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夜裡
2024-08-03 02:20:23
作者: 書劍天涯
今夜的好貴,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反平日的文靜,和霍曉晴一起大笑大叫,還在霍曉晴的攛掇下喝了不少的酒。那霍曉晴自小便生長在強盜窩裡,這飲酒一道自不必說,當可稱得起女中豪傑,酒中丈夫。舉著酒杯,逢人就干,大有不把所有人干撲下,誓不罷休的勁頭。好貴就不行了,幾杯酒下肚,便有了十分醉意,臉上像抹了一層胭脂,神態可拘的坐在草地上,舉著杯子在原地打著晃,忽然雙眼一合,「撲通」一聲仰面倒地,竟睡著了。
霍曉晴原想多灌好貴幾杯,哪想這小丫頭如此不濟,於是便將目標鎖定在了無痕的身上。霍曉晴是個記仇的人,她至今仍對無痕假扮女孩子,占自己便宜的事情耿耿於懷,時刻想著報復。如今不正是個好機會嗎?量一個小破孩兒,能有多大酒力,待自己把他灌醉,那還不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下手,想把他按扁就按扁,想把他拉長就拉長……,想到爽處,霍曉晴忍不住仰天長笑,盡顯女匪之豪放本色。
無痕被霍曉晴笑毛了,雙手抱肩神色慌張的說:「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霍曉晴的眉毛向上挑了挑,舔了舔嘴唇,奸笑著說:「喝酒!」
幾壇酒下肚,霍曉晴那原本凝脂白玉似的俏臉,紅得慘烈。腦袋更像小雞啄米似的,不停的點著,眼皮也都快合到一塊去了。還兀自抱著一壇酒傻笑著,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著:「干,再干!」
反觀無痕,說得上是神清氣爽,精神百倍。那霍曉晴哪裡知道,自打那日無痕酒後無德,冒著走火入魔,以及喪失生育能力的危險,強行改變運功方法,創造了將酒水快速從下體排出的無聊功法後,無痕便對飲酒一道失去了畏懼之心。多喝多尿唄!有啥了不起的?此時的他,足可以驕傲的宣稱自己是「千杯不醉」了。可話又說回來了,若喝酒一絲醉意也沒有,那喝起來還有什麼意思?所以無痕也只是讓體內的酒精濃度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而已。
霍曉晴終是不勝酒力,倒在草地上睡著了。此時,依舊清醒的便只有四兩、李通與無痕三人了。四兩一邊細飲慢品,一邊鄙夷的說:「一個女孩子家!嗜酒貪杯!這成什麼樣子?你再瞧瞧這睡姿,四仰八叉的,還……,還流口水,天啊!這還是女人嗎?無痕,我的乖孫女婿,你真的打算娶她嗎?」
四兩見縫插針的數說霍曉晴的不是,希望無痕能早些醒悟,和這個討厭的傢伙早些散夥,只一心一意對自己的孫女一個人好。可誰想那可惡的臭小子,完全沒有在聽自己說話,而是兩眼含情的瞧著那瘋丫頭,輕輕的笑著。
「天啊!這個小傢伙,到底是怎樣的品味啊!這種女人,都能著迷?」四兩越琢磨,越不是個味,終於讓他推理出這樣一個可怕的結論:無痕是個風流胚,任何女人都能讓他動心。這個推測,把他自己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這樣,那……啊!我可憐的可兒!你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了!」
霍曉晴剛剛睡著不久,好貴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喃喃的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怎麼睡著了!」
「呵呵,還好意思說呢!幾杯酒就醉倒了,可兒你的酒量可真夠差勁的!」無痕取笑道。
「你以為都跟你家那個瘋丫頭似的呀!我們家可兒,可是個好孩子!」不待好貴回話,四兩搶先說道。
「是,是,是!我們家可兒,是淑女嘛!這個我知道的!」無痕連連點頭。便在此時,原本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霍曉晴,突然詐屍般的坐了起來,雙手在空中連揮,口中大叫道:「我不是瘋丫頭,我是淑女!」而後轟然倒地,繼續大睡特睡起來。
眾人不盡莞爾,想不到這霍曉晴便是睡著了,也是不肯吃虧的。
無痕寵溺的瞧著熟睡中的霍曉晴,心中說不出的喜歡。在她的身上,無痕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在酒精的作用下,兩個人的身影漸漸重疊,終於完全融合成了一個。無痕堅信是上天垂憐垂憐,才會讓霍曉晴闖入自己的世界。從此後,自己的所有遺憾將不復存在。
一顆打在頭上的石子,打斷了無痕的臆想。
「臭小子,當我家孫女不存在呀!」四眼吹鬍子瞪眼的叫囂道。
無痕心中暗喊「要命」,都是這酒鬧的,怎麼就忘了身邊還有一位深愛著自己的女人呢!無痕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側頭瞧向好貴,卻發現她並無半分生氣之相。但歷盡滄海的無痕曉得,女人的喜怒是很難從外表上看出來的。於是無痕決定將功贖罪,精心的烤制了一串肉串,並親自餵給好貴吃,以討對方的歡心。
無痕的舉動若是放在現代,自不會有人在意。可在這封建的年代,就顯得有些輕浮了。四兩重重咳嗽了兩聲,見無痕不為所動,便強令李通轉身去,不許朝那邊看。
無痕不在意,不代表好貴也不在意,她那原本白璧無瑕的臉上,迅速升騰起兩朵淡淡的紅雲。害羞的女人是美麗的,而原本就容貌俏麗的女子,害起羞來就更加要人命了。這不,無痕就被迷得神魂顛倒,下意識的捧起對方的臉吻了下去……
這一下可著實要命,全無準備的好貴,被吻了個癱軟似泥,無力抗拒。而瞧見這一幕的四兩,亦是被驚得險些將穿肉串的鐵簽插進喉嚨,造成意外死亡。
原本這是無痕與好貴之間的私事,又是你情我願的,外人根本就管不著。可作為好貴的監護人,封建禮教的捍衛者,四兩決不允許好貴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出來。於是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大喊大叫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好貴慌忙推開無痕,捂著羞紅的俏臉跑掉了。無痕沖四兩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坐下來繼續烤肉串。
過了沒多久,好貴又回來了,不過此時她已換成了女裝。恢復了女裝的好貴,像幽谷中的蘭花,清靈高貴而又不失柔美。她款款而來,像一縷春風,拂亂了無痕的心。
好貴輕啟朱唇道:「有酒有肉,卻無歌舞助興,豈不遺憾?好貴不才,願為大家舞上一曲!」
「好!」無痕帶頭鼓起掌來。四兩與好貴亦紛紛附和,表示願意一賭芳姿。
「跳舞怎可沒有樂器相伴?可兒,你稍等一下!」無痕輕身一縱,飛至樹梢,拔下了一片鮮嫩的樹葉,放至唇邊。悠揚美妙的樂曲聲,便在眾人耳邊響起。這下,連一向不大喜歡無痕的四兩,亦不禁讚嘆起來。
樂曲聲中,好貴翩翩起舞……
長空為幕,大地為台,那謫凡的仙子,在熊熊的篝火旁,將本應在月宮中才會出現的舞姿,展現在了凡人面前。
在場的每個人都被震憾住了,便是早就知道好貴舞技了得的四兩,也被驚得目瞪口呆。那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舞蹈了,而是情感的宣洩。那曼妙的舞姿,只不過是訴說的一種手段罷了。
「依戀、不舍、痛苦、哀傷」這諸多強烈的情感,像熊熊的烈火,灼燒著每個人的心。曲畢舞終,每個人眼角都掛滿了淚花。李通納悶的擦著眼角,聲音哽咽的說:「真是怪事,怎麼看著看著就想哭,真是越老越沒出息了!」側眼瞧了下四兩,見他更是老淚縱橫,哭得一塌糊塗,心裡這才稍安。
而為好貴伴曲的無痕,感受到的衝擊,比旁人更要強烈的多,無論他如何克制,那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淌著,沒完沒了,大有不流干,誓不罷休的勁頭。反觀好貴則好像卸下了重擔,整個人變得輕鬆了許多。她歡快的跑到無痕跟前,笑問道:「我舞的可好?」
「可兒,你告訴我,是不是想你的父母了?」無痕抓起好貴柔嫩的小心,語聲溫柔的說道。深通音律的無痕,自然明白,無論音樂也好,舞蹈也罷,能達到感染人的效果,必先將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想來,此時好貴心中自是極痛的。
好貴鼻翼微微抽動,眼淚止不住淌了下來。無痕心痛,一把將好貴摟在懷中,輕拍她後背說:「可兒,我發誓十年之內,定為岳父岳母大人報仇,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若違此誓……」無痕話未說完,好貴的小手便已捂在他的嘴上。
好貴搖頭,輕輕的呢喃道:「我知道!」
「太讓我感動了!師傅,你感不感動!」李通一邊擦著眼角再次湧出的淚水,一邊對四兩說道。他不說還好,一說完這句話,便好似捅了馬蜂窩,四兩忽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盪氣迴腸,哭得人莫名其妙。哭到後來,四兩忽然緊緊抱著李通,大哭特哭起來。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抹在李通的後背上,噁心得李通險些一腳將這老傢伙蹬出去。
強忍住暴打對方的衝動,李通耐著性子問道:「師傅,你老人家怎麼了?」
「我……我……我想小翠。」四兩再次往李通背後,抹了一把鼻涕,哽咽著說。
「她是我師娘嗎?她過世了嗎?」
四兩愣了一下,隨即拳腳相加,口中還叫嚷著:「你他媽管得著嗎?」
今晚四兩喝得不少,原本就暈暈乎乎的,這一運動,酒氣上涌,更是醉上加醉。原本還是叫嚷著:「你管得著嗎!你管得著嗎?」打著打著,便換詞了:「你是我師兄又怎麼樣!敢和我搶小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嗚嗚……,小翠你為啥喜歡他,不喜歡我呢!你明知他花心,風流,你還嫁給他!嗚嗚……」
「師傅,您老人家瞧清楚點兒,我不是你師兄,我是你徒弟啊!」李通一邊慌忙閃避著四兩的拳腳,一邊大聲叫道。
「你休想騙我,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你別跑,我要打死你!」四兩認準了李通便是那個搶走了自己戀人的風流師兄,雖身形不穩,腳步踉蹌,卻勇往直前,不依不饒,追打得李通報頭鼠竄。任憑那李通喊破喉嚨,四兩的攻式就是不見絲豪遲緩。李通邊跑,心中邊暗自鬱悶:「好端端的,怎麼就成了他師兄的替死鬼了,真是命苦呀!」
原本,四兩喝醉了酒,拳腳無力,身形不穩,若李通有心反抗,四兩定不是對手。只是李通性情憨直,新近又拜了四兩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縱是挨了數拳,亦是不敢做出欺師之舉,當真是難能可貴。
而眼見這一幕,無痕與好貴甚是無語。無奈之下,無痕連忙施展俠盜門的獨門輕功「翔雲術」,急奔至四兩身邊,在他的昏睡穴上點了一指,方才解了李通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