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贏了！

  這一擊，是凌風重生以來的無上巔峰。

  這一擊，是八荒六合獨尊功、呼吸天地秘法、破天擊、七情劫指，天地大勢，人心規律……所有的一切都包容在其中，匯聚成了無可抵擋的大爆發。

  「啊~」

  荊俊大叫著，終於將雙刀提起，交錯擊出，似擋非擋，似劈未劈。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凌風的眼神不曾有半點動搖，好像看不到那雪亮的長刀向著他的頭顱劈過來似的，點出的手指一往無前。

  「鏗~」

  金鐵交擊之聲響起，這是凌風一指點中前刀，刀勢倒轉而回，兩刀碰撞發聲。

  「啪~」

  兩柄長刀互擊而斷，雪亮的刀頭埋入黃沙。

  凌風的身影與斷裂的長刀，與驚慌閃避的荊俊，交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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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就好像在那一瞬間的碰撞過後交換了位置一般，相背而立，皆是不動。

  此時凌風的對面，正是玄陰子師徒，恰可見得玄陰子臉色漲紅，再轉青，東方勝也是一臉的目瞪口呆。

  「噗~」

  凌風的身後，一聲悶響傳來，卻是荊俊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踉蹌著如同醉酒。

  「師兄~」

  「師弟~」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是東方勝大呼小叫著，連忙跑過去攙扶荊俊；後者是曹玉書趕過來，扶住了凌風。

  「師兄，我沒事。」

  「我們贏了。」

  凌風笑得很開心，他終於改變了這一切，一擊之下，乾坤反覆，不再是原本模樣。

  「師弟……」曹玉書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近在咫尺的他自然不會沒有看見，凌風整個右手臂衣袖盡數破碎，手臂皮膚上滿滿的血點，一滴滴血液沁出，濺落黃沙。

  師兄弟一起，向著他們師父那裡走去，正好與全身都掛在東方勝身上的荊俊錯身而過。

  此時的荊俊面如金紙，胸腹間勁裝露出了七個手指粗細的洞，在那錯身的一瞬間，他竟是被凌風接連點中了七指。

  七指之下，先是破碎長刀，接著震散功力，最後點中他的身軀，導致五臟皆傷，氣血沸騰。荊俊此時不要說再戰了，連站立起來，甚至說出話來，都不能夠。

  在雙方各自師兄弟錯身而過的時候，荊俊的目光片刻不曾離開過凌風的身上，出奇的是，目光中竟然不是恨意，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還有恐懼。

  沒有比荊俊自身更加的明白，他們兩人的勝負，並不是在那一擊，而是在之前，就已經決定了。

  凌風借著大勢，又消磨其耐心，最後再以雷霆一擊，可說是全方位的擊敗了他。

  打敗的不僅僅是荊俊這個人，還有他的爭勝之心。

  此時勝負已分，凌風自然犯不著再刺激荊俊，衝著他點了點頭，再不回顧，與曹玉書一起回到了石軒的身旁。

  「師父。」凌風掙開師兄的攙扶，鄭重行禮道：「我們贏了。」

  只有他知道，這個贏，贏的不是荊俊，不是這一戰，不是師門兩脈的勝負，而是命運。

  贏得了石軒他們師徒兩人，命運的轉折。

  「好，好孩子。」

  「你很好！」

  石軒握緊凌風的肩膀，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也只有「你很好」三字，能表達出他複雜的心情。

  這個時候，玄陰子也已經查看完畢了荊俊的傷勢，讓東方勝將荊俊扶上了馬車，他慢慢地走上前來，來到了石軒面前一丈的地方，停步。

  「師兄，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玄陰子這會兒已經平靜了下來，聲音說不出的低沉，「沒想到你竟然會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弟子，七情劫指，好一個七情劫指。」

  「我知道，在一個月前，你還沒有這樣一個弟子。區區一個月時間，就將八荒六合獨尊功和七情劫指修煉到了這般地步……」

  玄陰子搖了搖頭，嘆息道：「師弟我兩個弟子，都遠遠不如。」

  「你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沒想到，在弟子方面，我竟然也沒法贏了。」

  玄陰子說到此時，好像一生的不順與悲哀，都宣洩了出來，整個人都老了幾分。

  「師弟，我們還要爭下去嗎？」

  石軒也沒有顯露出任何得意之色，悵然地說道：「二十年了，我們都老了，還爭些什麼呢？」

  「爭些什麼？」

  玄陰子忽然大笑出聲：「師兄，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看招吧！」

  玄陰子話音落下，束髮的緞帶忽然崩裂開來，一頭黑白斑駁的頭髮倒飛而起，恍若老去的雄獅，勃然大怒。

  他一直籠在袖中的雙手，緩緩推出。

  「啪啪~」玄陰子雙袖飛碎，雙掌、雙臂，盡數曝露在空氣中，曝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啊~」

  不知何人驚呼一聲，玄陰子的雙臂雙掌都不似人手，不僅僅漆黑如墨，枯瘦見骨，更有一種死氣與腥臭縈繞不散。

  周遭方圓數十丈間，如入寒冬，徹骨的冰寒，直欲連血液都要凍結，連念頭都不能運轉

  。

  石軒的神色，也陡然沉凝了起來，一指從袖中探出，在虛空中似緩實快地劃出玄奧的軌跡，一指點出。

  就在石軒左右的凌風，在看到這一指點出的時候，頓時生出如痴如醉之感。這一式七情劫指，不似凌風他施展出來的，表面上一浪疊過一浪，實質上終究是七指涇渭分明。

  石軒施展出來的七情劫指，真正融合了喜怒哀懼愛惡欲於一爐，融七指為一指，真正達到了這門功法的巔峰境界。

  「轟~」

  轟然巨響，兩人所在的地方陡然凹陷了下去，巨量的黃沙揚起，向著四面八方分散。

  塵埃落定，石軒的身上籠罩上了一層寒霜，旋即冰釋；玄陰子一臉的憔悴，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著。

  詭異的是，兩人的臉上，都沒有勝負之色。

  「你明白為什麼了吧？」

  玄陰子咧開嘴笑笑，那一瞬間的神情，好像是一種如釋重負，仿佛什麼東西被他放下了一般。

  「我明白了。」

  石軒悵然回應，那目光中，似乎帶著幾分的——憐憫！

  「哼！」

  玄陰子扭轉過身子，好像被石軒無形中流露出來的憐憫刺痛了一般，大踏步向著馬車方向走去。

  他佝僂了不少的背影處，沙啞的聲音傳來：「師兄，是你贏了。」

  「三年之內，我讓兩個徒兒前去找你。」

  話音落下，一張上面好像書寫著字跡的金箔被玄陰子甩出，呼嘯著飛到了石軒的面前。

  捏著那張金箔，石軒並沒有去看，而是凝立不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玄陰子師徒三人上了馬車，向著黃沙谷外駛去。

  這個姿勢持續了很久，一直到馬車消失在了地平線下，他才長嘆一聲，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