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龍虎幫主之死——真相(二)

  對於馬亮所說之苦,那種日夜飽受精神折磨,一次又一次的在夢中看著親人悽慘的死去,那種痛,那種心漸漸地灰飛煙滅,碎裂成沫的感覺,無法拋棄掉.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出現的就是那一幕,那可以使人流出血淚的一幕.如影隨行,揮之不去,更抹之不去.就連看到別人受那麼一點的傷也會想到那令他驚恐萬狀的悲慘一幕.而也許這就是生不如死.

  誠如馬亮所說的,在沒有進聖地,在沒有環靈轉移時空之前,我確實也是這樣,然而不同的是,我拼著命死撐過來,因為我還有那些死去的人給我的關心與愛.而馬亮卻是忘卻了愛,只留下了恨……連天都要色變的濤天恨意.

  風在嘆息著,為這個忘卻了愛,只為恨活著的人.而我也在嘆息著,嘆息著世間的可悲.「也許你不該這樣的.當時,你的父母就算是死也沒有說出你,他們希望的是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如此的聰明一世.難道真的不明白他們的心意嗎?」我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無法逃出那可怕的夢,還有那可怕的情景.上天讓我活著,是在折磨著我的心智,還有我的靈魂.我恨老天,為什麼當時的我沒有死掉,卻活著承受如此之苦?我想老天折磨我的目的是為了讓我除掉這個人渣,所以我才活下來……」馬亮的言詞很是激厲,一張臉,已經有些扭曲不堪,不知是因為過於大聲說話導致,還是過於憤恨所致.而原來他早已沒有給自己留有餘地.他希望的是他能夠死去……

  「因而你在龍虎幫中潛伏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一舉能殺掉他們的機會.然後機會終於來了,你心裡就有了這樣的一個計劃?」我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不知他現在是有恨,還是有著其他的什麼.仇已經報了,那麼接下來呢?

  馬亮猛然的站起身,直盯著雲長,眼裡透一種複雜的光芒,似是在說你不該對他個人渣如此忠心.他說道.「雲長,你以為那個人渣很注重你嗎?你錯了,他是在利用你.他給你甜頭,只是為了讓你給他賣命.因為他已經成為沒有戰鬥力的人了,他需要一個人來保護他,而那個人必須對他很忠心,你自然的就成了他的對象.因為他看準你心裡有一種愚忠.所以他選擇了你.你可以不信,因為我沒有證據.不過,我說的都是我聽到的實話.而這些話都是從那個人渣口裡聽到的……」

  雲長愣住了,他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抱怨.他只是愣著,一動不動的,只是眼裡卻露出一絲悲苦.

  

  我看著他,猜想到.雖然雲長有時並不是很機靈,但是他確實有聰慧的一面.所以,他應當也看出了京天的用心.之所以他沒有離開,只是想報答他的恩情吧.畢竟那個京天的時日本來就不多了.

  「不過,即然京天他是一個人渣,那麼他的兒子自然也好不到那去.有其父必有其子,說的正是他們兩個.我的機會也正是京雨所創造出來的.要不是有一天,我無意間聽到京雨與葉榮商談要除去那個人渣的話,我還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才會有機會,或者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因而,我也不會再理會會留下多少破綻,我只求能將他殺死……所以在聽到他們的商談以後,我的心裡就湧出了一個計劃……」說到最後,馬亮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猶如惡鬼一般.

  他看著我,似乎在向我挑畔,看我是否能說出他的方法.我心裡唉了口氣,想著,即然都如此情況了,又何必對我挑畔呢.「即然你已經知道了京雨的計劃,那麼你定然知道他們會約京天於小酒屋裡見面.而在某方面,也就是某種俗習來說,有些座位是固定的,只有顯赫地位的人和領導者才能座.更何況,你呆在龍虎幫如此之久,對京天的某些習慣也了如直指撐.那麼你只要用你一直以來都在練習的方法,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殺掉,從而嫁禍於京雨.所以一切都到了你的操控之中.你事先,將沾了劇毒的小針,插於座椅之上.只要京天坐下,小針能輕微的刺入他的肌膚中,那毒性就能漫延開來,從而迅速將他毒死.而那種毒,是一種內在的毒,也就是說,人的表面並沒有什麼異像,只是五臟卻早已經毒性所害,所以京天死時,才會有一隻手捂住肚子,而他卻以為是京雨下毒害他,而留下了兇手就是京雨的訊息……而京雨卻不知其情,是以認為他已經將京天殺死,因而繼續按其計劃而行……」

  「不對啊,羽哥.如此說來的話,京天是由中毒而死,按理說來,當中毒時,他應當會有些劇烈的掙扎的啊.這何卻只是捂著肚子那麼簡單呢?」王東插嘴問道.

  馬亮笑了,笑得很大聲,像是很得意.而我則淡淡地說道.「可以說,京雨與葉榮的計劃完全就是為了馬亮的計劃而存在的,就相當於,他們的計劃完全是在為馬亮的計劃做掩飾.而這也正是馬亮所精明的地方.當時京雨他們的計劃應是由京雨與他老爸喝酒交談,而在酒里下了安眠藥,讓京天睡過去後,京雨再用小刀刺入京天心臟,將其殺死.然後將所有蛛絲馬跡給去掉,再將房間改為密室,後裝成是仇人潛入殺人的樣子,而逃之夭夭.葉榮則負責為京雨製造不在場證明,以幫他脫罪.只可惜他們的計劃漏洞百出啊.知道這一點的馬亮,當然就更能洗脫自己的嫌疑了.」

  「你是說,當時京天是由於喝下有安眠藥的酒,而無法掙扎.所以只能捂著肚子死去?」王東說道.

  我點了點頭,盯著馬亮,他仍舊在笑,也許現在他除了笑,已經沒有其他的表情了,因為仇人已經全部死光,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那麼他的人生也許也就沒有了方向,而深在痛苦夢魘中的他,等的結果也許只剩下解脫.

  「嗯,馬亮之所以選擇這樣殺人的目的,有三個.第一,他知道京雨事後一定不會讓人碰觸京天的屍體,因為京天喝了有安眠藥的酒,為了不讓別人查出是自己所為,京雨當然會堅定的拒絕屍殮.這樣一來,也就是同時幫助馬亮,隱藏了他下毒殺人的方法.第二,這個方法會讓京天以為是京雨在殺他,也就是說,在京雨用刀刺入他心臟之前,他就已經死了.所以京天在發現自己中毒時,就會認為是眼前的人,也就是他的兒子,京雨下毒害他.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京天以為是京雨下毒殺他,從而留下了兇手的訊息,而方便於來人查出兇手就是京雨.這樣一來,馬亮就擺脫了嫌疑,也就不會查到他身上來了……」

  眾人驚訝地齊齊望向馬亮,似乎從未想到他意是一個如此聰慧之人.而王東更是叫出口來.「哇靠,這個傢伙,也太狡猾了吧……」

  此時的馬亮,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畢竟仇人已經死了.他的怨恨也漸漸消失了,所以他看著我,驀然地笑了.「果然我沒有看錯,你很聰明.」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聰明,因為當初我解開京天留下的訊息時,也認為京雨是兇手.如果不是你太過於急躁又再殺了京雨時,我是不會想到是你的.」

  「羽哥,那馬亮他怎麼肯定他的毒,不會直接讓京天掛掉,就不能留下關於兇手的訊息呢?」王東再次問道.

  「我之前說過了,他用的是他經常練習的方法.你還不明白嗎?也就是說,他試過了多次,所以藥量的多少,他能夠把握住的.」我回答道.

  驀地,一條人影由遠急射而來,肖全,是肖全.他來到我耳邊說了些話,再從懷中拿出了一包東西交給於我.而我接過東西,斜看著馬亮,卻見到他並沒有因見到這包東西而有任何慌亂之情.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即然知道你會找出是我,就沒有必要再將這些東西銷毀掉.」馬亮說道.從他的語氣中,我知道,也許他早就知道自己能夠報仇吧.而之所以他會不顧一切的急忙再將京雨殺掉,也許就是為了讓別人知道是他做的吧.那麼他的目的,也還是那個,他想解脫,他想從那無邊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羽哥,我還是有一個疑問.你怎麼知道他有練習過?」王東問道.

  「你去別墅附近幾里內轉轉就知道了,不過剛剛肖全剛去轉過回來.」我回答說.確實,我之前叫肖全去做的事情就是先去看看馬亮的房間,查看是否能發現什麼,然後再去四周看看,是否有發現什麼死物,也就是死雞或者死鴨什麼之類的東西.而這些是為了確定我的猜想.

  「你確實聰明,我並不是恭維你.而是說實話.之前你說話的是用猜的的吧.關於那個藥量練習的事情.」馬亮說道.

  我揚起嘴角,說道.「是的,可是現在我是很肯定的.只是這與我聰明無關,只因為京天坐的那張椅子上有很多的小針孔,因而我才會想到你有練習過.當然在這一切之前,我並未想到是你.因為一切都指向京雨.首先,案發現場最可疑的地方,就是兇手為何要製造成一個密室?如果他是為了讓人不發覺到京天已經死了的話,那麼之後他就沒有必要再從那些守衛的眼前閃過,他大可避開守衛的視線逃走.所以這兩點很矛盾.第二,在現場的桌上痕跡來看,應當還有一個杯子,曾經放到過桌上.而為何卻消失了?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京天留下來的死訊,那個傳遞著兇手訊息的暗號.這一切都指向了京雨……」

  說到這裡我停了停,因為我感到了陸曉葉有些波動,所以我的視線轉到她的身上.可是卻未見到她醒來.我才緩緩地繼續說道.「當初我第一眼看到京雨的時候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當時我一直想不通他身上有何不對.一溜煙過,多虧了老班的提醒我才知道.原來當時的京雨,也就是京天死時,急忙趕來的京雨,他的腳上穿著拖鞋,當然大半夜的,又急忙從房間裡出來,穿著拖鞋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卻穿著襪子.我想也許沒有那個男子會在大熱天穿著拖鞋,卻又穿著襪子的吧?所以他應當是匆匆忙忙地換了拖鞋,而忘了脫掉襪子.而事後我在他的一雙鞋子上發現了些泥污.而別墅內沒有人會自願去踩泥土的吧,更何況他是少幫主.因而他當晚並不在葉榮那裡.」

  「哦,說來聽聽,雖然我並不知道葉榮如何去造不在場證明.不過我卻想知道,你是如何卻破解他的不在場證明.畢竟,光憑你以上說的那些,並不能肯定京雨就是兇手.」馬亮似乎來了興趣,他看著我,眼神很淡,淡得就像是他的生命一般,淡淡地,漸漸地等待死去.

  我看著他馬亮,發現他的臉色不知何時起,有些蒼白起來.雖然心裡有些疑惑,卻也不知緣故.就繼續說道.「葉榮的方法,就是找一個目擊者,來幫他們做不在場證明.而他的房間內,代替京雨坐著的,其實是一個布袋人偶.而由於燭光之故,站在門外的傭人並不容易發現那就是一具人偶.更何況那人偶只露出一點頭部.而那個端茶的傭人,也並不確定裡邊那個人就是京雨.因為她沒有看到臉,她只是聽到葉榮說是京雨,她才以為是京雨的.也就是說,葉榮是想把那個在房間裡的布偶人就是京雨的思想灌入那個傭人的腦中,讓他認為那個人就是京雨.也就是說,他的不在場證明只能證明葉榮他本人,而不能證明京雨.」

  「不錯,確實可以這樣說……那麼京天留下的是什麼訊息呢?」肖全不解地問道.

  雲長似乎也從默然中醒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為京天的死,而懷有其他的感想.他也問道.「對啊,藍羽.當時京天手中只有葡萄酒液,卻沒有其他了,那麼葡萄酒液說的是什麼訊息?」他已經改口叫京天了,而非幫主,可見雲長已經放棄了,放棄了那愚忠的心.

  風將陸曉葉的長髮吹起,在空中飛舞著.我伸出右手輕輕的將那一屢髮絲,攬到她腦後.然後抬頭望了望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馬亮的身上.「重點並不在於葡萄酒液,而在於它的形式.當時沿著京天手的方向,我發現地上有著很多的葡萄酒的水滴,像是撒落的一樣.確實,京天為了不讓京雨知道他留下的訊息是什麼,而留下了一個難以解開的訊息.這個訊息的謎底就是一個字……雨.」

  馬亮笑了,在眾人之中他是第一個笑的人.也就是說,他已經明白了.

  「我明白了,京天所要告訴我們的是一種形式,也就是說,葡萄酒液灑到空中落下時的形式.也就是雨.所以他要說的就是京雨殺他.」肖全說道.

  「對,他想要傳達的訊息就是這個.而當初我也找到了證據,證明是京雨殺了京天的兇手,而那個證據就是那個消失了的酒杯.當時的京雨約他的父親在小酒屋見面,說是商量事情.所以他父親就來了,而他則先在酒里放了安眠藥,然後將有安眠藥的杯子給了京天.而京天喝了酒後,卻因毒發而倒地時,不小心碰倒了他的酒杯,酒水潑出,頓時京天在痛苦之餘想到了一個方法,於是他伸出手接過流出的液體,灑向空中.然後死去.京雨並不明白京天做那個動作的用意.更沒有想到京天是因毒發而死.他只是按照他的計劃,拔出了刀,朝著京天的背心刺去.事了之後,他將原本京天所拿之杯去沖洗,然後掛到了放滿杯子的架上.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人知道有個杯子有安眠藥的成份.之後再將自己的那喝過的酒杯擺成剛剛京天碰倒的樣子.那麼這個酒杯就能成為致命性的證據,因為它含有京雨的唾液.」我看著馬亮,見他很是淡然,似乎已經不在意一切.

  「只可惜,我有個原則,只有當所有謎團解開時,我才會說出兇手是誰.雖然當時有了充足的證據,可是卻有一個謎團未解.那就是椅子上的小小血跡.所以,一直到馬亮你殺了京雨,我再一次發現,在京雨坐的椅子上也有相同的小血跡時,我就知道了,真正的關鍵就在這個小血跡上.我之所以確實是你馬亮,完全是因為兩次都是你最先發現死者的.同時,兩次都是你最先到現場.你之所以必須要第一個進去,無非就是要將椅子上的小針取走之故.再加上從雲長處我聽到你確實常做惡夢,並且由你夢中的片語中,想到你了的殺人動機.不過,我並沒有證據去證明你就是兇手.所以你大可安然走掉的.然而也許是你的目的已達到,最後你只是想從痛苦中得到解脫罷.所以你沒有銷毀這些毒藥……唉……」我最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身抱起了陸曉葉,然後緩緩離去了.因為我已經無法說下去,馬亮那越漸蒼白的臉色,那顫抖的身軀.已經告訴我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將要解脫了.

  「羽哥,你怎麼不說了.不是還有一個密室之謎嗎?」王東叫道.

  肖全,雲長也甚是不解,為何我說到最後卻不將所有問題說完,卻自個轉身就走了呢.

  「我們走吧……不要打擾馬亮了……臭老頭,我知道你明白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我的聲音帶著一些憂傷,夾在風中,傳入他們耳內.

  「這個臭小子,辦事就知道叫我幫他擦屁股.真是的.好啦,你們都先和臭小子一起走吧.我一會就回去……」臭老頭說道.他的語氣沒有帶著生氣,相反卻很平淡.

  肖全,王東與雲長三人雖然不明白,卻還是跟著我走了.

  馬亮看著遠去的我們,嘴邊流出了一絲絲地血,漸漸地向後倒下……一道人影閃過,接住了馬亮倒下的身體.是臭老頭,只聽他道.「小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能……能將我與我的母親她們葬在一起嗎?她們在……」之後的聲音很小,可是臭老頭卻點了點頭.隨即人也消失了.

  路上,一行四人.因為陸曉葉在我懷中.我的臉上很是淡然,像是憂傷,又像是高興.只是心裡想的卻是,現在的馬亮應當解脫了吧.

  「羽哥……那個密室到底是怎麼弄的啊?」王東仍舊緊追不捨地問.

  「你自己去拿條釣魚線還有一根韌性很強的小如針的東西去試試就知道怎麼做密室了.」我頭也不轉的說道.

  「這樣做可以嗎?」王東頭問道.

  「你試試就知道了啊……呵呵.」我笑了笑說道.

  天上的月光仍然是很皎潔,仿佛之前發生過的事情,都與它無關一般.它就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冷眼旁觀著大地上的一切罪孽.風仍在吹著,吹過我們的身軀,吹過那垣斷瓦,吹遍了大地……而一切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