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道至公（1）

  「天道不公！」

  魂主聲嘶力竭的怒號著！他眼前驟然閃過了無數的零碎畫面，從他在鴻矇混沌中生出了靈智，再到鴻蒙之中無數大能侵入剛剛開天闢地的聖靈界，然後就是無數的血雨腥風，無數的勾心鬥角！

  他經歷過的，他做過的，他算計過的。無數被他殺死，被他當做螻蟻碾成粉碎的生靈的面孔，在魂主的眼前一晃而過。一種深入骨髓的大恐怖從魂主的心頭油然而生，他知道，他完蛋了！

  他曾經無數次的險死還生過，無數次的用各種手段逃出生天。

  但是一旦空渺道祖合道，整個聖靈界再沒有任何事情能瞞過他，他能掌控聖靈界一切生靈的命運。生殺予奪，只在一念之間。哪怕魂主有無上大能，面對天道意志，也只是天心一動就魂飛魄散的下場。

  「我不服！」魂主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仰天悲鳴：「空渺！你做過的惡事，比我又能少到哪裡去？」

  數千大能紛紛開口悲鳴，天道寶輪所在的虛無世界中，迴蕩著他們巨大的咆哮聲。他們都心有不甘，他們都不願意見到空渺道祖以身合道。

  他們心知肚明，如果是拋開空渺道祖之外的任何一人合道，哪怕是魂主合道成功，他們都有一線生機。魂主最多把他們當做奴隸，用各種手段控制他們、凌辱他們。

  但是空渺道祖絕對不會給他們留下任何生存的機會——他們當年都是在和六佛、六道的競爭中僥倖存活，僥倖偷生的幸運兒。但是在空渺道祖心中，他們都已經是死人了，空渺道祖認定他們已經死了，但是這一次他們紛紛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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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渺道祖認定他們是死人，但是他們居然還活著，對於空渺道祖而言，這就是極大的侮辱！

  以他們對空渺道祖，對六佛、六道的認知，他們是必死無疑的！尤其是當空渺道祖以身合道後，他們的存在，對於天道的存在就是一種無形的侮辱。所以他們必須被抹殺，而且連帶他們存在過的所有痕跡，甚至包括他們在某些生靈心中的記憶，都會被徹底抹掉。

  空渺道祖以身合道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場災難，滅頂之災就在眼前！

  「天道不公！」一名頭生鹿角的彪形大漢仰天長哭。

  「天道不公！」一名花容月貌的少婦嘶聲尖叫咆哮。

  「天道不公！」一名白髮老人眼角開裂噴出了鮮血。

  一聲聲的『天道不公』在天道寶輪所在的虛無空間中迴蕩，震得天道寶輪都隱隱顫抖起來。這是聖靈界數千名有能力合道的大能泣血的控訴，他們從一次次的天地重劫中勉強存活下來，但是這一次，他們再也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除非他們現在就將神魂收回，用最快的速度遁入混沌之中！

  但是那無邊無際，充滿了無窮危機的混沌啊！隨時可能被碾成灰燼的混沌！誰會放棄安全的聖靈界，跑去那等註定九死一生的鬼地方？

  留在聖靈界，會被空渺道祖一念抹殺。但是遁入混沌，則會被無窮無盡的災劫緩慢的磨滅。那等漫長的折磨，漫長的痛苦，他們當年就是為了避開這無窮盡的折磨，才遁入了剛剛開闢的元陸世界。

  如果到了最後，他們還要被逼返回混沌的話，他們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年的掙扎，這麼多年屈辱的苟延殘喘，又都有什麼意義呢？

  「空渺，還記得被你親手擊殺的倥侗子麼？」一名虬髯大漢淚流滿面大聲咆哮：「你何德何能，可以掌控天道？你這等無情無義、冷血殘酷之人，如何能掌控天道？」

  「空渺，還記得被你們圍攻而死的幬書生麼？」一名垂垂老矣的白髮老婦咬牙切齒的尖叫著：「在元陸世界，他比你們早一步立教，早一步得到天心憐憫降下功德，你們就聯手圍殺了他！」

  老婦厲聲喝道：「你們這些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之輩，你怎有臉掌控天道？」

  有一個形如八歲童子，身上皮膚卻乾枯開裂的大能怨毒無比的尖叫著：「空渺，還記得被你壞了道基的蒼梧生麼？看看我，看看我，被你害成這等模樣！若非我有假死回生的天賦神通，我已經魂飛魄散了！你這等卑鄙無恥之人，你有什麼資格掌控天道？」

  天道寶輪核心處，那一點最亮的光芒中傳來了空渺道祖冷漠無情的冷笑聲。

  「你們又有什麼臉面來指責我？大道無情，天地無情，想要在這無情天地之間永恆的存在下去，大家各憑手段而已。捫心自問，你們就沒有殺過人？就沒有算計過人？」

  「倥侗子，幬書生，蒼梧生……這些名字，我都差點忘記了，虧你們還能翻出這些陳年舊帳！」

  「倥侗子，他曾經在背後打了我一記離火神鑒。」

  「幬書生，他曾經夥同我一起滅殺了大幻真人。」

  「蒼梧生，當日我和菩提聯手殺你，難道不是因為你想要謀奪菩提的一截本命靈根麼？」

  「我等，都是無情無義，冷血無情，心狠手辣，卑鄙無恥之人！那些道德仁義、心懷慈悲的，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討論我是否可以掌控天道？」

  「我比你們強，我道行比你們深，我對天道的領悟比你們全面、精深，我在你們之前，就完成了對三千大道的浸潤，我的神魂氣息在你們之前，就和三千大道融為一體。我就有資格合道，這就是天道！」

  「天道不公？天道至公！」

  空渺道祖厲聲喝道：「天道至公！誰最強，誰的氣運最足，誰的機緣最大，誰就有資格合道！說什麼天道不公？你們是天道麼？你們狗屁不是！我才是合道的人，我才是天道，我才能代表天道，我才最懂天道！」

  「一群沒有資格合道的庸碌之輩，居然敢說什麼天道不公？你們有這個資格麼？」

  伴隨著空渺道祖的厲聲呵斥，一團瑩潤如水，散發出無邊紫氣的本源烙印冉冉飛入了天道寶輪所在的虛無世界。這團本源烙印向著天道寶輪飛了過去，向著天道寶輪最核心處，那一點最強的光芒飛了過去。

  空渺道祖的神魂已經入駐天道寶輪核心，只要將他的本源烙印融入天道寶輪，讓自身烙印和天道之心融為一體，從此他就是聖靈界的天道代表，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是至高無上的天道意志！

  億萬眾生的生死存亡，日月星辰的東升西落，仙靈地脈的運轉分布，飛禽走獸的繁衍生息，花草樹木的凋零盛開，春夏秋冬的輪替變幻，一切的一切，都盡在天道掌控者的一念之間。

  但凡存在於聖靈界的生靈，他的生死，他是否存在，和他相關的一切因果，同樣都在空渺道祖的一念之間。只要存在於聖靈界，你所說過的，你所做過的，甚至你正在想的、正在算計的、正在籌備的事情，只要空渺道祖樂意，都會事無巨細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全能，無所不能，這就是天道掌控者的威力。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道尊，甚至是將本源烙印和三千大道中的一道融合，成就道主之尊的大能，空渺道祖一念之間也能決定他的生死——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道主，空渺道祖說他會被一個嬰孩一拳打死，這位道主就一定會在限定的時日內，被一個嬰孩一拳打死！

  看著空渺道祖散發出龐大波動的本源烙印冉冉飛向天道寶輪，數千聲絕望的嘆息逐漸響起，開始有大能想要收回神魂之力，撤出這一片天道寶輪所在的虛無世界，讓神魂返回本體，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逃離聖靈界。

  就算去混沌之中，接受混沌之氣無窮無盡的折磨，起碼還有生存的機會。

  總比留在聖靈界，直接被空渺道祖一念抹殺來得好。或許混沌之中，還有一線生機，一線機緣等待著他們，但是留在聖靈界，他們是必死無疑。

  但是很快，所有想要撤出這一方世界的大能全都驚呼起來。他們的神魂之力居然無法撤退，一股沛不可擋的力量黏住了他們的神魂，讓他們繼續留在了天道寶輪上。

  魂主第一個咒罵起來：「空渺，你真要趕盡殺絕麼？」

  陰雪歌感應了一下四周傳來的力量氣息，突然笑了起來：「這，可不是空渺道友做的手腳。這是天道之力，嗯，還沒有被空渺道友掌控的天道之力。」

  與此同時，向天道寶輪飄去的，空渺道祖的本源烙印突然停了下來，一股無形的力量，逼得他的本源烙印再也無法靠近天道寶輪分毫。

  天道寶輪中一條人影激射而出，空渺道祖的神魂凝成的虛影被天道寶輪暴力的吐了出來。

  空渺道祖不可置信的看著天道寶輪，他聲嘶力竭的尖叫道：「憑什麼？為什麼？我已經，我已經……」

  空渺道祖手舞足蹈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他已經完成了合道的一切準備工作，為什麼天道寶輪拒絕了他本源烙印的進駐？這到底是為什麼？

  陰雪歌大笑了起來：「道友，天道至公，這可是道友你說過的！什麼是天道至公，那就是公平啊！」

  笑聲中，陰雪歌將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天道寶輪中，繼續用神魂之力，快速的浸潤起剩下的大道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