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萬劫不染（2）

  渡厄佛陀正沉浸在無窮寂滅之意中。陰雪歌手持屠佛劍狠狠刺下，他微微睜開眼，雙眸閃過一抹淡淡的金光，很是艱難的回頭向陰雪歌看了一眼。

  陰雪歌眸子裡灰色神光閃爍，和渡厄佛陀狠狠的對了一眼。兩人的身體同時微微一晃，陰雪歌眼前有無數金色天龍盤旋，隨後天龍寂滅，化為白生生的龍骨凌空飛舞。白色的骨骼透著一股子死亡寂滅之意，卻在死氣沉沉中蘊藏了無窮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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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莫大的歡喜從心頭涌了上來，源自死亡的歡喜，一種超脫了一切束縛，自由自在的歡喜之意浸潤了陰雪歌的每一個細胞。但是他還沒有徹底感悟這種歡喜之意，他腦後功德寶輪一陣旋轉，所有異樣的感覺突然消失無蹤。

  心靜如水，水涼如冰，冰清如玉，玉石堅固不可摧毀。

  陰雪歌一顆道心變得圓潤剔透，再無絲毫瑕疵，渡厄佛陀用盡全部力量，好容易激發的寂滅之意，再也無法影響他絲毫。不僅如此，功德寶輪更是將渡厄佛陀釋放的這一絲無上禪念，徹底的消化、消融，融入了陰雪歌的元神。

  渡厄佛陀在寂滅大道上的所有成就，在這一瞬間被陰雪歌掠奪。

  屠佛劍帶著一聲嗜血的梵唱聲，重重的刺進了渡厄佛陀的身體。

  渡厄佛陀的身體劇烈震盪了一下，他翻過手掌，掌心一枚金色多棱刺的寂滅佛雷熠熠生輝，就要向陰雪歌身體砸來。但是他仔細的看了一眼陰雪歌身後重重疊疊不知道多少層，每一重都好似水晶雕琢而成，凝聚到了極致的功德寶輪，他突然重重嘆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昔日鴻矇混沌之中，雖然掙扎生存不易。但是我等只顧逍遙修煉，無拘無束，哪有今日各種因果？」

  「闖入開天闢地之後的世界中，循那天道法理行事，雖然避開了鴻矇混沌無時不在的隕落危機，但是最大的危機卻已經埋伏下了。我們從翱翔在天空的野山雀，變成了圈養在院子裡的家禽。」

  「生死不由自己，哪怕掙紮成為世間頂級的存在，不成天道，終是畫餅。」

  微微一笑，渡厄佛陀靜靜的看著陰雪歌說道：「道友，老僧這一身修為，都可與你。老僧只求一句話，你可是當年，混沌之中，吾曾於一枚金蟬身邊見到的，那一粒種子？」

  陰雪歌看著滿面都是明光迸射的渡厄佛陀，過了許久，他才點了點頭：「道友，這麼多年，我們是第二次相見了。」

  渡厄佛陀笑看著陰雪歌：「若是老僧捨去這臭皮囊，安安心心做一個佛門禪子……」

  陰雪歌篤定的說道：「道友若是安心做一個禪子，天道不滅，道友永存。」

  渡厄佛陀頓時笑得滿臉都好似開滿了花朵，他看著陰雪歌，手中寂滅佛雷冉冉消散，雙手放出一絲絲金光，緩緩向陰雪歌的身體拍了過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老僧做這麼多算計做什麼？算來算去，可憐當年多少老朋友，就此煙消雲散了？」

  輕嘆了一聲，渡厄佛陀淡然道：「道友，你回去聖靈界後，我寂滅禪院後山古井中，有一座傳送陣。道友去老僧開闢的一方小世界，將老僧留在那裡的真正門人收入門下吧。」

  搖了搖頭，渡厄佛陀淡然道：「寂滅禪院有真傳佛陀三千，每一佛陀座下都有真傳菩薩三萬，每一菩薩座下又有真傳羅漢、金剛、力士等過百萬。這些人，才是我寂滅禪院的真正精髓。單單那三千佛陀，任何一人的實力，都可碾壓外界同境界道尊大能十人以上。」

  一手拍在了陰雪歌身上，另外一手中凝聚一顆形如印璽的舍利子，渡厄佛陀輕巧的將這枚舍利子拍進了陰雪歌的身體。陰雪歌從這枚舍利子中，立刻感應到了他的作用——那個小世界中的佛門弟子，只認印璽，不認人。手持這枚印璽，那三千真傳佛陀和他們所有的門人弟子，都將成為陰雪歌的忠誠下屬。

  「六佛、六道，果然沒一個簡單人物。」陰雪歌笑看著渡厄佛陀。

  渡厄佛陀輕輕一笑，嘴裡一口金血噴出。他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龐大佛元，化為滾滾洪流不斷注入陰雪歌身體，瞬間就被鴻蒙世界轉化為最精純的世界之力。

  屠佛劍從後心狠狠一擊，已經滅殺了渡厄佛陀的所有生機。他現在不過是依仗強橫的修為，強行保住了一口元氣，勉強能夠行動、交流而已。仗著這點兒時間，渡厄佛陀明智的和陰雪歌達成了協議。

  他用佛門醍醐灌頂之術，將全部修為都轉給陰雪歌，而他的真靈，會在陰雪歌的庇護下安然轉世，甚至可以不泯滅前世的所有記憶。他已經知道陰雪歌是鴻蒙世界樹的化身，既然如此，他的來世就有一個世界天道意志的庇護，他將成長到遠比今世更強、更高。

  而且天道庇護之下，萬劫不生，萬法不侵，渡厄佛陀將真正的不死不滅。

  他這輩子和其他佛祖、道祖千方百計追求的，不就是不死不滅麼？與其相互算計，打得頭破血流，不如和陰雪歌達成默契，用一身修為交換這一次機緣。

  作為佛門有數的佛祖級人物，渡厄佛陀在參悟了寂滅大道千年之後，終於輕輕鬆鬆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帶著一絲大解脫的瞭然和明悟，渡厄佛陀全部佛元、全部修為，全部大道感悟，在短短一刻鐘內注入了陰雪歌體內。渡厄佛陀凝聚的三百六十顆本命舍利中，三百五十九顆本命舍利也全部化為龐大佛元送給了陰雪歌，只有一顆本命舍利護著自身真靈，懸浮在陰雪歌面前。

  也就是陰雪歌有一個鴻蒙世界做依仗，才能這麼快的將渡厄佛陀全部修為化為己有。若是其他人，沒有三五千萬年的閉關潛修，根本不可能將這麼龐大的力量運用自如。

  陰雪歌的氣息節節升高，體內一道道灰色的洪流猶如巨龍翻滾，力量驟然提升了不知道多少。

  渡厄佛陀送來的，還包括了他的大道感悟，陰雪歌對寂滅之道的掌控，瞬間達到了聖靈界最頂級的水準。他的身邊突然有無量量天劫湧出，哪怕身處鴻蒙之中，來自聖靈界無形無跡的無上天劫依舊找上了他。

  但是無量功德寶輪輕輕一旋轉，無數功德符文熠熠生輝照耀虛空，頓時所有天劫全部灰飛煙滅。

  輕輕鬆鬆的，陰雪歌度過了萬劫生和萬劫滅兩大境界的無上天劫，順順利利的成為了萬劫不壞境之下，大半個身體都已經擠入了那神秘之境的大能修士。

  「原來如此。」剛剛躋身這種神秘不可測的境界，陰雪歌心頭就一陣明悟。

  前面的無量法、道體劫、萬劫生等等劫難，只是天地大道自然反應而生成的重劫。但是到了陰雪歌和渡厄佛陀如今的境界，他們的所有劫難再不是以前的天雷地火和陰魔魔頭。他們現在的劫難，就是和他們達到了同一個境界的所有大能。

  他們相互成劫，他們相互劫殺。

  在天道掌控下，他們必須在這些競爭對手布下的各種生死劫難中掙扎過去，超越所有對手，才能真正的以身合道，真正的成為不死不滅的無上至尊。

  「你們過的日子，真夠慘的。」陰雪歌看著飄浮在面前的舍利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可不是麼？的確有夠慘的。」渡厄佛陀輕嘆了一聲，然後再也不說話。相互之間小心翼翼的提防，再好的老朋友都不能相信，六佛之間都各有機密——否則渡厄佛陀何必布下那一個小世界做後手？相互算計，相互為難，相互扼殺對方的精英後輩弟子，用最果斷的手段滅殺任何可能是對方布下的棋子。

  他們已經達到了萬劫生、萬劫滅的境界，外劫於他們沒有了任何意義。

  但是來自他們自己的各種因果糾纏，各種算計劫難，卻讓他們提心弔膽，讓他們夜不能寐，讓他們竭精殫慮相互算計，日日夜夜不敢放鬆。

  外人看來，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六佛、六道。

  唯有他們自己心裡知道，他們就是一群連凡人都不如，任憑天道驅遣，在天道無情掌控下掙扎的螻蟻！

  「今日，終有大解脫。多謝道友！」最後，渡厄佛陀輕鬆的笑了起來。

  「還請道友歸位，可喜、可賀！」陰雪歌一掌握在了渡厄佛陀舍利子上，將他的真靈送入了鴻蒙世界輪迴之中。陰雪歌掩去了渡厄佛陀對今生的全部記憶，但是他的全部佛法修為，全部禪理感悟，全部的天道經驗，全都隨著他的真靈轉世。

  鴻蒙世界中，當有一尊大佛崛起，統領佛門億萬宗門，屹立於茫茫天地之間。

  「幽泉！」陰雪歌放聲招呼了一聲，滾滾冥河頓時蜿蜒流入了羅睺布下的大陣中。冥河流淌而過，無數幽冥魔物紛紛仰天歡嘯，他們進攻的力道更強了一分，殺戮的欲望也更強了一成。

  淨念、釋難兩尊佛陀盤坐在無窮佛光中，雙手揮動，無數佛雷猶如雨點向陰雪歌砸落。

  陰雪歌頭頂無窮功德寶輪，一步一步向兩尊佛陀走去。

  所有佛雷落在身上，就好像肥皂泡一樣幻滅。此刻不僅僅是功德寶輪的庇護，陰雪歌自身的修為，也達到了六佛六道相同的境界，來自渡厄佛陀的贈與，讓陰雪歌修為大進。

  輕輕走到兩尊目瞪口呆，同時氣息微弱的佛陀面前，陰雪歌輕聲笑道：「還請兩位佛祖歸位。我鴻蒙世界樹衍化世界，正缺少兩位這樣的大德坐鎮，鎮壓一方世界氣運。」

  半個時辰後，陰雪歌闖出，羅睺布下的大陣，他頭頂紫氣升騰而起，綿延數百萬里，手持利器，看著站在數百里外打量大陣的空渺道祖厲聲喝道：「道友，還請歸位！」

  空渺道祖感受了一下陰雪歌身上的氣息，他瞳孔一縮，抓起引魂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