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葉子窘態

  這時候，正好蘇落音和李淳風都擠到了人群里，看著葉子那兩雙一模一樣大的鞋子，想來，這鞋子應該是葉子做給萬瞎子的，誰能想到 ，萬瞎子後來忽然之間又是沒了命呢。

  「那明明就是她自己做的，你別血口噴人。」蘇落音忍不住衝著那拿菸斗的 男人呵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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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扭頭過來，看向蘇落音，正要發話，李淳風趁著她沒有注意，已經伸手向著她的咯吱窩伸了過去，將布鞋搶了回來。

  「這布鞋好歹也還是要賣上二三十個銅板的，沒見得有你這般壓榨價格的。」李淳風冷冷的說了一句。

  那菸斗男正要發難，見得李淳風長得高大挺拔，孔武有力的模樣，心中終究還是有些顧忌的，他怕自己當真得罪了李淳風，這時候，她只是稍稍定神，終是淡淡的道，：「你，你是誰。」

  「大家都是來買鞋子的，自然是價格高的得，更何況，別人還沒有答應賣給你呢。」蘇落音冷冷的說了一句，她真是有些擔心葉子，葉子這般軟弱的性子，今天虧了李淳風和自己趕到了，若是李淳風和自己都沒有趕到，那她的處境，豈不危險？

  那菸斗男不敢發難，這時候，看到李淳風的腳明顯是比那鞋子要大上許多的，他忍不住嘲諷道，：「怎麼，就你這樣還想買這雙鞋子回去？我可告訴你，即便是你買了回去，你也是穿不上的，腳根本就不合適，你還裝什麼裝。」

  「誰說不可以送人呢？」李淳風回了一句。

  僵持之間，那剛剛在一旁看熱鬧，企圖用低價將這鞋子買到手上的腳夫忍不住的開了口，：「二十五個銅板，賣給我了。」

  大家都知道，這布鞋做的好，要比市面上很多賣鞋子的人都要做的好，這些天雖然也可以穿草鞋了，可是畢竟草鞋磨腳，他們走路走的多的，來來回回水泡都會打上，鞋子也很快會壞掉，相比之下，這布鞋倒是划算了許多。

  那腳夫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開口，實在是怕葉子當真將這兩雙鞋子賣給李淳風。

  「你這人，剛剛不還不要嗎？」菸斗男人斜了腳夫一眼，可被李淳風一瞪，也不敢多說什麼。

  葉子將鞋子拿在自己手裡，這就要走，蘇落音意識到了她的舉動，趕忙拉住她的手臂，驚訝道，：「你不賣了？」

  「不賣了。」葉子眼都沒有抬，她當真害怕李淳風此時的目光，只要李淳風看她一眼，她都覺得羞愧不已。

  確確實實，她沒了男人，現在身份分文，若不是沒有法子，她也不至於來賣那死人的鞋子。

  其實，起初她也是害怕， 怕有人在集市上將她認出來，若到時候當真將她認出來了，那便是一個非常恐怖的事情，不但有人會議論她，而且，她這鞋子也定然是賣不出了，畢竟，沒有任何人會買死人的遺物。

  蘇落音捕捉到了葉子眼裡的窘迫，以為她是害怕自己笑話於他，這就連忙開口道，：「葉子，這個價錢不錯的，咱就把鞋子賣了吧。」

  蘇落音的手緊緊地拽著葉子的手，葉子一愣，忽然清醒過來，是啊，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若是能將這鞋子賣掉，至少能換點銀錢，而且這鞋子放在家中也是讓人心煩，她看到這鞋子就會想到那死人。

  家中弟弟才剛剛歸家，正是用錢的時候，阿爹也說了要給閏土尋一個親事，她這個當姐姐的也該幫襯點，再不能顧著自己的面子了。

  原本李淳風就什麼都知道了，自己若是再遮遮掩掩，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微微抬頭，她將手攤開，衝著那腳夫道，：「一共五十個銅板。」

  腳夫見得葉子答應了，這就伸手去拿葉子手裡的鞋子，低聲道，：「你忙什麼忙，我還要仔仔細細的檢查檢查呢，若是做工不好，我可是不要的，你可要知道，我們這些人一天要走多久的路，若是今天穿上，明天就壞了，那可不值當。」

  葉子只好將鞋子全部遞給了腳夫，腳夫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之後，終又想要壓價，：「你也應該知道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現在經濟也不景氣，我這銀錢也沒帶夠了，這樣吧，我就給你四十個銅板，日後若是穿著值當，我再來你這裡買，如何？」

  葉子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腳夫忽然之間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抬頭愣愣的看著腳夫，忘記了言語。

  蘇落音看見葉子也不說話，那腳夫面上已經帶上了得意之色，明顯，若是葉子再不回答自己，他就得掏銀錢了。

  蘇落音愣了愣，這就趕忙阻撓道，：「那可不行，說多少就多少，你若是不買，那便算了。」

  言語之間，已經要伸手去拿腳夫手上的鞋子了，腳夫一愣，趕忙將手避開，不滿的看向蘇落音，道，：「這鞋子又不是你的，你在這兒說三道四幹嘛，我跟這小娘子已經商量好的價格，你可別多話。」

  「看來，你這鞋子是不想要了。」李淳風伸手，輕易的就抓住了腳夫手上的鞋子，腳夫一愣，看了看蘇落音，又了看李淳風恍然之間已經明白了，原來他們是一夥兒的！

  一時之間，他無奈的搖頭，：「行了行了，我這就給錢，我這就給錢，還不成嗎？」

  蘇落音衝著葉子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以後遇上了這樣的事情一定不能再如何今天這般了，有時候你必須要強硬一些，你不強硬一些，只會被人欺負的。

  「謝謝你。」葉子依舊不敢去看李淳風，只是微微搖了搖嘴唇，十分艱難的吐了一句話出來。

  「來，一共是五十個銅板，小娘子，你收好。」腳夫從荷包里掏了銅板出來，遞給葉子，葉子這就伸手接過。

  「數數？」見葉子這就要將東西收在衣兜里，蘇落音有些擔心，趕忙催促著她 仔仔細細的檢查檢查。

  一旁的菸斗男見得沒有便宜占，也沒有好戲看，呸了一句，這就走了。

  葉子數了數，剛好是五十個銅板，忙衝著蘇落音點了點頭，輕聲道，：「剛好五十個銅板。」

  腳夫拿著鞋子，仍舊是有些擔憂一般，道，：「你這鞋子要是不耐穿，我回頭得找你。」

  「耐穿的。」葉子回了一句，目光對上李淳風的目光又是趕緊的挪開，待人群散開了之後，葉子方才是緩緩地說了一句，：「落音，那鞋子。」

  其實，她是想要解釋給李淳風聽，畢竟，她關心的還是李淳風對她的看法，只是，這才剛剛張開口準備解釋，她就覺得十分不自在了，只怕自己越說越離譜，反倒是讓李淳風看清了自己 。

  「應該賣，應該賣。」蘇落音拍了拍葉子的手，表示理解。

  葉子抬頭看向蘇落音，有些驚訝道，：「你不會不贊成嗎？」

  「我為什麼不贊成？」蘇落音有些 古怪，扭頭看了看李淳風，見得李淳風正四處打量著什麼，原本也沒有參與到他們話題當中的意思，放又扭過了頭去。

  「畢竟，畢竟那是死人的東西，拿出來賣，若是讓人知道了，那是會挨打的。」葉子說的有些心虛，其實，只有她知道，如果李淳風沒有出現，即便是十個銅板 一雙鞋子，她也都是會賣掉的。

  蘇落音詫異的看了看她，好半響，終是悶悶的開了口，：「你在說些什麼？你不說，我們不說，誰知道那是誰的鞋子，再說，原本也是新鞋子，哪兒有那麼多的說法。」

  蘇落音看過鞋底，那鞋底乾乾淨淨的，原本也是新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於葉子的說法。

  葉子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淳風一眼，只見得李淳風根本就沒有看向自己，心中不由的有些失望，她在想，興許李淳風根本就不在意的吧。

  自己也是想多了，李淳風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過自己，所以，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任何一個舉動而心起波瀾。

  不知道為何，原本葉子聽了蘇落音的說法之後，心中是安定了許多，可一想到李淳風對自己根本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她的心又是十分的痛苦。

  她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落音，我們還要去藥鋪，可不能耽擱了。」心中正當有百般想法的時候，李淳風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蘇落音點了點頭，正當準備跟葉子告別，葉子卻揉著額頭，身形也有些穩不住了。

  蘇落音一陣詫異，趕忙扶住葉子，驚道，：「你沒事兒吧。」

  葉子擺擺手，：「可能是這些時日得了風寒的緣故，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就沒好斷根過，想來今早起早，又著了涼。」

  蘇落音一聽，趕緊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一探，一時之間，她大驚道，：「你的額頭好燙，你在發燒！」

  葉子回神過來，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強忍著不舒服道，：「沒事兒的，我回去睡上一覺就好了，沒事兒的。」

  言語之間，這就要走，蘇落音看著她歪歪斜斜的身影，心中始終是有些放心不下了，這就連忙開口道，：「你這樣子如何能到家，我讓淳風先送你回去。」

  葉子的心猛的一跳，她真沒有想到自己能有跟李淳風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心中自然是甜蜜的，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她點了點頭。

  如今這時候，她幾乎是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生了這個病，不然，她還當真是沒有任何機會能靠近李淳風了。

  蘇落音回頭，看向李淳風，正要開口，不曾想，李淳風卻是驚道，：「這怎麼能行，你在說些什麼，你覺得我放心讓你一個人嗎。」

  他此時此刻想的全然是早上自己的粗魯，他怕她身子不舒服，而她則並沒有歪想，她認為李淳風是因為劉程璧的緣故，心有芥蒂。

  蘇落音有些猶豫，看了看葉子，又看了看李淳風，她雖然也不想一個人去藥鋪，可葉子這樣，若是一個人回去，路上有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李淳風抿著嘴角，仔仔細細的想了想之後，終是道，：「這樣吧，葉子，你在包子鋪休息休息，晚些時候我們叫上你一起回去。」

  葉子聽了這話，心中萬分失望，整個人悶悶的杵在那處，好半響也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她不想，她想跟李淳風一起，她想好好的跟淳風大哥說說話，他們到底是有多久沒有在一起好好的說過話了。

  可是，面對著李淳風，她從來不知道如何拒絕，即便是心裡頭有著千萬個抗拒的話語，那話語才剛剛到了嘴邊，最後終還是悶悶的點了點頭。

  蘇落音看向李淳風，又看了看葉子，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李淳風已經挑這擔子，率先往面前走了，

  他們將葉子送到包子鋪，又去了藥鋪，將藥材一併的賣了之後，蘇落音就在包子鋪門口賣起了冰粉。

  許是因為這個地方的人都沒有吃過冰粉，故而，大家也不過是看看熱鬧罷了，頂多看上幾眼，該走人的，還是走人了，全然沒有一個人過多的停留。

  蘇落音有些失望，原本還以為靠著這東西，多少能賣些銀錢的。

  蘇落音見葉子狀態不是很好，這就盛了一碗冰粉給包子鋪老闆送過去，只說葉子在這處坐了這麼久，麻煩了他。

  李淳風跟在身後，見她失落，這就小聲勸慰道，：「你也不要多想，沒賣出去，咱們就自己吃。」

  蘇落音沖她點了點頭，現下想來 ，也只有這樣了。

  她將葉子扶了起來，伸手去觸碰葉子的額頭，只覺得她已經燒的沒有之前那麼厲害了，心中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他們前腳才剛剛邁出包子鋪，包子鋪老闆就跟了出來，原來是想給蘇落音再買兩碗。

  這可是今天的第一個客人，蘇落音原本低落的心，頓時愉悅了不少，這就準備讓李淳風幫忙扶著葉子，葉子卻是開了口道，：「淳風大哥，我好難過。」

  蘇落音原本興奮的表情微微僵住，看了看李淳風，她終是道，：「要不這樣，你先將她送回去，晚些時候我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