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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再奪機緣(上)

2024-05-03 12:59:28 作者: 西風怒

  街市上,凌風站立不動,仿佛一尊雕像一般,遙遙盯視著一條巷子。

  巷子裡,一處孤零零的攤位擺放著。

  攤位的主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看他的穿著打扮,又分明是一個武者模樣。

  想來這當是一個退休之後,花盡了積蓄,又太過老邁,無法出任務,也沒人肯僱傭於他的武者。為了生存,只得在這裡擺攤為生。

  攤位上的東西零零散散,天知道是老者當年還是武者時候積累下來的,亦或是他從哪裡收購過來奇奇怪怪東西,想要憑著武者身份賣個高價的。

  凌風真正關注的不是攤位本身,不是那個老者,而是此時聚集在攤位前面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而且絕大多數,凌風都還覺得很面熟,尤其是其中一人,粗布灰衣,面貌忠厚

  ——方德!

  「找到你了,還以為你今天沒有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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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風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今天,距離他在武院門口遇到方德與其他武徒少年起衝突,正好是第四天。

  之前的三天中,凌風早出晚歸,就是暗暗觀察著方德的行動,想要找出他那個機緣的線索。

  在凌風的記憶中,方德就是在這三天中得到的機緣,可是三天下來,竟是一無所獲。

  這個結果,讓他也有些懷疑了。不是懷疑方德並非在這段時間得到機緣,畢竟當年的方德還是年少,掩藏心思還不如後來那麼深入淵海,終究有痕跡可尋。

  不然當初也不會給凌風留下異樣的感覺,最終今世被他從記憶中翻找了出來。

  現在的問題是,凌風懷疑方德的機緣太過隱蔽,隱蔽到如他自己得到呼吸天地秘法時候那樣,隱藏在普通事物裡面,即便是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人能察覺到。

  真要是那樣的話,就難辦了。

  凌風隱隱中有一種感覺,人之機緣,與氣運相關聯。若不是在機緣到手之前,就先行下手,就很有可能在氣運牽引之下,徹底地失之交臂。

  譬如方德一事,如果凌風沒能把握住方德得到機緣的短短時間內將其截取,氣運牽連之下,再想要下手,或許就會出現方德被逼遠離武院,或者是被什麼高人收為了弟子帶著離開了等等意外。

  個中玄奧,玄之又玄,即便是重生了一次,凌風也不敢說能參透悟懂。或許,在那天外的廣袤世界裡,會有更加完善的說法吧。

  其實即便是現在,若非凌風的體內掩藏著迷神天珠,又曾為這個世界戰鬥在最後一刻,以最後一人的身份,匯聚迷神天氣運於一身,他也未必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奪取機緣。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同時天若不予,強求則禍至矣,天下之大,也只有凌風能怡然不懼。

  且說那小攤上,出現了方德的身影,凌風頓時心有所感,知道機緣到了,同時也明白,前世的記憶其實也在無形中誤導了他。

  前世,方德因為凌風求情的緣故,只是被逐出了武院三天,在第四天晚上,他就找到凌風喝酒。

  故而,凌風下意識地就以為,那機緣是在三天放逐中得到的,其實,也可能是在第四天!!!

  譬如,現在!

  想到這裡,凌風不由得心中慶幸,好在哪怕在任務殿中因為麒麟臂被人捷足先登而感到失落,他還是打算繼續前三天的工作,監視住方德。

  即便是沒有在街市上遇到,他還是會再去尋找。

  正是這份用心,讓他把握住了機會。

  此時,方德還茫然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凌風的視線範圍之內。

  他現在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了,本來他還蹲在攤位上翻撿著什麼,繼續前三日的事情,想要買到點能唬人的東西,蒙住武院裡那些時常找他麻煩的武徒。

  不如此的話,即便是十日後他重新回到武院,也難免再被他們找麻煩。至於找凌風討取絕學的事情,方德壓根就沒往心裡去,從來沒有想去嘗試一下。

  方德並不是蠢人,縱然凌風並沒有在他面前表露出什麼來,但他還是隱隱覺得,自從他暗算了凌風之後,對方對他的態度大不如前了。

  方德雖然不明白,這是凌風重生了,相當於換了一個人,還是一個見過其真面目者的緣故,只是以為他在哪裡漏了陷,引起了凌風的懷疑。

  現在凌風引而不發,方德就已經慶幸不已了,怎麼可能送上門去?

  再說驕傲的不僅僅是凌風,方德在心中,又何嘗看得起過其他人,錯非是親自動手去搶、去奪,跪下來苦苦哀求的事情,他方德是不做的。

  若非如此,當初武院考核的時候,他也不會下手暗算公子顯,與其搖尾乞憐被人視之如狗,不然先下手為強,自取所求。

  方德心中的想法且不說他,總之現在他是遇到了麻煩。他正專心地在攤位上挑揀著,忽然整個人被從攤位上拽了起來。

  「呦,這不是方德嗎?你怎麼不好好練武,讓教導整天誇你勤奮,跟這逛街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油頭粉面的少年,聲音裡面陰陽怪氣,不善之意顯露無遺。

  在這個油頭粉面少年的周圍,跟著幾個武徒少年,其中就有四天前在武院大校場逼迫方德的那幾個。

  看到這些人,方德臉色白了白,旋即堆出了笑容,道:「我這不是想給哥幾個尋點禮物,賠上不是嘛,前幾日是方德不對,給諸位賠罪了。」

  方德說著,團團鞠躬,姿態之低,無以復加。

  聽了他的話,那個油頭粉面的少年往攤位上一瞥,滿臉不屑之色地道:「東西就免了,你也買不起什麼好東西,我們跟你說的事情,還記得嗎?」

  「……」

  方德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來。

  看他的模樣,那個油頭粉面少年就明白了過來,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忽然靠近了過去,一拳頭搗在了方德的肚子上。

  「嘔~」

  方德一下子蹲伏了下去,大口地嘔吐了起來。

  在油頭粉面少年出手的時候,方德不是不能抵擋,不能閃躲,只是在那一瞬間,其他幾個少年都圍攏了過來,將方德嚴嚴實實地夾在了中間。

  出其不意下,方德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擊,嘔吐之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這下之後,他就再沒有還手之力了,那些少年們圍著他一陣踢打,一邊打著口中還一邊呼喝,視其真如一狗爾。

  看看現在的方德,

  再聯想到數十年後,威風一時,號為仁義大俠的先天強者,兩者之間,真有如雲泥之別。

  一時間,連凌風的眼中,都顯露出了幾分複雜之色。

  這是何等熟悉的一幕幕啊,在那過去的前世日子裡,類似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在那一次次被欺凌,被侮辱的日子裡,都是凌風他站在了方德的面前,庇護著他。

  凌風將方德視為唯一的摯友,若非如此,以他的驕傲,也不會在一次次的倚仗著石師的名號,嚇唬那些少年。

  這種事情,即便是為了自身,他也一次都沒有做過。

  現在看著這一幕,凌風就不由得想起了當初,想起了那迷神天末日時候的一幕,那個面容扭曲,嘶聲放眼的方德。

  「俱往矣!」

  凌風搖了搖頭,目光轉冷,看著那個被少年武徒們毆打得在地上打滾的方德,仿佛是在看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今日過後,你我再不相干。」

  「我凌風心目中,也再無方德其人。」

  「迷神天有武神風狂,冠壓天下;有六御絕巔,風騷一時;有東方勝、白鐵衣、天殘老人、劍魔求敗……無數驚才絕艷之輩。」

  「他們,才是我的目標!我的對手!」

  在喧鬧的街市中,來來往往人群,沒有人能聽到凌風的心聲,縱然是在巷子裡被打得跟狗一樣的方德,也沒有人看上一眼。

  他們從來不知道,在那還未到來,卻曾經發生過一次的歷史上,這是兩個領一時風騷的先天強者,並在世界的末日時候,各自扮演著關鍵的角色。

  此時,他們還只是兩個少年,並且他們一生的際遇,就要在接下來的一刻中改變。

  不敢反抗的方德,在被少年武徒們打得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滾到了那個老年武者的旁邊。老年武者明顯是不想管閒事,只是略微側了側身子讓開,免得波及到了他。

  這老者雖老,但怎麼也是武者身份,那幾個少年武徒們不敢放肆,

  小心地控制著,不去波及到攤子。

  在方德就要滾到攤子上時候,油頭粉面少年一腳將他踩住。

  方德的頭,就靠在攤子的邊緣,視線與攤子上的那些奇奇怪怪雜物碰撞在了一起。

  突然,他臉上的痛苦之色消失了,目光好像失去了焦距一般,周圍所有的一切,身體上的痛苦,那個油頭粉面少年在他耳邊說的話,全部的一切,都消失無蹤,失去了意義。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目光所凝處,一個古拙模樣,遍染塵埃的六面酒壺。

  在此時,方德的心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得到它,這東西很重要,很重要。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毫無因由,但方德還是為之吸引,迫切地想要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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