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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 噩夢裡的聲音(一)

2024-08-02 21:59:30 作者: 傲嬌的小企鵝

  父親開始酗酒,妄圖走過這樣一個長醉不醒的人生,母親嘆氣、流淚、謾罵對於一個已經睡在自己夢裡的人來說,毫無左右。而爭吵仍然繼續。

  所以蘇軟渢站在自己的樓下,看著一樓零星的燈火,卻怎麼也跨不出那一步,她害怕,對於這個家庭,懷著一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深入骨髓。

  再次看了一眼濃濃的夜色,蘇軟渢覺得似乎更加壓抑,咬了咬牙,蘇軟渢還是決定往家中走去。

  蘇軟渢站在門前,摸了摸包中的鑰匙,雖然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但是總還是自己家的。這時候不知道他們睡了沒有,輕輕扭轉了鑰匙打開門,客廳中還是燈火通明,站在客廳中互相怒視的兩個人都驚異的看著門漸漸被推開。

  蘇軟渢推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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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渢?你怎麼回來了。」母親回過頭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蘇軟渢依舊低著頭,默默換了鞋。

  「哼,還不是在外面混的不行了就回家討吃的。」父親滿身酒氣,一臉不屑的看著蘇軟渢。

  蘇軟渢突然感覺心裡又是一整刺痛,壓抑住轉身就想離開的衝動,對著母親說:「我在家裡呆幾天。」說著便一身沉重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你……」母親也是一時愣住,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走進房間。女兒如今回來了,怎麼卻覺得離得更遠了呢?

  回過頭,還不都是這個不爭氣的男人!下崗那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就知道喝酒了?每天喝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怎麼就輪到自己這麼命苦?

  「你個死老頭子!女兒剛回來,你瞎說什麼東西?這麼多年來,你什麼時候又為家裡賺回來過一分錢?現在女兒長大了,你竟然還這樣說,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這樣的孬種!」

  「這麼多年,我一個人為這個家忙裡忙外,就伺候你們父女兩個,現在女兒不親,老公又是這幅鬼樣!我怎麼活啊?怎麼活得下去喲?不活了!不活了!」

  「你個婊子,給老子閉嘴!」「哐」一聲酒瓶落地。

  「好啊,你敢罵老娘是婊子?!老娘給你洗衣做飯,還生個小白眼狼,老娘是婊子,看誰才是婊子養的。」聲音一聲聲傳來,伴著廝打聲,相互糾纏。蘇軟渢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夢而已,夢醒了,媽媽還會坐在裁縫機前給自己縫衣裳。

  這樣的吵鬧聲,蘇軟渢早已習慣,這些年來,在自己還上初中高中,住在家裡的時候,這樣的聲響每夜都會響起,伴隨著各種瓶瓶罐罐或者是一些不知名的物體落地的聲音。

  那些聲音就像是午夜裡無法避免的幽靈的呻吟,在自己耳邊一聲又一聲的迴蕩,每夜都會想起,從來不曾遠去,那,是自己的噩夢。

  所以自己一直努力學習,努力奮鬥,就是想考上一個大學,有一天可以遠離這些惡魔的呻吟;有一天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未來,然而兜兜轉轉又是回到了這裡,這個深夜讓人顫慄的地方。

  也許自己從未脫離過這裡,蘇軟渢想起在到了大學的第一個晚上,那時候自己很是快樂,懷著一種隱秘的心態,在心裡暗舒一口氣,以為自己終於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了。

  然而那天晚上,當爭吵聲、廝打聲如約而至的時候,蘇軟渢「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進行了宿舍的其他人:「蘇軟渢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大家都還是睡眼惺忪。

  「沒……沒事。」蘇軟渢訕笑,卻是掩不住的蒼白。只是月色之下,睡夢之中,沒有人會注意到別人的臉色怎麼樣。這不過是夜晚的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無人會在意。至多也不過是大家茶餘飯後多一個談資而已,然後映照著蘇軟渢有些蒼白的笑容。

  這種惡夢只有自己才能理解。蘇軟渢一直在心裡對自己說,你掙脫不了,只能承受。

  就算事實證明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也沒有辦法。我們活在這個世上,太多的身不由己,用血用汗也改變不了境遇,這是無奈,默默忍受。

  蘇軟渢有時候想,自己都是害怕失去卻更怕得到的孩子,她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和同桌做遊戲,有一個來定義對方。

  同桌在那張雪白的之上寫下四個字「渴愛之人」。蘇軟渢當時覺得心下荒蕪。

  她不知道「渴愛」這兩個詞是不是同桌生造出來,但是她忽然覺得這個詞毋庸置疑便是對她最好的寫照。蘇軟渢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和同桌交流也不甚多,但是這兩個字,卻讓蘇軟渢覺得她似乎看透了自己。

  可是向她看過去,同桌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是她看透了自己,還是自己本能來就很容易被看透?蘇軟渢突然意識到:或許,每個人都已經看透了自己,卻只有自己還走在迷霧裡,不到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沒錯,她就是一個渴望愛的人,哪怕一點點,很微弱、很微弱也不要緊,她只是渴求,然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不知在哪裡看過一句話,是說:個人的世界有多大,誰也無法探知。這一點蘇軟渢完全同意。她就這樣,在不知那一年的時候,走進了自己的世界,然後在自己的世界中兜兜轉轉,卻看不到方向。

  一個人的世界雖然孤寂,卻安全,所以安心吧。蘇軟渢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將自己努力打造成為一個外向的人,活潑、開朗、快樂,然而蘇軟渢卻知道,打造的人永遠不是真正的自己。

  她只是藏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願接觸這個給她帶來傷害的世界。直到有一天,蘇軟渢看見了站在飾品店門前的檀晟晨,店裡微黃的燈光打在檀晟晨的身上,好溫暖。

  蘇軟渢明白,那是別人的溫暖,與自己無關,然而卻是出自意外的,本是兩條平行線的人。這時候卻是有了交集,於是在接觸了溫暖之後,便開始不由自主的貪戀。

  直到有一天自己被這溫暖灼傷,化成粉末碎在這天地間,這時侯,方才醒悟,自己不過就是那隻撲火的飛蛾,在火苗尚未看清自己時候便已經灰飛煙滅,只是看著那燈罩一如既往的常伴青燈,這是悲哀。

  在夜色愈加濃厚,外面的聲音也漸漸降低,他們也會累的吧,只是休息之後又會是不知疲倦的爭吵。有些時候,相較於痛苦的生活來說,爭吵與打架倒反而是很好的解脫。

  在這種漸漸落入靜默的時候,蘇軟渢也在自己床上漸漸睡著了。很多個失眠的夜晚,在那些陌生的地方,卻依舊縈繞著爭吵聲的夢,而真正回到這裡時,噩夢卻望而卻步,不再出現。於是,這一夜,蘇軟渢睡得香甜。

  而這一夜,蘇軟渢在睡著的前一刻,看見了檀晟晨的臉,依舊多情而溫柔。他微笑的看著自己,確實不說話,蘇朝著他伸出手,而他卻是搖著頭,漸行漸遠。於是,蘇軟渢在夢中落淚。

  清早醒來的時候,蘇軟渢洗漱後,母親已經把早飯端上桌子。蘇軟渢坐在桌前,喝著稀飯,突然覺得心中寧靜,這種寧靜已經很久未曾有過,讓人貪戀。母親也搬來板凳,坐在了蘇軟渢旁邊。

  「爸呢?」蘇軟渢剛開口問道,便已經開始後悔,怎麼想到要問這個呢。

  果然,一聽到蘇軟渢這樣問,母親的表情瞬間變得刻薄起來,帶著不屑:「我。怎麼知道?每天大清早便不見人,晚上喝的不人不鬼的回來就拿錢,真是作孽你們父女兩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蘇軟渢心裡有數,母親這樣一抱怨沒有半個小時便不可能停止。在這個所謂的家中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蘇軟渢已經學會在這個時候得保持沉默,默默做自己的事。

  母親本身也不需要自己做什麼評價,不過是需要一個出口去抒發自己心裡對這個世界的怨恨。因而蘇軟渢只是靜靜的攪拌著自己粥,低著頭默默抿著湯勺,而當蘇軟渢抿完最後一口粥時,母親的抱怨聲也停止了。

  蘇軟渢輕輕將湯勺靠在碗邊,母親問:「還要再加一點嗎?再加一點吧。」聲音不是很高,倒像是低聲的自語,有些忐忑小心的樣子,蘇軟渢默默點頭。然後母親起身,這種感覺似乎很久不見了,甚至讓蘇軟渢有些不真實的違和感。

  又接過碗,蘇軟渢開口:「媽,你吃了嗎?」

  「吃了吃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就好。」母親笑了,帶起了臉上歲月留下的褶子。

  那場景很溫馨,蘇軟渢有些恍然。

  「工作怎麼樣?」

  「恩,在一家飾品店做導購,老闆人很好,待我也很好。」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蘇軟渢眼前突然出現了檀晟晨的笑容。一夜沒見,倒好像是過了很久似的,一時間惆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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