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掩耳盜鈴

  取藥的丫鬟沒一會兒便拿著個盒子進來了，將盒中丹藥給楊錦春服下後，才顫顫巍巍到一旁站著。太醫再複診治時，驚喜的發現榻上之人的脈象又強了些。

  「皇上，你看，這藥馬上就起作用了，求皇上明鑑，此事真的不是我乾的！」玫妃依舊跪地求饒，拽著他的衣服下擺不肯放手。

  聞太醫道楊常在好了不少，性命之憂已無，皇帝這才揉著生疼的太陽穴，慢慢坐在榻上，揮手示意將人帶走，屋內其餘人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將門掩上，皇后這才走到他身後，替他捏著硬實的雙肩，「皇上也莫要再憂慮過甚，龍體最重要！」

  無言，他執起榻上人的手，緩闔雙目。

  此番過後，玫妃被禁足於殿內，楊錦春也被宮人抬回了自己屋裡，半日不到，面色便恢復了紅潤。

  看在這藥是玫妃給的份兒上，皇帝也不好再降罪於她，只不過聽宮人說她自回去了後，便拼命嚎著此事並非自己所為，叫聲悽慘不已。想來想去，他不禁懷疑到皇后這兒了，可沒有證據，並沒有明說，不過是差人傳來口諭，讓皇后謹言慎行、自律罷了。

  池凰聽聞消息，入宮與母后見了一面。

  「明明這事情指著那玫妃了，怎父皇倒懷疑起母后了？」他背手於身後，目光凝視著桌面上那碗還未撤下去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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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坐在炕上，漫不經心答道：「別看了，我命人將夾竹桃的汁水抹在杯緣上，茶並無毒，只是母后也不知，為何你父皇會懷疑到這兒來。」難不成玫妃與皇上說了什麼？

  但不重要，自己與兒子的目標並非玫妃，玫妃被禁足，也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只可憐這回，她是顆墊腳石。

  池凰敲了兩下桌面，胸有成竹道：「母后放心吧，我立刻就去見父皇，這件事情，還沒完呢！」

  一抹陰鷙如烏雲般籠在他面上，久久不散，走前他低聲對她交代了近日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能出岔子了。

  「放心吧。」皇后安慰道，之前交代人在玫妃房裡放夾竹桃的都辦妥了，這會子自會小心謹慎的，只不過之後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兒子去辦了。

  他走後沒多久，皇后便喚了人來，「將夾竹桃放到那丫鬟房中去。」她就不信了，這回還辦不了一個新人。

  離開這處後，池凰便加快步子往御書房走去，雖知父皇此時不一定有空閒，但肯定願意聽有關於此事的消息。

  進了御書房，他恭敬垂目於一旁候著，皇帝見他等候許久都未走，這才停下手頭上的公務，與他同坐於西間暖炕上。

  「說吧，今日面見朕有何事？」皇帝盤腿而坐，因著近來忙碌，本就不算筆直的背更彎了些。

  池凰本就是為此次下毒之事而來的，這會兒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回父皇，兒臣要為母后證個清白。」

  道此話時堅定的語氣令皇帝不禁為之一振，一時竟看不真切這太子心中所想。看不清索性不深究了，皇帝抬眼打量著他，良久後方才開口，「你如何替你母后證清白，朕希望您明白，皇后的心思沒有你想得那般簡單。」

  若不然，她怎會一次又一次謀害他人。

  於心中暗嗤著，池凰搖頭苦笑，替父皇斟了杯茶後道，「父皇怎就篤定此事是母后所為？難不成是聽信了某位妃子的話？」

  幽幽霧氣環繞於二人面前，硬生給二人的心隔上了道怎麼也推不倒的牆，於無形之中，添了間隙。

  「你母后要強，見不得別的妃子得寵，之前下毒之事便是個好例子。」皇帝有些不快，連帶著說話的語調都低了不少。

  上回楊錦春中了毒是她所為，這回雖未有證據，大致方向卻是指向了她的，而身為一朝皇帝，沒有治罪已是開恩，她又有什麼資格請太子來作說客。

  皇帝理了理黃袍準備下炕，卻被對面人的一句話給愣住了。

  「父皇就不想聽聽，兒臣今日帶來了什麼證據？」池凰依舊正襟危坐，桌下的手握得極緊，十指交纏密不透風，似要抓住什麼似的。

  果然，皇帝又重坐回炕上，擺出一副認真聽的模樣來，何時，這個兒子能耐到能支配老子去留的地步了？亦或是說，這幾載太子確實進步許多？

  皇帝盤腿而坐，目光有瞬息的欣賞，只不過這一瞬極為短暫，讓向來警覺的太子也沒能捕捉到其中變化。

  「兒臣想告訴父皇的就是，最親近的人才是最危險的，此事是常在所為，並非母后，」池凰緩緩道來，眼眸沉靜如水，「兒臣前不久才見常在屋裡的丫鬟興匆匆拿著夾竹桃進院子裡，父皇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搜查一番，若無錯的話，那院內還留有夾竹桃。」

  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聞之，皇帝不禁驚詫不已，掩於胸中的悶氣此時就如同那暴漲的潮信一般，似要將人壓得透不過氣來。隨心中早已是驚濤拍浪，但他面色依舊如常。

  「此事朕會派人調查清楚，就不勞太子費心了。」他沉聲答，掩在袖下的手不覺微微顫抖。

  他寵愛的楊錦春，難道真有這麼工於心計？

  「父皇，說不定是那常在故意為之，演了一出掩耳盜鈴的戲碼罷了，奪得父皇恩寵的同時，陷害別人。」池凰見他面色有所停滯，忙著在一旁添道，話中的別人自是指玫妃與母后了。

  待太子退下後，皇帝當即便傳人下去調查，當夜，去的人回來稟報，道是那常在院子裡，確實有幾支夾竹桃，只不過，夾竹桃是在丫鬟房裡被發現的。

  心裡一緊，他捂著胸口道；「去將丫鬟拘著，好生看管，別讓人尋了短見，若楊常在問起，就說那丫鬟被調到別處當差了。」

  這麼說，此事真是楊錦春故意為之為博得好感與同情？

  皇帝虛聲嘆氣，整個上午，皆溺於此事中無法自拔，手上的摺子都沒翻幾下，便回大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