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輕柔

  想到這個可能，楊浩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楊浩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這些年到處執行任務，什麼樣的事情幹過，而高強度的任務過後，女人和酒精總是鬆弛生理和心理疲倦的最好藥物，這些年恣意，楊浩卻很少動情，因為對於當初的他們來說，愛情這種東西，實在是感覺太遙遠了，對於他們來說，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在下一個任務中死去，這樣的人，談感情不是傷人傷己嗎？

  退出隱龍，歸隱中海，楊浩過上了以前從來沒想到過的普通生活，這生活雖然單調，但是卻不用擔心自己隨時會死去，也可以睡上一個安穩覺，但是楊浩的心卻反而覺得無比的寂寞空虛。

  脫離了戰火，脫離了高強度高危險的任務，楊浩的人仿佛也變得沒有以前的精氣神了。

  他的心，並沒有安定下來，在中海生活了一個多月，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不僅僅是從外地來，更是從內心情感上來說，自己好像無法融入這種生活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楊浩並沒有想過像普通人一般發展一段愛情，然後娶妻生子，他覺得自己的心理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

  周曼媛眼光中的情意，他看的出來，也感受得到，但是他卻不敢接受。

  不僅僅因為他的心還沒有安定下來，更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了妻子，不管這個妻子對他如何，兩人如何不和，但是這都是鐵打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周曼媛朝氣蓬勃，是個美麗熱心的好姑娘，楊浩並不想傷害這樣的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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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浩決定趕緊撤退。

  楊浩匆匆忙忙的一口將剩下的啤酒全部喝進肚子裡，站起了身子笑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攪你了，我先回家了。」

  周曼媛一直盯著楊浩，楊浩一口喝掉啤酒的動作，她看得清清楚楚，更何況他從進屋坐到現在不到五分鐘，怎麼就忽然提出要回家，如此的匆忙？

  周曼媛下意思的站了起來，眼光卻有些疑惑的看著楊浩，楊浩不敢看她的眼睛，借著向外走的動作，避開了她的眼光。

  周曼媛原本就非常聰慧細心，楊浩這細微的動作表明了楊浩的內心，周曼媛也一下子明白過來。

  想必是自己剛才盯著他臉看的神態嚇到他了，所以他才這麼匆忙的喝完啤酒向自己告辭……

  他明白自己心思了！

  看著楊浩向著門口走去，周曼媛心中忽然湧起幾分衝動，她知道，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出來，恐怕以後都沒勇氣說了，又或者說，恐怕都沒有機會說了。

  楊浩匆忙要離開的樣子，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楊哥……」

  楊浩已經走到了門口，正要開門，卻忽然聽到周曼媛的叫聲，聲音並不大，帶著一絲輕輕的顫音。

  楊浩停住腳步，轉過身子，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什麼事？」

  周曼媛站在楊浩面前，看著楊浩臉上的微笑，忽然心中鼓起了勇氣，踏前一步，雙手摟住了楊浩的腰。

  楊浩愣住。

  「楊哥，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楊浩睜大了眼睛，吃驚的望著周曼媛，周曼媛卻不敢直視楊浩的眼睛，而是低垂著頭，仿佛在等待著楊浩的回答。

  楊浩艱難的吞了口口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低沉的開口道：「周曼媛……」

  周曼媛低聲的恩了一聲，卻依舊沒有抬頭。

  「你是個好女孩，不應該把感情放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楊浩說到這裡，注意到周曼媛的肩膀明顯的顫抖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楊浩一陣猶豫，但是想了想，楊浩咬牙繼續說道：「你會遇到真正疼愛你，也值得你去愛的好男人。」

  周曼媛抬起頭，原本紅潤的臉已經有些蒼白：「楊哥，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那你今天……」

  楊浩有些頭疼，這個時候，他寧願去對付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兇惡歹徒，也不願意面對周曼媛那失望傷心的臉龐，那眼眶中蘊含的淚水的威力絲毫不下於一顆顆子彈，讓楊浩無力承受。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朋友有難，自然要兩肋插刀，你說是不是？」

  楊浩故作輕鬆的解釋道，但是周曼媛卻搖搖頭，顯然對楊浩的這個回答不滿足，楊浩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唯有閉嘴。

  好半晌，周曼媛一臉失落的垂下頭，雙手也從楊浩的身邊緩緩的收了回來：「對不起，是我冒失了，楊哥，你回家去吧。」

  周曼媛失落的表情，就像是一根針插進了楊浩的內心，讓楊浩自己也變得糾結起來，他咬咬牙說道：「周曼媛，你是個美麗的姑娘，是男人都會喜歡你的，不過我不能喜歡你……」

  周曼媛盯著楊浩，眼光中充滿了疑惑，仿佛在問，你說是男人都會喜歡你，為何你不喜歡我呢？

  楊浩苦笑一聲：「我已經結婚了，我有老婆的。」

  周曼媛的小嘴吃驚的張開，眼睛也張大了兩分，難以置信的望著楊浩。

  楊浩攤開雙手：「我真不是騙你，我真結婚了，所以說……」

  周曼媛臉上神情複雜，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你說你不能接受我，是因為你有老婆了，不是因為不喜歡我？」

  楊浩無奈的笑道：「這好像沒有什麼差別吧……」

  周曼媛沉默無語，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屋子裡一下子寧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壓抑尷尬。

  楊浩一時間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唯有丟下一句：「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看著楊浩關門離去，周曼媛失魂落魄的走回沙發，緩緩的坐下，靠躺在沙發上，腦子裡亂糟糟的，臉上神情變幻，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

  楊浩坐進漢蘭達，涼涼的夜風從車窗吹進，吹在楊浩的臉上，心中的燥熱終於緩緩降了下去。

  想起剛才的事情，楊浩忍不住苦笑。

  他到現在都不確定周曼媛剛才的表白是否是因為今天事情的刺激，很多人在發生巨變受到刺激之後，很多人都會做出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但是也可能把一些d情緒擴大或者誤解……

  周曼媛對自己有好感，這是肯定的，但是好感和愛還差了很遠，楊浩不確定是否今天自己的英雄救美刺激了她，讓她將這份好感擴大，演變成為了她口中的愛……

  不知道明天她再面對自己，是否還能和以前一樣活潑開朗，畢竟經過了晚上的事情，兩人間尷尬是肯定的。

  哎，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

  想起薛娜那個暴力女警，楊浩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她後來怎麼處理那胖子的？

  今天的事情，說起來還真要多謝她。

  當時的自己受到刺激，難以控制自己的殺氣，如果不是她死命阻攔，恐怕自己已經把那胖子給殺了，那胖子是個人渣，死了也該死，不過在酒店門口當眾殺人，恐怕自己也要攤上很大的麻煩，縱然最後自己能搞定，但是恐怕自己這平淡的日子也算完了。

  楊浩撥通了薛娜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沒人接聽，楊浩皺了皺眉，正要掛斷電話，電話卻通了。

  「喂，誰啊？」

  楊浩笑了：「是我，楊浩。」

  「哦，是你啊，剛才在洗澡……這麼晚打電話啥事啊？」

  楊浩笑道：「我就是想問問你後面怎麼處理那事的？」

  「我把那胖子揍了一頓。」

  「什麼，你把那胖子揍了一頓？」楊浩吃了一驚：「你不是警察嗎，之前還不要命的攔著我對他出手……」

  「警察又怎麼了，警察就不能揍人啊。」薛娜口氣很不滿的叫道：「如果我不是警察，我就不是揍他一頓那麼簡單了，還敢罵我……我當然要攔你，你那可不是揍人，你那是殺人……」

  楊浩聽她這般說，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經過，多半是自己走後，胖子叫囂讓薛娜抓自己口出惡言而被修理了吧，以薛娜那火爆脾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你就不怕他投訴你啊？」

  薛娜蠻不在乎的說道：「投訴唄，我都把警號告訴他了，看他敢不敢去投訴，你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你的女人送回去了啊？」

  我的女人？

  楊浩嗆了一口口水，車子一晃，差點衝到路沿上去了。

  「喂，那只是我同事，朋友，可不是我女人，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薛娜有些意外：「同事？我看你那要殺人的架勢，還以為是你的女人呢，不過你這傢伙，還是有點良心的……」

  有點良心？

  楊浩發現自己和薛娜說話，必須得有顆大心臟才行，這女人說話太大條了，稍不注意就刺激你一下，讓你猝不及防。

  「你的車我也叫人處理了，到時候修好了會給你電話。」

  楊浩恩了一聲：「好，謝了，明天我還你車，恩，請你喝酒。」

  「喝酒？」薛娜的口氣有著毫不掩飾的囂張：「我這麼寬宏大量不計較你的過錯，還借車給你用，是該請我喝酒，不過喝酒你行不行啊？」

  楊浩無語，看來和這妞說話就不能客氣，稍微一客氣，就囂張起來了。

  楊浩說完，就覺得這話有些歧義了，果然，電話那端的薛娜已經暴跳如雷：「行，你等著，看我明天不喝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