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彪悍

  出了主樓體育組辦公室，劉老師不想和秦煜多說打了個招呼便走了，秦煜一個人回到辦公室，看看課程表，下午兩節課是語文課。教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曾經是深海大學退休的老教授，文學功底深厚，知識十分的淵博，乃是英德高中花大價錢請出山的。

  為了檢查上課時候的紀律，在下午上課的時候，秦煜偷偷的來到的二十四班外面，透過窗戶向裡面觀看，黑板上零星寫著一些堪比大書法家的文字：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乃是一篇辛棄疾的詞，講台上站著身材消瘦、滿頭華發的老者，帶著寬大的眼鏡，手裡拿著一本教科書，背著手兀自沉醉在優美的文章中，講述著文章的深層次含義。

  教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雖然聽不清老夫子在講什麼，但是就看那鐵勾銀劃的文字，那陶醉在其中的表情，也能知道他的講述該有多麼的精彩。

  

  在往下一看，不由的令人氣憤，整個班級四十幾名學生，幾乎沒有幾個認真聽課的，四眼趙山河時而抬頭，時而低頭，秦煜仔細一看，發覺這傢伙在偷看放在腿上的一本三流娛樂雜誌，他後面的暴發戶趴在桌子上睡的像頭豬，口水沾濕了課本，旁邊的同學拿著畫筆在他臉上點點畫畫，時不時的偷笑兩聲，蘇長腿後面的一個男人小心的將一個紙條傳給她，臉上還帶著羞澀。

  後面的角落裡面韓斌為首的幾個同學手裡拿著撲克，可能是因為出牌的問題發生了矛盾，其中兩個不斷比劃著名中指手勢，邱成還好一些帶著耳機，拿著平板電腦，在認真的欣賞一部日本的愛情武打片。

  而講台上的老教授顯然還是教大學生的那種方法，你想聽就聽，他也不看看下面趴倒一堆的學生……

  秦煜是過來人，深深知道高中的學習對將來是多麼的重要，看著這幫不認真的學生，心中異常的憤怒，但又有一絲哀傷，當年他何嘗不是這樣呢。

  看了一會，實在覺得看不下去，要想改變他們，不是現在衝進去大罵一頓，這需要時間來慢慢的教育，讓他們自己認識到身上的不足，索性返回了辦公室，和朱大長聊起了天。

  兩節課結束，其他班級的學生還要準備接下來的兩節課，二十四班的同學就不同了，像蘇長腿、四眼等人背上畫板，在很多同學的羨慕下走出了教室，去找他們的美術導師學習素描，而葉菲菲、韓梅等一類學生則是去找他們的音樂老師。

  邱成、韓斌、羅彪、沈玉潔、錢德旺等二十幾個人慵懶的走出了教室，他們先回到宿舍換上運動服，然後集合來到操場，這幾個同學都是體育生。

  英德高中有專門的學生宿舍，只是入住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走讀。

  「成少，給你脈動。」暴發戶穿著一身限量版的三葉草運動服，懷裡抱著一堆脈動飲料笑呵呵的說。

  邱成懶懶散散的接了一瓶，「胖子，聽四眼說中午你和蘇長腿被老傢伙堵了？」

  「嗨，他傻逼，還要老子些八千字的檢討？不如去吃屎吧，別管他。」暴發戶仿佛大臣面前的太監，趾高氣揚，忽然他臉色一轉，諂道：「成少，我是真的想加入太子黨的，只要我加入太子黨，一切依你馬首是瞻。」說的好像在紅旗下宣誓的少先隊員。

  小太妹沈玉潔也從他懷裡拿了一瓶脈動喝了一口，摸摸鼻翼上的鼻環，活動活動腰肢，「胖子，你不適合，別想了。怎麼今天劉萬川那個大塊頭沒來？」

  二十幾個體育生已經集合完畢了，懶懶散散的站在運動場上，卻不見平常的導師。

  劉萬川是沒來，但是在不遠處卻看見一個消瘦的身影，皺巴巴的牛仔褲，白色洗的發黃的襯衣，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我操，這個老傢伙來做什麼？」沈玉潔滿臉的不屑。

  邱成皺皺眉頭，「哼，正好，待會咱們來個足球賽，好好教訓教訓他。」他看向旁邊一身黑色運動服臉色冷峻的韓斌，「韓斌怎麼樣？一起幹掉他？」

  韓斌冷冷一笑，「邱成，別想收買我，我是不會加入你的太子黨的，教訓那個老傢伙，我自己來。」從昨天看見秦煜，韓斌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哥哥報仇，但是他見過秦煜動手，深深知道，靠自己一個人很難擺平，為此他專門找了西城虎哥，過兩天等虎哥有空了，領著人砍死他。

  「都站好了，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站沒站相，那裡像朝氣磅礴的年輕人，公園的老頭子都比你們有精神！」秦煜走了過來，「還不動？都給我站好了！」

  他再一次叫喊，這幫學生稀稀落落的站成了兩排。

  這個時候秦煜看見了一個特殊的人，是個女學生，個頭堪比邱成，身材像相撲運動員，滿臉的橫肉，以至於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披散著頭髮，寬鬆的運動服被她穿成修身版本，真是個經典。

  「你叫什麼？」秦煜還不知道這個女生的名字。

  「小小，蘇小小，練習鉛球的，老師。」女生外表彪悍，聲音卻很細，造型宛如長江七號中那個愛發展的女學生。

  「鉛球？」

  蘇小小叉開腿，將堪比身邊沈玉潔大腿粗的手臂彎曲，露出鼓鼓的二頭肌，「老師，請多多指點。」

  旁邊的邱成等人無不後撤兩步，看著蘇小小掩嘴偷笑。

  「哦。」秦煜背著手，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姿勢站定，「從今天開始，我將成為你的體育導師，昨晚的論壇上的視頻你們看到了吧？沒錯，就是我！劉萬川在被我打敗之後，深深意識到自身的不足，在我面前賣弄猶如班門弄斧，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主動退讓……笑什麼笑？你笑什麼，給我站出來。」伸手指著偷樂的暴發戶。

  錢德旺立刻繃住了嘴，其他同學轟然大笑。

  「胖子，上午要你寫的八千字檢討怎麼樣了？」秦煜雙手抱在胸前，八字步站立。

  錢德旺暗想現在這麼多同學都在，老傢伙這麼問我簡直是不給我面子，當著成少的面，我得橫一點。他將頭一擰，嘴巴撇的老高，「喂，不就是早下課了一會嗎？老傢伙，別這麼不依不饒的，大家都是出來混的，給個面子……」

  不等他說完，秦煜過去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頭，錢德旺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肩膀生疼。

  「給個面子？出來混的？哇……你當你小子是黑社會呀！身為英德高中的一員，國家未來的花朵，言語間不是積極向上的態度，滿口社會小流氓的語氣，犯下錯誤不知悔改，檢討不寫，態度沒有。你還跟我講面子？馬上圍繞操場跑十圈！」秦煜對著暴發戶大聲咆哮，口水都噴了他一臉。

  後面的同學更是哈哈大笑，暴發戶自尊心嚴重受損，雖然深受社會不良風氣影響，但終究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內心十分的叛逆，腮幫子通紅，看上去十分的氣怒。

  秦煜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過於嚴格，咳嗽了一聲，指著他身後的一眾學生，「你們笑什麼？你呀說的就是你！你看看你，身為一個女學生，正值二八年華，最黃金青春的時期，竟然學人家在鼻子上打洞？還有你，大個子你看看你瘦的，皮包骨頭，駝背彎腰，還染了紅頭髮？你當你是櫻木花道。你還笑話人家，還有你呀！別躲，就是你，燙個難看的鳳梨頭，學人家演偶像劇呀！都給我站好了。」

  小太妹沈玉潔臉色鐵青，怒火升騰，邱成一副「有點意思」的模樣，摸了下自己的鳳梨頭，而紅頭髮的羅彪挺了挺後背，站在韓斌身後，臉上帶著一絲殘酷的譏笑，絲毫不在乎秦煜的話。

  想起他們下午上課時候的表現，秦煜火氣就大，難以控制的發泄心中不滿。但此刻看到他們都停住了笑聲，雖然沒人敢反抗，但一個個充滿敵視的看著自己，秦煜感到有些過分了，身為教師，尤其是班主任，最好的辦法是和學生打成一團，對於這幫正直叛逆期的孩子來說，這種說教恐怕會起到反作用。

  他剛想緩和一下，便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秦老師！」聲如洪鐘，帶著主人般的威嚴。

  秦煜頭皮一麻，回頭只見是陳有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老傢伙站在了哪裡，腋下夾著一根教鞭，帶著金絲邊眼鏡，眼鏡後面放射出兩道火辣辣的凶光，嘴唇抿著，看上去很是憤怒，挺著肚子走了過來。

  邱成忽然伸腿踢了暴發戶一下。

  暴發戶會意，看著陳有乾嚎啕起來：「啊？陳主任！我冤枉啊，哇啊啊……秦老師依照他教師的身份，作威作福，對我等又打又罵，剛才打了我一拳，致使我肩膀現在還酸疼無比，中午我不過是和幾個同學因為探討萬有引力定律，感到宇宙遼闊，我之渺小。一時間內心惆悵，故去食堂吃頓小炒，沒想到卻被秦老師以早下課為由，懲罰我們，而他卻將飯菜吃了乾淨，最後還要我等寫八千字的檢討，天啊！我比竇娥還要冤……」

  陳有乾的臉色鐵青，鼻孔噴出兩股怒氣。

  邱成慵懶的道：「陳主任，我們需要的是一個真正能夠立為榜樣的老師，他說話粗俗，行為惡劣。剛才還拿我們最敬愛的籃球教父劉萬川作對比，襯托他的偉岸，對於這種小人，我們要堅決的反對，我們要求人權，平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