濤，勁河更急。

  「你糊塗了！！快停下！」一旁的百靈大聲喝道，腳下一陣疾奔，撲到聶風身側，以身相護。

  懷空先是一愣，繼而大呼道：「你快走！……我自爆後怕會波及四周，你走遠些！」

  百靈聞言，哭笑不得道：「走你個大頭鬼呀！暈死我了你！咱別這麼猛好不好？」

  懷空正色道：「似他這等惡徒不死，江湖禍患不小！我當捨生求義！」

  「他不是什麼邪之徒，你誤會了！你要炸死他，乾脆連我一起轟死算了！」百靈激憤道，全然是一副擔心與急迫之態。

  懷空聞言，一陣茫然，雙手漸松。

  聶風忙即解釋道：「我跟她是朋友！」

  懷空半信半疑道：「這怎麼會？……那你剛才還扯破她衣袖……分明是要調戲於她！」

  「他那是跟我鬧著玩！大俠！」百靈說著，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懷空捶首頓足，大為懊悔，道歉連連。

  聶風拉著懷空的手道：「你也不必道歉，你本就出自一番俠義之心，何錯之有？只是行事太過莽撞，日後需小心謹慎。你今日若殘筋斷骨，或者我失手殺了你，你說冤是不冤？」

  「對呀，好心辦壞事，真是不知該感謝你還是罵你！你的一腔熱血要全都灑在他身上，那才叫無聊之極呢。兩個善良俠士同歸於盡了，天下不知要有多少黑道蟊賊拍手稱快呢！」百靈心有餘悸道。

  懷空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今日咱們誤打誤撞，也是有緣。我叫懷空，敢問二位高姓大名？」

  百靈得意道：「我叫百靈，就是百靈鳥的那個百靈，沒什麼名頭。我身邊的這位可就厲害了，他就是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好人見了如遇菩薩、惡人見了如臨地獄的風中之神——聶風！」

  懷空欣喜道：「您便是大名鼎鼎的聶風，難怪功力如此卓絕！家師在我出『鐵心島』前一直再三叮囑，說『以你以手熔金的內功，固然可以橫行中原，暢通無阻。但遇到兩個人，須得讓道，否則我便要失了傳人了！』」

  百靈有禮的問道：「不知賢師說的是哪兩位？」

  「首當其衝的便是聶風、聶大俠！另一個便是『劍中魁首』——斷浪、斷少俠！」懷空道。

  聶風謙遜道：「承蒙鐵神出言誇讚，在下不勝榮幸！但若要說道掌法之妙、內力之奇，在下則遠不如我師兄——步驚雲！」

  懷空道：「北聖、南傑、東狂、西俠為當世四絕，功力悉敵，齊名數年，自是各有千秋！日後定當一睹風采！」

  （北聖、南傑、東狂、西俠者四個稱呼是江湖同道特意為聶風、斷浪、步驚雲、秦霜四人所設，以彰其威）

  聶風笑道：「你這個樣子誇我，我可是會翹尾巴的哦！不過還是謝謝啦！嘻嘻……！」

  懷空坦然道：「並非我信口胡說，你的功力，當遠在我師父之上！」

  百靈扼腕嘆息道：「聶風的功力雖高，然則你鐵心島有千年歷史，人才眾多，難道真的無一人堪與聶風匹敵？」

  「這個嘛，倒也未必！」懷空道。

  百靈疑惑道：「難道島上武功最高的不是令師？」

  「嗯，當然，家兄懷滅的武功十二歲時就青出於藍了！而今已是弱冠之年，功力更是登峰造極！」懷空略帶自豪的說道。

  聶風拱手道：「他日定當領教！」

  百靈忽發奇想道：「我們三個這麼有緣，不如義結金蘭好不好？」

  懷空羞怩道：「我們才不過認識僅半個時辰就結拜，未免太過草率！」

  聶風道：「雖此半個時辰，足見性情！你是個鐵錚錚的硬漢子，我聶風敬重非常，除非是你瞧不起我們了？！我聶風的名號大小也能在江湖上震個人，你這麼不給面子，可太不近人情了！」

  懷空喜道：「恭敬不如從命！」

  三人各報了出生年月，而後拜地叩頭，極為虔誠。

  禮畢，懷空率先叫道：「風大哥、百靈妹！」

  百靈欣喜若狂的呼叫道：「以後若是再打架，我可有的靠了！」

  「額？……你跟我結拜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打架呀！」懷空故作懊悔之色的說道。

  聶風笑道：「以後我又有『碎催』（奴才）了！」

  懷空始知二人玩笑，作勢道：「朕從即日起榮登大寶，聶風，你就當朕的國師吧！」

  「咦？！…………給你當國師，有啥好處咧？」聶風拌了一個鬼臉道。

  懷空厲聲道：「朕把百靈賜予你為妻！」

  聶風忍俊不禁，百靈疾聲大呼道：「他奶奶的，向來只有姑奶奶我開別人的玩笑，怎麼今天有人敢拿我開涮？」言畢，朝懷空輕拂一掌，以示『懲罰』。

  聶風『不平』，助其回擊。

  三人嬉戲打鬧、玩鬧追逐，不覺東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