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走到盡頭
2024-05-03 13:57:56
作者: 宋思錦
吃完早餐,時渝本想去公司,卻被楚老爺子一個電話緊急給叫了回去。
楚雲行也被叫回,楚家今天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商量。
時渝和楚雲行抵達的時候,主屋站了很多人,單律師就有好幾個。
楚庭軒坐在正中央的一方椅子上,手邊擺放著一堆文件。
瞥見進屋的時渝,他抬了抬眼皮,「回來了!」
「爸,怎麼了?」時渝訕訕走過去,視線往他身邊的文件看了一眼。
她其實也就兩三天沒見楚庭軒,楚庭軒卻顯得比前些時日蒼老了許多。
手捂著胸口,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像是病又發作過。
什麼都沒解釋,他把文件推給楚雲行,讓他一份份簽了字。
楚雲行走過來,前面的文件他大致掃了一眼,看清是財產繼承協議,目光短瞬一滯,一頁頁簽起了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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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庭軒準備的文件太多,楚雲行坐下後,單單簽字就簽了幾個小時。
時渝坐在他身側,在他簽字的時候,她盯著文件稍稍看了看。
這些文件全是楚家的當前資產,一半老爺子直接給了楚雲行,另外一半,時渝在看清協議內容後,震了住。
楚家的財產,另外一半,老爺子全給了她和楚雲行未來的孩子!
時渝有想過以老爺子對孫兒的喜歡,肯定會留部分資產給孩子,但沒想過,他竟然為孩子留了這麼多。
這得多深沉的愛,才會在不知孩子性別,不知孩子將來會成長成什麼模樣,就把楚家的一半江山給它?
時渝怔愣望著老爺子的協議,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這麼沉重的愛,她怕她辜負老爺子的厚愛,承受不起。
楚雲行打從進屋後,神色就很凝重。
他大概也覺察出了老爺子的不妙,簽字的速度很慢很慢。
這應該是最近這麼長段時間以來,他在楚庭軒身邊最長,和他挨得最近的一次了。
協議全部簽完,收好筆,楚雲行眼神示意了下家庭醫生,讓他跟著自己出去。
醫生懂他的意思,安靜跟在他身後去了花園。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長長的連廊,在花園盡頭的一片梨花樹前,楚雲行腳步收了住。
「我爸還有多長時間。」背對著醫生,他沉聲問。
「楚總,老爺子的病已經撐了那麼多年,這對老人老說,本身就是極限了。現在算是油盡燈枯,您得隨時做好老人家會走的準備。」醫生低垂著腦袋,如實回答。
「沒有辦法能延長嗎?」楚雲行指尖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眉頭鎖得很緊。
「楚總,我們已經盡力那麼多年了……」醫生提醒他,「如果不是楚家家庭條件好,什麼都用最貴,最好的,老爺子應當是會走得更早的。」
他的言外之意,想要楚庭軒多活過幾年,除非醫學奇蹟。
楚雲行其實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擺擺手示意醫生離開後,一個人在花園裡站了很久。
他一直都知道楚庭軒可能會走,但沒想到這一天會被提前了那麼多。
……
時渝陪在楚庭軒身邊,靜靜看著他瞬間蒼老的臉,心情很複雜。
唯一支撐著她和楚雲行婚姻的人都快走了,她和楚雲行也快走到盡頭了吧?
楚庭軒如果走了,時渝實在想不通自己還有什麼留下來的理由。
楚雲行應該也不會讓她留下來吧?
楚庭軒一隻手落在扶手上,側過臉龐失神地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很久。
「時渝啊,我現在最大的遺憾,你知道的。」
「爸,我知道,您會沒事的,雲行一定會聯繫最好的醫生和醫院,讓您好好的,國內不行咱們就去國外,您得撐到我和雲行的寶寶出生,您一定也很想見到它長什麼樣,是男孩還是女孩吧?」時渝溫柔地安慰他,鼓勵他,給他希望。
楚庭軒落在花園的目光失了焦距。
他倒是想啊,可疾病哪會等人?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是你和雲行的孩子,我這個當爺爺的,都會喜歡。」楚庭軒唇角微微拉扯,眉目柔和了許多。
時渝當然知道他不在乎孩子性別,單從他給孩子那麼多的遺產,她就知道了。
可沒有讓楚庭軒知道孩子的任何信息,時渝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這一瞬間的她甚至想過要不要利用醫學手段去查查孩子性別,提前告訴他。
但這樣的衝動剛產生,又被她按壓了住。
老爺子本身就不在乎這些,她查沒查,又有什麼區別呢?
「爸,您等我一下!」時渝忍住衝動,提著裙擺下樓,一路快步回到自己和楚雲行的別院,將所住次臥的抽屜打開,取出一份圖紙後重新回到楚庭軒身邊。
「爸,這是前幾天去做的彩超圖,寶寶現在已經兩個月,已經有一顆葡萄大小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有胎心,模樣也開始有了,離出生很快的,您撐撐就等來了。」
楚庭軒把她的彩超圖接過來,認真地看了很久,唇角那抹弧度更溫和了。
這是楚家這一輩的第一個繼承人啊!
時渝和楚雲行的孩子,楚庭軒相信,不管未來怎麼發展,也不會長歪,成為人中龍鳳是必然的。
等到可以繼承楚家江山的時候,又該成長得讓多少人神魂顛倒?
他顫抖著手,拿過彩超圖後就沒放開。
時渝在旁邊安靜地陪著,看著彩超圖的目光一樣柔和。
楚雲行從外面走進來,一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失了失神。
他基本上沒見過楚庭軒有任何幻想的樣子。
從他有記憶以來,楚庭軒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刻板,嚴苛,雷厲風行,現實主義派,幻想這種詞從來不在他的字典里。
但因為一個胎兒,他卻開始有了觸碰不到的想像。
這樣的他,看得楚雲行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和時渝的這個孩子,或許就是老爺子唯一的遺憾了,可自己卻偏偏滿足不了他。
時渝留意到進屋的他,側過臉龐,視線和他隔空交接,靜靜對望了會兒,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還沒離婚,他明明就在身邊,為什麼就感覺已經遙不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