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臨朝陳十策
2024-08-03 09:11:42
作者: 趙丹陽
(邊陲險地,塞外野漠,橫縱八荒,殘堪破舊)
這國度真箇古老、衰敗,怎見得,你瞧那:
眾城孤臥獨自哀,鐵馬銅劍若前朝。
洞外喬松含古韻,王孫盡把比蓬蒿。
滿天霞霧皆消盪,遍地街景人散消。
西山瞥見白猿啼,東嶺又聞斑虎嘯。
峰頭巧石化為塵,澗底泉干盡野草。
隅前土黑沒芝蘭,路畔泥紅藤薜燒。
僵村冰河履地生,瀚海擊波此間搖。
豹嫌蟒惡傾頹所,鶴避蛇回戮荒郊。
他媽的,讓咱們來這個鬼地方!看這名字起的,叫什麼宇瓊國,想是有什麼仙宇瓊漿,這倒好,名不副實!破得跟荒村似的!廣林幫的殺手宇化及忿忿不平的說道。眉間隱約閃爍惡虎幻象,氣盛神清,顯是以獸血為食的鍊氣士。
幫主的吩咐,咱們又有什麼奈何?!少發兩句牢騷死不了!另一名殺手陳天峰說道。說話時雙臂青筋鼓出,細細觀看,左臂的青筋似蟒若龍,右臂的青筋似蛟若蛇。宛若真有四條巨獸盤旋體內,噴張藤繞,飛馳電往。
身高不足二尺、面相蒼老、火發藍睛的杜清風說道:宇瓊國雖然破敗,畢竟是一國之地。廣林幫再強,也不過是一幫之力,傻子都知道這是猛虎鬥傷龍——死路一條!要不是幫主受無雙城的挑唆,也不會做這愚蠢至極的事情。其言語之間甚有張力,一吐一吶,全身舵之顫動。腹部積壓一團獸火,激昂雄烈,代表著一種非常可怕的異能,仿佛隨時都要將這副短小的軀殼燃盡,暴漲而出。
人生在世,這做人家棋子的事兒也免不了。但沒名沒利的事兒咱廣林幫也從來不干,這次據說是為了表示跟無雙城聯盟的誠意,錢財給的根本不多!據說就也懼個月亮!身操六隻巨蛇,肋生雙翅,虎背熊腰的綠面壯漢沙鷹說道。
才五千萬?!怪不得這次任務才給了三、五萬的定錢啊!那這回落到咱們四個手裡的就更少了吧?每個人能拿七位數麼?宇化及問道。
不能!你他娘的不會算數啊!你想一想,跟咱們一道來的就有五十個弟兄,大概也就只有六位數可拿!唉,可憐吶!沙鷹嘆道。
這次我們的行動要確保萬無一失!皇城之內高手眾多,咱們要生擒國王和他那幾位愛妃、愛子,逼他妥戰修和,待咱們廣林幫的五萬大軍一到,事情就水到渠成了。陳天峰交待道。
什麼高手,以咱們的功力,一個人殺個五六百人跟玩似的!杜清風道。眾人微微點頭。
還有,這次一人最多只有五十萬可拿,這五十萬嘛,不多不少。真賺進了兜里,也能小樂一把;若是敵勢太強,該撤就撤,五十萬扔了也就扔了,生命才是最寶貴的!我相信諸位中沒有把五十萬當大錢的吧?!
是!眾人齊聲應答道。
…
(宇瓊國宮殿之內,守陣嚴列,瑰麗雄奇,氣宇不凡)
真箇是:
絳雞人報曉籌,上衣放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將禮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菸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老臣余方善有要事啟奏。一個年過七旬、面容和善的白鬍子老臣凜然下拜道。
愛卿不必如此,孤不是准你君前免跪嘛,平身奏來!一個四十歲左右、頗有儀容的男子端坐在九鳳金椅之上,威聲命道。
老臣遍觀歷代興亡,又總和當今時勢,想出一些治國強民之法。故有十諫!余方善言道此處,與其同列的首輔大臣張明德見此,知其又要引義慷慨,不禁大為反感。忙朝其子張少卿丟了個眼色,讓其阻止下去,以便實行以臨汾有災為藉口,要錢要糧的計劃。
張少卿知其指意,忙出班朝奏道:大王日理萬機,近又一連十日忙於河北軍患之事,甚為操勞。余大人你既有十諫之多,何不成表撰文,另擇他日奏上!
此言說罷,即有數名大臣應和。
臣覺此事有關國體,不宜後拖,方才奏上。若皇上覺身體不適,宜當早歇,老臣擇日另奏便是!余方善道。
那君王素來愛民若子,一聽國體二字,更是迫不及待,言道:此事既如此重大,愛卿宜當早奏,以寬朕心!
張氏父子見此,知那老頭又要得逞,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上次就是因為余方善揪出了自己侄子貪污受賄十萬禮金之事,讓自己在同僚面前好一陣難堪。
那十萬禮金乃是自己讓侄子包建民間形象工程而給侄子的回扣,一旦受參,自己也難逃罪責。
暗下好一陣苦悶。幸虧兒子幫自己想了一條釜底抽薪、棄車保帥的妙計,自己方才擺脫厄運。
不料而今其又要參議,只盼其不要在扯上一些跟自己有關的事。
余方善從容奏道:臣十諫之中有幾條過於激烈,故此有個請求:上諫之時,老臣未曾將話講完,任何人不得插嘴!奏諫中如有杵逆龍威之言,也請大王聽奏過後再治老臣的死罪!
老太師為國直諫,有功無過,此言准奏!君王道。
其一,購軍器。從外土番邦進口先進武器,以舊換新。以補鐵馬銅刀之陋。
其二,學技術。師夷長技以制夷,以重資派赴王孫貴胄中成績優異者至外邦強國留學,以興科技。
其三,農商皆本。農商之業,理當互補,互為支援。不宜偏農,以抑商業之繁榮。
其四,以工代賑。往昔徒發災款,不過解一時之急。以工代賑之法,使百姓、政府互利雙贏。
其五,輕徭薄賦,改善徵稅方式。此諫涉及六項:青苗、水利、保甲、保馬、置將、縮編。容後詳述!
其六,批莊墨,立儒法。研莊墨之學,或出好逸惡勞、妄自尊大之輩。或出墨守成規、固步自封之輩。此二者非國之所需,宜當廢弛!儒法大道,促人精進不休,宜當廣為宣化,以明見大道,使世人效之。
其七,廢帝號。千百年來,帝王皆戮民之賊也,百姓視之如仇寇,名之為獨夫。封建帝制,殆國害本,誠不可取!
其八,建聯邦。建聯邦,實為務民主之實,又合小國寡民之國體。天下會已行之,今果為國中之霸,此不可不鑒,不可不察!
其九,制任期。現今官員,一當到死!!失去執政能力的官員,甚至還在任上。使領導隊伍年輕化,迫在眉睫。況且聖朝以仁治天下,亦不應刻薄寡恩。當早令故老之臣回鄉,頤養天年,不致使其勞碌過深、剋死任上。
其十,設議會。設議會實為防專制獨裁、體制衰敗、效率低下。無雙城已行此道,今已為眾國翹楚。臣以殘老之資,總此十諫,望擇納之!則蒼生幸甚!臣不勝感激之至!
那君王聽罷,眉頭微皺,陷入沉思之中。
反啦!反啦!這是要造反!!張明德怒不可遏的吼道,似是壓抑已久。
此言一出,立時有三分之二的大蟲聲駁斥,雖也有人站在余方善這方,卻是寥寥無幾。
老夫據理而言,何談造反?余方善鎮定自若的反問道。
帝號是祖宗留下來的!焉能廢黜!張明德強辯道。
祖宗留下之物,有好有壞,理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革故鼎新,與時俱進!余方善激昂道。
還說什麼購軍器?!我已經著兵部購置了最新的兵器,槍炮俱全!張明德怒道。
張大人,你購的軍器我已經請專家驗過了,就拿那把ArcticWarfareMagnum/P來說吧,口徑足比原產縮了一倍,彈芯由鋼芯轉為鉛芯,聲質嘈雜且購價偏高!這明顯是有人貪污受賄!不然,也就不至於有河北軍患了!余方善直言道。
張明德見兩招不成,非要尋出他言語的破綻,卻又笑道:制任期?!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如果談到這個問題,先一個辭職的就是你!你賴在尚書這個位置都五十年了!笑聲充滿虛假、表情做作,略顯浮誇。明顯是強笑硬撐。
余方善坦然一笑,拿出一個摺子道:余某豈貪權戀勢之徒耶?!辭呈我早就寫好了,只待國王准我十諫,我立即回歸故里!
君王聽到此處,不禁為余方善的大義凜然所激,言道:老太師果然大公無私!若果孤再推委不決,豈非同於貪權戀勢之徒耶?!
張明德見改革眾項之中樁樁件件對自己有害無利,忙下跪攛掇道:皇上!這老太師賣直取忠、倚老賣老,皇上不可被其誆騙吶!宜當罷朝,另作決斷!經他這麼一說,滿朝文武跪下者近半,皆求君王另作決斷。
君王雷聲喝道:吒!無怪乎我朝如此疲弊老舊,爾等到底是固拙守成?!還是拋不開一己私利?!老太師所言句句能堪實用!現今我國已被眾國虎視鷹瞵,若再不變法圖強,早晚喪國!
眾人經此一喝,都不敢言語。余方善暗暗心慰。
待孤與爾等重溫十諫所奏:
第一件購軍器,准!軍器乃衛國之本,良好的軍器不僅是有效殺敵的保證,更是對軍士們生命的負責。
第二件學技術,駁!老太師糊塗,既是師夷長技,又怎能制夷?
第三件農商皆本,准!農商之業,俱為一體,陟罰藏否,不宜異同。
第四件以工代賑,准!此項決定互利雙贏,既免我政府之虧,又補百姓收入之實。
第五件輕徭薄賦,准!此歷代賢君聖主所為也,保甲、保馬之法,比以前更有精進,好!
第六件批莊墨,興儒法,駁!理應博採眾長,以我為主,為我所用,百家爭鳴。
第七件廢帝號,准!此千古之盛舉,即日起行君主立憲。
第八件建聯邦,駁!聯邦合縱,豈不又如周之分封?!此必引春秋戰國之亂。切不可為!不若輪番而治。
第九件制任期,准!
第十件設議會,准!
君王言道此處,眾人盡皆稱頌吾皇聖明。
余方善道:君明於此,老臣心慰!言畢,跪地伏泣。
張明德心曰:此國不可久留,吾當另擇明主事之!
散朝!君王一擺龍袖,三班文武大臣盡皆退下。只留兩名嬪妃杞柔與君麗。太子、老臣余方善與奔雷、奪魄、勾魂、閃電、血蟒、五名侍衛。
君王大擺筵席,呼道:老太師何不速請?
余方善怯道:皇上家宴,這老臣怎敢僭越?
君王笑道:呵呵呵哪裡還有什麼皇上、老臣?!你是首相,我是國王!
余方善惶恐道:老臣已經年邁,怕不能擔任首相這一職。
你先幹完了這一任再說吧!唉,孤自幼被你帶大,再過五年,換屆選舉,孤也許就不是君王了。你與我烏鳥私情,望與孤同進同退!君王挽留道。
余方善內不禁想起過往種種君臣同樂之事,心下酸楚,隨即應道:老臣理當盡節!
君王憂道:聽說首相肩部不適,特讓愛子學得針灸、之術,望首相賞臉一試!太子今年十三,生得活潑機靈,聞聽此言,忙取出針匣,笑著走到余方善跟前。
余方善誠惶誠恐已極,連忙退避。
哎?!老首相何必如此見外?!你我當為君臣典範!到了下一任國王與首相時,應比這更隨便!君王和藹笑道。
太子也忙說道:對呀,老太師,你也讓我孝順你一下嘛!說著,自顧自的先行給余方善輕輕的按其肩來。
余方善心下頓生感激。
酒過三巡,余方善辭道:老臣不勝酒力,祈請告退!
君王道:嗯,也罷。老首相宜當早日回去歇息。
余方善剛走出兩步,君王呼道:慢!老首相慢走!首相今已七十歲高齡,為國操勞甚重,至今未曾娶妻……言道此處,看了看身後的君麗,一把將其手拉過,對余方善道:孤願將我妃君麗賞賜與你,老首相意下如何?
余方善聞言登時一驚,不知所措。
君麗雖是我妃子,但我一心只愛杞柔一個,因此並未與君麗圓房,君麗此時尚是清白之身,老首相不必見疑!君王摯誠道。
君麗望著老首相點了點頭。
余方善感激已極,雙目含淚道:陛下之恩,非臣殞首殺身所能報!然老臣已經年邁,實不願以此殘老之軀玷污陛下愛妃,望國王收回成命!
君麗雖是未滿三十,卻對老太師的忠義凜然一直敬佩有加,今聽陛下如此吩咐,當時便已許下三分。
未料余方善竟出言拒絕,當即道:老太師不願娶我,除非是嫌棄君麗。
余方善道:你年輕貌美,我又怎會嫌棄?!我是怕耽誤了你呀!我還有幾年活頭?你難道要守活寡不成!
君麗正色道:老太師引義慷慨、志向高潔!君麗願意侍候老先生一生一世!
杞柔也忙道:君麗誠心相嫁,老太師若果再行推諉,一則於皇恩有虧,二則負情於君麗!
余方善待又要出言相駁,君王厲聲命道:孤命老太師即日與君麗完婚!
余方善見此,也不敢說什麼,心中暗謝皇恩浩蕩。
老臣張明德與犬子張少卿有要事啟奏!張明德言罷,與張少卿徑直步入朝堂。
君王見其未經宣詔竟貿然入宮,心下大疑,雷聲喝道:汝豈不聞君臣之禮乎?!誰詔你此時上殿?
張明德面帶陰惻,冷笑道:呵呵呵跟余方善就可以情同父子,連老婆都可以讓給人家,跟我就講什麼君臣之禮!
君王怒道:狗道小輩,安敢妄評孤行?退下。說罷,身邊的五名侍衛閃電、勾魂、奔雷、奪魄、血蟒俱已橫出刀劍。
張少卿譏笑道:此昏君惡主也,不必與其多言,當另立新君!張明德聞罷,微微點頭。
余方善不以為意,鎮定自若道:那得看百姓選誰了!
張明德訕笑道:我說殷天洪!你好好的當你的皇帝也就完了,我雖有當皇帝的雄心大志,可看在跟你父親出生入死的份上,也不會把你怎麼樣。頂多就是拿幾個閒錢,搞搞權術,養點兒私家軍就完啦!可是你鬼迷心竅,非要搞什麼君主立憲,弄得我們這些個三朝老臣都有了任期了,我焉能不反?
君主殷天洪鄙夷道:造反?!就憑你?
張明德得意道:對,就憑我!
余方善冷笑道:哈哈哈我知你這老狐狸早有反意,因此早有戒備。皇城之內,尚有我的三萬御林軍。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必來除賊勤王!
張明德聞言,大笑不語,一旁的張少卿道:可是你卻想不到我們造反的步伐會這麼快!不然剛才也不會有此一驚了吧,而且你更想不到,我們還裡通外國!
什麼?。殷天洪詫異道,余方善聞此也是一驚。就在他們精神一晃之際,張氏父子身後已然有二十名侍衛衝上前去,欲刺王殺駕。
余方善、杞柔、君麗忙以身擋在君王前邊,喝道:護駕!
血蟒、閃電、勾魂、奪魄、奔雷五人身形若電,動作竟然整齊化一,如同一人。每人僅出兩拳三腳,二十名侍衛立時胸腔碎裂、骨斷筋折而亡。
張少卿怒道:給我上!說罷,一揮手,又衝進百十餘名侍衛。
奔雷等五人見此,互遞眼色,身形疾閃,瞬間消失。
須臾,又在百十名侍衛身畔之前驟然雷閃而出,其眩如空氣碎爆,攝人眼目。五道閃電交閃互織,成網蓋去
但聞得嘭嘭。七聲雷響,奔雷等五人竟還站在原地,宛若未動。而近百名侍衛已然盡數脖頸折斷、腦漿飛濺。
張少卿等人大驚道:這五人忒也彪悍!奈何不得!
話音未落,五十個水影噴激射過,如箭似彈,疾馳而來。
身上所帶殺氣凝結成網,在空中幻成炮雲,雷然轟至!
宮殿為其內力所攝,像是被氣層所罩,瘋狂顫動,搖晃不已,腳下土石迸碎飛濺。
那正是:
豺狼湧起三分艷,虎魄豹魂騁雄妝。
波風電雨妖人氣,宮殿雷搖影若狂。
雲結炮火浮天去,噬人裹地留悽惶。
掣虹精電隨身負,元神法體百樣強。
先時幻為狐蛟樣,後添罩體龍橐光。
召喚惡魔靈獸起,引得君王色惆悵。
畢竟不知國王性命如何,奔雷等人能否再行招架,且聽下回分解。
註解:狐蛟:魚,其狀魚身而蛇尾,其音如惡鯨,一食千斤。
龍橐:鳥,其狀如梟,人面而一足,冬見夏蟄,服之不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