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謎團下的悲哀

  「難道……」

  凌風心中一個念頭浮現了出來，一個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念頭：「他竟然根本就不知道麒麟臂的作用？」

  「當年他復甦麒麟精血，將麒麟臂蛻變成了無上神兵，竟然真的只是偶然？」

  「這怎麼可能？那樣的話他怎麼會毫不猶豫地拿五萬貢獻點來兌換麒麟臂？說不通啊！」

  凌風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這裡，在他眼裡血手杜無命的行為簡直就是矛盾的。

  若不知道麒麟臂奧秘，他用五萬貢獻點來兌換就若是不合理的；

  若知道麒麟臂的奧秘，以如此賤價換區化妖丹，更是不可理喻。

  其中充斥著的矛盾，讓凌風的腦子都為之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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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不管怎樣，既然血手杜無命對麒麟臂並不看重，那麼……」

  凌風的眼中忽然放出了光來，「麒麟臂就是我的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疤臉等人不由得有些害怕，剛才他一擲千金就是這樣，現在又是如此，可是凌風明明沒錢了啊。

  春風得意樓中的其餘人等，並不知道凌風對麒麟臂是怎樣的看重，更不知道血手杜無命剛剛作出的是怎樣一個虧本到姥姥家的決定，他們所有人都在譏誚，都在嘲笑。

  「麒麟臂，這東西我知道，五萬貢獻點，好多啊，問題是它值嗎？」

  「這鄉巴佬，自己是傻子，就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

  我看他是想要化妖丹想瘋魔了……」

  台上，關老爺子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麒麟臂他還真研究過，當初麒麟臂徹底是廢物的論斷，他也是有份下的。

  可是在檯面上，卻又要顧忌那位煉器大宗師的名聲，這並不能擺出來講。

  好在商盟拍賣會自有規矩，讓他老人家省得了絞盡腦汁之苦。

  關老爺子看著血手杜無命，淡淡地說道：「可有登記，可有我商盟大師估價？請柬上寫得清清楚楚，欲以實物抵拍賣款項者，須事先登記估價，不得臨時加入。」

  請柬上，的確有這麼一條。

  血手杜無命本就是絕望中想要捉住一根救命稻草，沒有抱著太大希望，此時希望破滅，不由得頹然放下了左臂，臉上儘是濃濃的失落之色，整個人的氣息都頹喪了下去。

  凌風看著這一幕，都不知道是好笑，還是可悲了。

  竟有人以無法估量價值的寶物，要加價換取一件垃圾，對方竟然不允許，他竟然還為之失魂落魄……

  這就是重生一次，二世為人的好處了。

  在其他人看來理所當然的東西，在凌風的眼中，都蘊含著無限的機會。

  接下來化妖丹歸於誰手，又拍出了怎樣驚人的價格，凌風完全不敢興趣了，他連忙起身，拉動那根細繩。

  「凌兄弟，你想做什麼？」

  疤臉顫聲問道，無情、暴錘、寧武、厲媚兒他們四個，也隨之緊張地望了過來。

  凌風失笑，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想跟人做個交易而已。」

  話音未落，侍女走進了包廂，凌風與她耳語了幾句，便讓她迅速去辦了。

  做完了這件事情，凌風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對下面的拍賣會也提不起興致，百無聊賴地喝著酒，恨不得拍賣會馬上結束。

  最後還是疤臉告訴他，他才知道那枚化妖丹落入了郭家的手中，成交價是驚人的十五萬納幣。

  也就是說，兩枚化妖丹的平均價格一十二萬五千，凌風總計可以拿到四十幾萬的納幣，欠下債務頓時就輕鬆了不少。

  整個拍賣會接下來的內容，也就是這一點稍稍讓凌風振奮了一下，之後具體拍賣了什麼東西，他都沒有關注。

  當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持續了大半天的商盟拍賣會，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春風得意樓中，蜂擁而出了不知道多少武者，一時間整條街道都有些擁擠了起來。

  其中，一個黑袍武者混跡在人群中，本就是一身的黑袍，天色又有些昏暗，愈發地顯得不起眼了起來。

  眼看著，他就要拐入一條小巷子，脫離了人群的時候，他的腳步猛地一下頓住了。

  豁然回首，黑袍武者從兜帽下露出的雙目中，儘是冷然之色。

  在他止步的同時，倉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春風得意樓侍者打扮的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看到他原處駐足，臉上馬上現出了喜色。

  黑袍武者與侍者交流了幾句，臉上也隨之現出了喜色，隨著侍者掉頭返回了春風得意樓。

  ……

  在春風得意樓中，不對外開放的一間包廂中，黑袍武者落座在座位上，在他的對面是一個清麗無雙的女子——婉兒。

  「這位先生，我們商盟找你回來的目的，你可是清楚了？」

  黑袍武者此時倒是有些冷靜了下來，淡淡地道：「不敢當先生之稱，小姐你叫我無名便是。」

  「無名？」

  婉兒秀氣的眉毛挑了挑。

  「生來無名無姓，被拋諸荒原，幸而不曾被妖獸所食，反而為之養大，如此際遇，還要名字做什麼？」

  杜無命，不，現在還叫杜無名，以一種局外人的平淡語氣，淡淡地是說著。

  「果然是他！」

  在包廂的隱蔽處，凌風握緊了拳頭，一切都對上了。

  侍者的追回，婉兒的出面，自然都是凌風的要求。本來他自己出面也沒有問題，只是他不想讓杜無名知道最終麒麟臂落入了他的手中罷了。

  杜無名說完了他名字的來歷後，抬頭看了婉兒一眼，道：「我知道你們商盟情報的了得，你們既然找回了我，肯定也把我的底細了解清楚了吧？」

  「我很需要化妖丹，你們儘管開價便是，不管是剛才侍者所說的，以麒麟臂為交換條件，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盡可說出來。」

  「只要給我時間，不管是錢還是其他的什麼，都不成問題。」

  婉兒歉然地笑了笑，道：「這枚化妖丹並非我們商盟所有，我們也是為朋友辦事。」

  「倒是婉兒有一個疑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杜無名神情依然是淡淡的，好像不觸及化妖丹，他就不會情緒失控，真正顯露出了一個強大武者的氣度。

  他很隨意地說道：「婉兒姑娘請問吧，反正你們商盟想知道的事情，即便是我不說，你們也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得到答案。」

  「與其如此，不如我直接告訴你們吧。」

  「你們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急迫地想到要得到化妖丹，又為什麼願意放棄高價買來的麒麟臂，

  可是如此？」

  杜無名這番話說出來，婉兒也就罷了，凌風在暗中卻是注意力陡然集中了起來。

  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婉兒點了點頭，隱約中，她也感覺到仿佛是觸及了什麼對杜無名來說，直如傷痕一般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歉意，起身斟了一杯茶，親自送到了杜無名的手上。

  杜無名道了謝，將茶一口飲盡，隨即放下茶杯，用空出的右手，按在了左臂麒麟臂上，口中道：「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這個。」

  「撕拉~」

  一陣皮肉撕扯的聲音響起，他一把扯下了麒麟臂，倒提在了右手上。

  在他的對面，婉兒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小嘴，生怕一不小心發出了聲音，刺激到了對方。

  暗處，始終看著這一幕的凌風眼睛陡然瞪大，生出了幾分恍然之感。

  杜無名露出的左臂，簡直不能說是人的手臂，粗壯、虬結、血紅、黃毛、利爪、猙獰……儼然是妖獸的臂膀。

  更具有視覺衝擊力的是，那麒麟臂畢竟是為了人類所鑄造，雖然有一定的適應性，但與這條妖獸的手臂相比，還是完全不能配套。

  故而，麒麟臂一經撕下，它掩蓋住的血肉模糊，就徹底地顯露了出來，空氣中似乎都在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想想帶著這樣完全不合尺寸的麒麟臂，杜無名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如同剝皮一般的痛苦，婉兒的臉上就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怪不得他幼小時候，會被妖獸養大，或許正是這條手臂，讓妖獸將它當成了同類。

  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被父母毫不留情地棄在了荒原上。

  杜無名的聲音，繼續在響起：「你們如果去我出身的城市調查一番，就不難知道這些了，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從小到大，他們都叫我怪物，野獸，半妖，從來就沒有叫過我的名字，所以我也不需要有什麼名字。」

  「從武學開始，我從來沒有朋友，有的只是敵人，不將我看成人的敵人。」

  「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杜無名漸漸激動了起來，又如在大堂中那般，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會買下麒麟臂，不管它的價格有多麼的不合理，我都會買下它。因為它是我見過的唯一一件，能在遮掩我手臂特徵，讓我看起來像人，又不會影響我實力發揮的武器。」

  聽到這裡，凌風徹底地明白了過來。

  「原來，竟然是這樣。」

  「麒麟臂那樣形制的，遮掩整條手臂的兵器本就少見，再加上要材質極其好，能承受住那條妖獸手臂爆發的，更是少之又少，或許天下之大，真的只有麒麟臂一件！」

  凌風的心中，滿是感慨之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就是這麼的簡單，卻又蘊含著無法言說的悲哀。

  杜無名想要的，其實只是能被人當成人，而不是異類罷了。

  這個要求，難道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