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和我說

  「林總，我有關於陸堯的事情要和你說，難道你也沒有任何興趣嗎？」

  馮依見林佳佳不吃自己的這一套，臉色瞬間就變的陰沉下來。直接說明了自己來找林佳佳的目的。

  「哦？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可以和我說的。」

  「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馮依的語氣裡面帶著明顯的怒氣，還沒等她說完，林佳佳就掛了電話。

  林佳佳看著鏡子裡面自己的臉，平白無故的多出來猙獰的傷口，讓人看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不自覺的，林佳佳的臉上就布滿了淚痕，有的化在傷口周圍，像是一曲悲歌。

  她走到窗前，感受著四面八方吹來的風，和和煦而溫暖的陽光，卻發現自己始終都不能夠踏出家門一步，從來沒有過的悲傷無數次沖刷著她的心。

  林佳佳萌生了想要出去看看的念頭，哪怕只是曬曬太陽，感受人煙的氣息，也就已經足夠。

  她穿上了陸堯給她精心挑選的裙子，從抽屜裡面找出來了口罩戴上。只有這樣，她才能夠不招致異樣的眼光，才能夠暫時不在意自己的傷疤。

  「佳佳姐，等我一下。」

  林佳佳剛走出樓門，就轉頭看到馮依充滿熱情的衝上來打著招呼。

  如果說是以前的林佳佳的話，會覺得這樣的女孩子很可愛。可是現在卻只覺得做作的讓人噁心。

  「有事？」

  林佳佳的態度還是徹底的冷然。

  「當然了，佳佳姐。我請你去喝咖啡吧，這裡說也不方便。」

  馮依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林佳佳臉上帶著的口罩，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

  「我和你好像沒有什麼好聊的吧？」

  「關於上次照片的事情，我想和佳佳姐你解釋。」

  林佳佳聽到這裡，猶豫了好久，還是答應了馮依的要求。

  「佳佳姐，你要什么喝的嗎？」

  馮依故意把菜單推到了林佳佳的面前，看林佳佳的反應。

  「我不用，你有事快說。」

  「兩杯拿鐵。」

  馮依笑著燦爛的看著林佳佳，讓林佳佳升起從心底的厭惡。

  「林總，上次照片的事情，你不是要個解釋嗎？」

  馮依的態度頓時就變得囂張起來：「那好，是陸總他主動的。我不過是個任人宰割的小員工，又怎麼能夠拒絕陸總他的請求？」

  「我怎麼相信你說的就是真的？」

  「你不相信是嗎？那些照片還不夠的話，這段錄音你總應該相信了吧？」

  馮依手中播放著的是上次陸堯要給她補償的錄音，在經過馮依的刻意處理之後，林佳佳聽到的只有：「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你，請你不要告訴林佳佳。」

  字字句句都刺痛著林佳佳的心，痛不欲生卻又無法解脫。

  「你知道，陸總是什麼時候開始追求我的嗎？」

  馮依見林佳佳不說話，輕聲繼續說道：「是在你們度蜜月回來之後的事情了吧，聽說佳佳姐你毀容了，這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

  「這是陸總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

  馮依裝作很抱歉的樣子。

  林佳佳從來沒有想到，陸堯會把她的秘密拿來給馮依說。

  「小姐，您的拿鐵。」

  「好，謝謝。」

  馮依嬌笑著把杯子推到了林佳佳的面前。

  「佳佳姐，喝啊。」

  面前燦爛至極的笑臉，在林佳佳感受到卻是藏著的腐爛的味道。

  「我不用……」

  還沒等林佳佳說完，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的口罩就被馮依熱情的取了下來。

  「佳佳姐，你帶著口罩怎么喝東西啊。」

  等馮依看清了林佳佳的臉的時候，臉色都漸漸的變了。

  「啊！」

  馮依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真正看到林佳佳的傷口還是忍不住的驚嘆出聲。

  一聲尖叫把咖啡店裡面的人都吸引了過來，看著林佳佳艷麗和猙獰相交織的臉，一時間空氣都變得凝固起來。

  「我要媽媽！嗚……」

  尖利的童音刺破了寧靜。

  林佳佳看著每個看自己的人的表情，有驚訝，有同情，更多的是嫌惡。都化成對她的嘲笑，嘲笑著她的容貌。

  「佳佳姐，對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林佳佳重新把口罩帶上，馮依才反應過來。

  「看到了，滿意了嗎？」

  「佳佳姐，我真的不知道。我終於知道……」

  「知道什麼？」

  馮依裝作難堪的樣子說道：「知道為什麼陸總會找我說不想要回家了，原來是因為佳佳姐的這張臉啊。」

  馮依的話徹底的刺激了林佳佳，她的自尊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扯出來扔在了地上，遭受著眾人的審視和最信任的人的踐踏。

  「佳佳姐，我說你就離開陸總吧。他早就想說了，一直都不好意思開口。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陸總的。」

  馮依一臉天真的看著林佳佳，言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一片片的剜著林佳佳的心。

  林佳佳控制著自己的怒氣，聲音裡面都帶著顫抖。氣的笑著對馮依說道：「你要，是嗎？我怎麼會讓你得逞？」

  「佳佳姐，你這又是何必呢？陸總每天看著你那麼噁心，他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啊。何必讓你們兩個人都不舒服。」

  馮依直截了當的說道，明白毀掉的容貌永遠是林佳佳心裡過不去的坎。

  果然林佳佳的反應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馮依沒有接著說，她知道這些對於林佳佳來說已經夠了。

  「佳佳姐，你情緒太激動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林佳佳看著馮依遠去的背影，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都潰不成軍。

  「小姐，你沒事吧？」

  服務生看著泣不成聲的林佳佳，上前安慰說道。

  林佳佳推開了服務生，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的家。她摘下口罩，注視著面前的鏡子。

  自從她毀容之後，陸堯就把家裡所有的鏡子都扔掉了，這還是她自己偷偷留下的。

  「為什麼！」

  林佳佳用力的把鏡子摔在了地上，看著投影出來四分五裂的自己的臉，顯得更加的猙獰和怪誕，突然就笑了起來，笑聲裡面充滿了絕望。

  「是不是死了，就再也不用面對這一切了？」

  她拿起鏡子的碎片，陸堯曾經和她在一起的回憶，和馮依剛才和她說的話在腦海中不斷的回放。林佳佳慢慢的把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的腥甜讓她感受到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終於能夠解脫的釋然。

  林佳佳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看到的是陸堯衝進來的身影，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佳佳！」

  陸堯抱著倒在血泊裡面的林佳佳，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恐懼。他盡力呼喊著林佳佳的名字，卻聽不到任何回音。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麻木的看著醫生把林佳佳抬走。曾經絢麗繽紛的回憶，在現在看來都充滿了諷刺。

  「醫生，病人她怎麼樣了？」

  直到醫生從急救室出來，陸堯才終於恢復了一點兒意識。

  「幸虧發現的早，如果再晚點兒的話，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醫生看著如釋重負的陸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著說道：「不管怎麼樣，好好開導病人吧。」

  「嗯……」

  陸堯的情緒無法描述的複雜。

  他走進了林佳佳的病房，看著仍舊還在安然沉睡著的林佳佳，臉上的傷口仍舊可怕而又猙獰，在陸堯看來卻只有滿滿的憐惜。

  陸堯輕輕撫摸著林佳佳的傷口，也想要撫平她心中的委屈和痛苦。

  「對不起，佳佳。」

  說完林佳佳就睜開了眼睛，看著陸堯遠去的背影，眼角划過一道淚痕。

  等陸堯再回來的時候，看到林佳佳已經醒了過來，空洞的眼神裡面不帶有任何色彩。

  「佳佳……發生什麼了？」

  陸堯輕聲問道，語氣裡面是克制不住的心疼，在林佳佳聽來，卻是虛偽的掩飾。

  「陸堯，我認真的。我們離婚吧。」

  林佳佳冷淡的說道。

  「你怎麼總是要離婚！不就是毀容啊！為什麼一切都變得這麼快！佳佳，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陸堯的怒氣瞬間被點燃了，疲憊的情緒不斷支配著他。但好像只有他一個人相信未來會變好，也只有他一個人在為之努力。

  「我沒有鬧，我們離婚吧。」

  林佳佳平淡的看著陸堯，不容拒絕的認真刺痛了陸堯的心。

  「好，你說的。我同意我們離婚，你滿意了嗎？」

  陸堯的絕望林佳佳卻視而不見。

  「好，手續我到時候會讓律師來和你辦的。」

  林佳佳說完就轉過去不再看陸堯，她害怕下一秒的自己就會反悔。

  「只要你不再傷害自己，你提的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佳佳，我只喜歡你，從來沒有過別人。」

  陸堯痛心的說道，絕望的離開了病房。

  一連幾天，陸堯都沒有再出現在病房。只是托人按時把每日的三餐送過來。

  陸堯透過病房的窗口，看著林佳佳籠罩在陽光下的側臉，顯得明媚而又充滿著憂傷。讓他想要去觸碰，卻又無法靠近一步。

  「醫生，我多會能夠出院？」

  林佳佳輕聲問著醫生，讓醫生瞬間恍惚了一下。即使看過很多遍林佳佳臉上的傷口，但每一次都讓人忍不住的惋惜。這樣好看的女生，怎麼就平白無故的添出這樣猙獰的傷痕？

  「啊……那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看林佳佳一直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

  「好的，謝謝醫生。」

  林佳佳說完就把頭轉向了窗外，看著陽光明媚，卻怎麼也照不到心底的黑暗。

  「媽媽，爸爸，我回來了。」

  林佳佳沒有帶口罩，臉上的痕跡暴露無遺，讓林母的眼裡不由得噙滿了淚水，就連一向都冷漠的林父也輕輕嘆息了一聲。

  「佳佳回來了啊，快進來。」

  還是林母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擦乾了自己的淚水，對林佳佳笑著說道。

  「嗯……」

  林佳佳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翻來床頭擺放著的相冊。裡面曾經那個帶著無限美好氣息的林佳佳刺痛了她內心最為脆弱的部分，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嫉妒曾經的自己。

  在以前的明媚之下，更加襯托著現在這個自己的不堪。她撫摸著照片上姣好的面容，再抬頭看到鏡子裡面映射出來猙獰的臉，眼底全是不甘和絕望。