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啦

2024-08-03 01:29:32 作者: 擅長炒雞蛋

  在李冀看來,冬天似乎來得特別的快,自己剛感到一些寒意,然後開始著手於自己的過冬計劃的時候,雪花就已經開始飄落下來。

  這個村子的百姓雖然並不討厭自己,但是他們連自己的生活都只能勉強維持,哪裡還會顧得上他這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所以李冀決定在自己還沒有被完全餓得失去力氣,天氣還沒有冷到讓自己絕望之前,去找一座大一點的城市碰碰運氣。

  

  方向已經打聽好了,村口的老張頭的心腸還算不錯,由於以前給村裡的王大戶趕過馬車,所以知道離村子不太遠的地方有一座大城,裡面住著很多有錢人,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賣身進去,保住一條命。

  李冀也曾打算就地解決自己的生存問題,但是村裡的王大戶只要有力氣的壯漢,對李冀這種十來歲的瘦弱小孩完全沒有興趣——書僮?家裡上上下下一共能認的字都不到半籮筐,養書僮簡直是笑話。

  「媽的,土財主,真不上檔次。」李冀恨恨地朝著王大戶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徹底絕了自己指望發生奇蹟的想法。

  最後李冀找老張頭要了幾把乾柴草塞到自己衣褲里,抱著聽天由命的想法上路了。老張頭看著這個瘦弱小子仔細地把褲角和袖口領口紮緊,然後越走越遠,嘴角抽動了幾次,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每年冬天被餓死凍死的人都不少,他根本幫不上什麼。

  李冀也完全沒有怪老張頭的意思,一個自己都快養不活的人,再有同情心也不能當飯吃。在村里乞討這段時間,李冀對村裡的人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老張頭為王大戶趕了幾十年的車,什麼都沒積下來,原本指望著的兒子也死在了戰場上,收到消息那天開始,老婆子就一病不起,為了幫老婆子看病,家裡僅有的一點家當也賣掉了,最後只留下老張頭一個人。幾把柴草已經是老張頭度過冬天的重要物品了,李冀也沒捨得多抓。

  一望無際的大雪給古老的北風城添上了銀裝,來往於京城的人們都一無例外的戴著斗笠,穿著蓑衣,在深幾達一尺的雪中艱難的跋涉,便是曾經人來人往的官道上,馬車也已經不可通行了。這座繁華的大城,因為冬天的到來,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囂。

  由於行人稀少,守護北風外城的士兵們也變得非常的懈怠,兵器被斜靠在城門的洞壁之上,士卒們不停的跺腳搓手,咒罵這個倒霉的天氣,偶爾有幾個指望趁著冬天賣柴賣炭小賺一筆的挑夫挑著柴炭經過,他們也只是看上一眼便不再搭理。

  冬季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時候,更何況這是深處國內腹地的都城,完全沒有有什麼好擔心的。守城的士卒們想的,還是能夠熬過這一班,回去喝一口熱酒,躲在家中的被窩裡美美地睡上一覺。

  但此時在外城南門下,穿著厚厚的冬衣的守城卒卻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吆喝著把一個又髒又瘦的小乞兒向外趕。也許放一個乞兒入城並不會對北風城的治安有什麼不良影響,但是對於城裡那些官老爺們來說,如果堂堂清元國都城有太多的乞丐,是不利於清元國百姓安居樂業的正面形象的。去年就是因為某位大人出門賞雪,被一幫乞丐掃了興致,結果把這筆帳算到守城卒的頭上,硬是被全體扣掉了一個月的餉,所以今天說什麼也不能放這個小乞丐進城。

  李冀在看到城的輪廓的時候,就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了,他根本不知道以自己的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能不能堅持到進城,更不用提還要試著去「應聘賣身」。現在走到城門下,已經屬於求生的本能在幫助他了,但是守城卒的蠻橫讓他最後的希望破滅,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些許憤怒。

  自己莫名其妙從公元2007年的中國穿越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又一個時空飛越的成功事例之一。然而這並沒有讓李冀有一絲一毫地興奮,也許他確實有些厭倦現實生活的單調無趣,但是到了一個未知的時空後,發現自己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十來歲的小孩子,絕對不會讓他產生能夠改變歷史而仰天長嘯的衝動,相反哭的衝動已經有了好幾次了——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甚至賣身都沒人要,豈是一個「悲慘」能夠形容的。

  即便是作為一個隨遇而安的人,面對這樣一種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的境遇,李冀的情緒也幾近崩潰。雖然作為一個各種希奇古怪的故事都有所耳聞的現代人,能夠相對平靜的接受自己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世界的事實,但是情感上的沮喪卻無可避免。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不僅意味著自己從此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可能再去過自己已經熟悉得近乎麻木的生活,也意味著自己需要面對全新的生活挑戰。

  但是現在擺在李冀面前的現實是,不要說什麼新生活的挑戰,他連挑戰的機會都將要失去,連最後一點生存的權力都將失去。

  守城卒一把將李冀推倒在雪地里,見他又爬起來,便跟上去將他推得更遠,最終看到李冀不再起來了,才罵罵咧咧地回到城門洞下。

  李冀覺得自己很累,自己對生命的渴望已經化作力氣用到了剛才對守城卒的最後的抗爭中去了,現在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在他已經混亂的思維里,這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也許睡一覺之後,一切就過去了。

  剛回到城門洞的守城卒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便又被守門的小頭目給踢了出來,原來城外又來了一群人。

  守城卒雖然心中不爽,但這次卻不敢大意,因為這幾個人當中為首的一個居然穿了一身道袍,另外幾個也拿著各種各樣的符紙法器,顯然是要進城去給哪家達官貴人免災祈福的。

  清元國是沒什麼道人的,更多的是密禪宗的和尚,所以物以稀為貴,每年年關之時能請道人祈福反倒成了富貴人家的一種身份象徵。道人之中也許有混吃騙喝的,但那些有錢人卻依然樂此不疲。

  守城卒的頂頭上司並不打算給自己找麻煩,草草地檢查了幾個人的身份牌和路引之後就放行了,守城卒看到其中一個人把城門外的小乞兒抱起來就向城內走,便打算上前去查問一番,卻被小頭目給拉回來,狠狠的一腳把他送到了一邊。守城卒回頭看到小頭目揚起的拳頭指縫裡露出的一點銀白色器物的一角,縮了縮頭,躲在一邊不再說話了。

  李冀夢到了爸爸,也夢到了媽媽,他從來沒有像這次的夢境一樣覺得對父母的不舍,以致於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醒,不要醒,醒來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個夢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長,對夢境的奇怪心情讓他自己也迷糊了,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是卻不像往常一樣想著在夢裡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李冀有一個習慣,每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時就會幹一些讓自己高興的事,比如想像出一塊紅燒雞腿讓自己好好地啃上兩口,吃飽之後再想像出一位漂亮美媚讓自己好好地親上兩口……但是這次他什麼都不想做,只是在夢裡努力地想著父母的樣子,然而讓他感到由心恐懼的是,眼前的影象越來越模糊。

  李冀努力地蜷起了身子,他想讓自己睡得舒服一些,這樣才不會讓夢境跑遠。這一舉動並沒有帶來預期的效果,反而讓他越發清醒起來。清醒的結果就是讓他感覺到了冷,也讓夢境徹底地離他而去。李冀的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落寞,讓他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身冷還是心冷。

  「嗯……」原本想罵一句粗口來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鬱悶,卻不料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哼哼。這時的李冀完全醒了過來,身體難受得要命,一會兒渾身發燙冒汗,一會兒卻又感覺冷得要命,蓋在身上的厚厚的被子仿佛不存在一般。

  李冀勉力睜了睜眼,卻只看到一片模糊,而且喉嚨也像火燒一樣,又干又痛,嘴皮動了動,只勉強擠出一個字:「水……」

  「嘿,總算是醒了,草根,去弄點水來。」原來旁邊一直有人守著,見李冀有了動靜,便連忙向身邊的人吩咐道。

  只聽到一個孩子的聲音應了一聲,便跑開了,不多久李冀就感覺到了嘴唇上傳來的涼意。冰涼的水從嘴裡流入身體,讓李冀的身體感到一陣輕鬆,思維也清晰起來。

  這麼多天以來的一幕幕重現在李冀的腦海里,雖然仍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但是再看看現在躺在這兒的自己,隨遇爾安的性格還是讓他接受了現實——不管怎麼說,能活下來是最好的,新的世界,新的身體,新的生活,這些還是老老實實地面對吧。

  三天後,守城卒又看到了道人領頭的那群人,只是人群中多了一個瘦小的身影。不過這次守城卒學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行了。

  通過幾天的接觸,李冀對這一行人已經有了一些了解。領隊那個道人打扮的叫何存,這次來北風城是為救治一名大官家的公子。李冀對道士治病很是懷疑,總覺得是燒符水亂喝那種,不死人就是祖上積德了,不過聽草根說這個何存的醫術很高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再來就是這個草根了,李冀雖然覺得自己一個擁有二十多歲心靈的神奇兒童與這麼一個小屁孩很有些代溝,但是聽說當初是他一力要求救自己的,心存感激的李冀便決定好好同這個救命恩人打好關係。可惜讓李冀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是,自己似乎太自作多情了,草根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隊伍里的其他人都是隨著何存一道進北風城辦事的,年關將近,買的東西也多,所以原本不需要太多人的一次醫治任務就有了一大堆地跟班。

  據何存說,救李冀是一回事,但收不收留他卻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這件事要請示張一平天師,交由大家公議之後才能決定。

  居然還有天師,李冀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犯暈,這不會是和張角一樣搞的邪教組織吧。就算只是普通的道人組織,但是李冀也覺得頭大——要生存還是做道士,這是個問題。

  何存他們住的地方在靠近明宋國的清元邊境,所以需要趕十多天的路,這讓身體剛剛恢復一些的李冀覺得吃不消。所幸的是現在的李冀吃得飽,穿得暖,自然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咬著牙堅持了下來。這期間那個不愛搭理李冀的草根卻主動扶著他走了好一段路,又讓李冀見識了一下什麼叫做面冷心熱。

  「到了。」草根既不興奮也不熱情的兩個字,讓李冀有了一種到了天堂的感覺。印入他眼中的是一個能容納幾十個人的小村落,看來這幫人還真是混得不錯。

  「何存,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呀,路上還平安吧。」悅耳的聲音讓李冀收回了對村子打量的目光.

  「托道師的福,路上還算平安,該買的東西也買齊了。」何存恭敬地回答道。

  李冀順著聲音看過去,當他看到說話的人時,眼睛就定在那兒,不再離開了——美女呀。

  以李冀的審美觀來說,出現在眼前的年輕女子絕對稱得上美女,雖然以前他的狐朋狗友們經常嘲笑他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就好意思對女人評頭論足,但李冀很相信一句話: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以前上網的時候,什麼漂亮妹妹沒看過?別說現在眼著這樣穿著樸實的,就是穿得再華麗的,甚至是什麼都沒穿的,李冀也都看過不少。

  這時的李冀第一次對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感到滿意,換成以前,他是絕對不敢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的。在何存等人的眼中,這個叫李冀的小孩子用這樣純潔、清澈的眼神去看道師,臉上還流露出會心的微笑(其實是淫笑……),這孩子一定想到了他失散以久的媽媽吧。

  如果李冀知道了何存的想法,他絕對不會罵何存白痴,他肯定會大受啟發地撲上去,向眼前的美女索要一點母性的關懷。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當年輕女子看到隊伍中的李冀時,臉上的笑意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附帶著說出來的話都有一種冰涼透心的感覺:「何存,這孩子是怎麼回事?當初我們大家可是公議過的,任何人不得隨意帶外人到這兒來,你若是沒有充足的理由,別怪教規無情。」

  何存等人對這位女道師特別恭敬,或者說還有一些懼怕,這樣的氣氛也感染了李冀,讓他不得不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小心地看著地上的積雪,腦袋裡卻在想:先輩們果然說得對,女人是老虎。

  何存三兩步走上前去,低聲地向女道師說著什麼。李冀雖然在一邊聽不清楚,但是看何存時不時回過頭看看他再繼續說,以及女道師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就知道是在討論他的去留問題。

  李冀有一些緊張,他完全沒有死過一次就不怕死的覺悟,相反他現在更珍惜自己的小命。如果這些人拒絕收留自己,他實在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何存說完之後便站在一邊等待女道師的指示,餘下的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出。李冀也完全打消了剛才那些古古怪對的念頭,懷著一種高考揭榜的心情在一邊等待著。

  「好吧,都和我一起進去,先把他安頓下來。」聽到這句話鬆了一口氣的李冀卻很快又把心提了起來,「這事得找天師商量,我也不能做主。」

  眾人應了一聲,何存便走過來,對李冀說道:「等一下進村的時候千萬要跟緊了,村口有周詠道士布下的防禦陣,走錯了可是會有性命之憂的。」

  布陣?這幫道士的新鮮玩意兒可真不少。李冀正愣神間,跟上來的草根不由分說,一把抓著他就跟上了何存。

  李冀這才發現,整個小村落的周圍都有不少的樹木,地上的大石也不像一開始就在那兒的,看來還真的有什麼陣。想到這裡,李冀不敢大意,一步也不敢離開草根,緊緊地跟在何存及女道師的後面。

  當進了村子之後,李冀略略算了一下,原本幾十米的距離,一行人七彎八拐走了十多分鐘。

  女道師這個時候轉過身來,向何存說道:「你跟我一起去向天師稟報這次去北風城的情況,然後再請示一下這個孩子的事。」

  說畢,又轉向其餘的人說:「你們把各自採買的東西交到段星空道童那兒去,讓他分類鎖入庫房。還有你,草根,這孩子是你要求帶回來的,那他就暫時和你住在一起,你先帶他去安頓好。」

  看到女道師同何存離開,剩下的人都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同李冀寒暄了幾句,表示了一下關切之情便各忙各的去了。

  草根見大夥都散了,拉著李冀便向村里走:「走吧,既然你的事交給天師處理,他一定會收留你的。我們先去段大叔那兒領一些你過冬的被子。」

  「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呀?長得那麼漂亮,卻又凶又惡。」李冀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草根連忙捂住李冀的嘴道:「別亂說,那是王真道師,專門負責我們這兒的戒律和教規的。你的話要是讓她聽到,非吃苦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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